“倦兒, 你要去圖書館?”
江倦才把東西收拾好,室友聽見動靜,連忙取下耳機, 對他說:“幫我占個座, 這把打完我也去?!?
江倦“嗯”了一聲, 聽他答應(yīng)下來, 室友又扭過頭, 把鍵盤摁得啪啪響,他一邊操作人物一邊跟人聊天。
“倦兒?他是我室友?!?
“你肯定沒聽過啊。他之前身體不好,辦了休學(xué), 一直沒來學(xué)校?!?
“也不算爽吧,他是有心臟病, 確實不用上學(xué), 但他要動刀子啊?!?
……
江倦關(guān)上寢室門, 走出了宿舍樓,熱浪撲面而來。
七八月的天, 蟬鳴聲喧囂,學(xué)校綠化做得好,樹影婆娑中,微光灑落一地。
江倦嘆了一口氣。
好熱,好想回寢室吹空調(diào)。
圖書館怎么會這么遠(yuǎn)。
校車怎么還不來。
時至今日, 距離江倦從書里穿回來, 已經(jīng)過去了三四個月。
在他家人的眼中, 手術(shù)成功后, 江倦只是因為過于虛弱, 昏睡了五天,但實際上, 江倦在另一個時代度過了許多年。
重回現(xiàn)代,江倦頗有些無所適從,見他每天都悶悶不樂,表妹便向家里人提議讓江倦接著念書。
——江倦幾乎在醫(yī)院安家,但學(xué)業(yè)還是沒有落下的,家里有為他請家教,他也參加了高考,只是因為身體狀況,辦了休學(xué),一直沒有去報道。
手術(shù)成功,生活也確實該步入正軌了,江倦便來到了A大。
誰能想到呢,江倦做了那么久的皇后,歸來仍是學(xué)生,還不幸地碰上了學(xué)期末,手上有好幾篇論文要趕,還有好多書要看,江倦簡直失去了夢想。
等了好一會兒,校車總算來了,江倦坐上去,很快就抵達(dá)圖書館。
江倦來得不算早,一樓都差不多坐滿了人,所以一進電梯,江倦就直接選了六樓。
最近圖書館一到晚上總是停電,樓層越高就越是麻煩,所以六樓去的人比較少。
江倦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開始看書了。
唉,字好多。
有點暈字。
江倦沒看幾頁,就趴到了桌子上,剛好放在一旁的手機亮起來,江倦摸來一看,是他室友準(zhǔn)備出發(fā)了。
【倦兒,我來了?!?
【你在幾樓?】
江倦摁出幾個字。
【在六樓?!?
二十分鐘后,室友戴著耳機走出電梯,他正聽著歌呢,跟著旋律一路亂晃,結(jié)果沒走幾步一下瞄見江倦坐的地方,臉色都變了。
“倦兒,你怎么坐這里了?!?
室友按了一下耳機,暫停音樂,他小聲地跟江倦說:“趕緊走,這個位置咱們可不能坐?!?
江倦聽得奇怪,“為什么不能坐?”
室友嘀咕道:“惹不起那個瘋子?!?
江倦:“啊?”
他茫然地看著室友。這個位置也沒有什么獨特之處,江倦就是胡亂挑的,非要說的話就是這個地方比較安靜,視野也很好。
室友見狀,想起江倦之前不在學(xué)校,只得再給他詳細(xì)說一下了,“薛家你知道嗎?就那個……咱們經(jīng)常在電視上看見的薛老?!?
說著話,室友掏出手機,輸了一個名字拿給江倦看,確實是一位很有名望的老人,江倦點點頭,“嗯,知道?!?
室友便又說:“他們薛家就一個獨子,未來太子爺呢,就在咱們學(xué)校,他——”
“狂躁癥挺嚴(yán)重的?!?
室友問江倦:“知道咱們學(xué)校的圖書館為什么這么豪華嗎?就是軍訓(xùn)的時候,他發(fā)了病跟人打架,他家捐了一筆錢?!?
其實真要說起來,錯也不全在這位薛少爺身上,畢竟是對方偷拍女士衛(wèi)生間,結(jié)果一出來就撞上薛少爺,他怕被告到學(xué)校,又是哀求又是威脅要自殺,騷擾不斷,徹底激怒了薛少爺。
激怒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大家都不太清楚,畢竟衛(wèi)生間沒有監(jiān)控,但保安趕到的時候,那人渾身都是血,他被按在欄桿上,大半截身體懸在外面,薛少爺嗓音淡漠,“還想死嗎?想我就成全你?!?
“我覺得他當(dāng)時可能真想把人弄死?!?
室友那會兒是在現(xiàn)場的,這位太子爺身上的戾氣是真的嚇人,他把事情大概給江倦說過以后,又道:“后來他以前的高中同學(xué)說他有狂躁癥,所以……”
“走吧走吧,你這座位他常坐,咱們換個地方,他這種人誰敢惹?!?
江倦?yún)s有點走神。
薛這個姓。
還有這個行事作風(fēng)。
怎么回事,只是巧合嗎?
“倦啊?!?
見江倦發(fā)愣,室友趕緊上手推他,“趕緊的,萬一碰上他犯病,咱們不就……”
“砰”的一聲,一瓶礦泉水被放到桌子上,聲音不算大,但來得太過突然,江倦還是下意識地望了過去。
他看見一只手,形狀漂亮,骨節(jié)明晰。
江倦睫毛一動,幾乎屏住了呼吸。
對方是一個瘦高的青年,眉眼凌厲,氣質(zhì)冷冽。
他膚色很白,可唇色卻又極紅,稱得上是唇紅齒白,可卻又渾身都是戾氣,他撩起眼皮,散漫地瞥來一眼。
下一秒,青年的動作也是一頓。
沉默、長久的沉默。
許久,青年開了口,他吐出一個字,“你……”
室友都要嚇?biāo)懒耍媸钦f曹操曹操就到,薛放離怎么在這兒啊。
他剛才說了什么來著?
萬一碰上他發(fā)病。
草。
他聽見了沒?
還有倦兒,坐了他常坐的位置。
室友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只覺得他倆命不久矣,尤其是薛放離把放到桌上的礦泉水重新拿起來的一刻。
他、們、完、了。
室友腿都軟了,眼前也直發(fā)昏,可下一刻——
“喝不喝水。”薛放離問。
室友一愣,“?。课也弧?
江倦答道:“想喝?!?
薛放離“嗯”了一聲,他動作自然地擰開瓶蓋,把礦泉水遞給江倦。
江倦接過來。
礦泉水瓶上,還掛著冷霜,透著絲絲縷縷的寒氣,江倦的指尖被浸濕,他低頭喝了一小口,然后慢慢地抬起頭,彎著眼睛朝薛放離笑,“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薛放離望著他,眉梢一動,卻沒說什么。
過了一小會兒,江倦又說:“我是江倦,小名江懶?!?
薛放離說:“薛放離?!?
江倦點點頭,慢慢地說:“你好,初次見面?!?
薛放離輕嘖一聲,伸手捏住江倦臉上的軟肉,他似笑非笑道:“錯了,是好久不見?!?
江倦與他對視,眼神亮晶晶的,過了好半天,他才改口道:“嗯,好久不見?!?
他們久別重逢,有人卻很多余。
室友:“???”
什么情況???
他們不是應(yīng)該挨揍嗎?
倦兒手里的礦泉水是怎么回事?
薛放離還給他擰瓶蓋!?
這不對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