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終恢復記憶
這一日倒也奇了,不知為何,本已恢復吃貨面目的凌波,突然變得厭食起來,對什么食物都提不起興趣。程思蕪見此,特意許了凌波與于三文的時間,好讓兩人得空休息一會兒。于三文本要拉著程思蕪一塊,奈何如今整個破天樓唯有傅墨軒與程思蕪主事,她的確走不得,于三文唯有帶著蔫兒巴巴的凌波往寢房走。
如今凌波早已不在梅苑,所以于三文就算再擔憂,也唯有將凌波送至竹苑門口,后打包了不少凌波素日里愛吃的點心,才看著他搖搖晃晃的進了竹苑。于三文嘆了口氣,凌波這般實在讓她無法放心,所以在凌波的身影都快消失在眼前的時候,她又囑咐了句,“凌波,如果實在難受,就在浴盆里泡一泡吧!”
其實上一次的出行,已經讓凌波適應了許久無水的生活。于三文私下想著,或許是錦鯉的天性所致,太久離開水,整個人才蔫蔫巴巴的,所以若是重新補充了水分的話,沒準很快就會又如從前一般生龍活虎了。于三文越想,便越覺得自己所說不錯,慢慢的也就放了心,雖然沒得到凌波的回應,卻也松了口氣,后重新往藏經閣的方向而去——她休不休息倒是無所謂,作為異獸鮫人,雖說壽命短,但她的體力和恢復力還是很強的。所以安排好凌波之后,她自是很愿意回去幫程思蕪的忙。
凌波總覺得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明明肚子咕咕叫,卻是一副茶不思飯不想的樣子,做什么都沒興趣。不過他倒是很聽于三文的話,將浴桶倒滿水之后,也不脫道袍,直接倒栽蔥的栽了進去。只不過他嘗試著在水里生生瞪著眼,大口大口呼吸著,卻依舊不覺得舒服。不對,似乎問題不在這里,他已經以最放松的姿態來面對自己,可為什么心里卻還是七上八下的,好像在擔憂著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到底是哪里不對?
凌波蹙起了眉頭,感覺到一陣陣的溫熱水汽從眼球中釋放。他很少會有這樣的感覺,所以驀地翻了個身,改為坐在浴桶之中,將上半個身子露在水面外,莫名的摸著自己的臉龐之后,凌波才發現,他的眼中,竟是在向外流著滾燙的熱淚!而這情景,竟讓他再度的若有所思,似乎不久之前,也有過這樣的狀況。
“我……我哭了?”凌波詫異的摸著臉上的淚,忽的開始如從前那般頭痛欲裂,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他的腦海中鉆出來,可是卻有一股力量一直在阻擋,兩方的不停爭斗,讓他痛不欲生。他抱著頭,牙齒咬的吱嘎作響,耳邊好像一直響著一個女子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悲戚:
“……你才剛剛有了人的意識,可以脫離水源,知道了該閉眼在床上睡覺,知道了人的七情六欲……凌波,你的這一趟旅程,不過剛剛開始而已,你還不能走,你怎么舍得走……凌波,不許走,我不許你走!”
是誰……到底是誰……如今的凌波,連多吸一口氣,頭都像針扎般的痛,那個溫柔的女聲卻依舊在循環,而那股對抗的力量卻相應變得越來越小。直到最后,凌波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副情形,竟是半空之中的風花飛與玉蓁蓁被打落蠱人族的情節!凌波仰天長嘯一聲,雙臂張開的工夫,雙手間幻化出一柄冰劍,那冰劍似乎懂得凌波的心意一般,載著凌波便打窗戶呼嘯而出,御劍速度竟是比逍遙派任何一個弟子——包括風花飛——都要快上許多。
凌波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更不知道為何他腦海中的影像越來越多,而且都是同一個女子的。可那個人,他并不熟識;不但不熟識,還讓他有著些許的畏懼——因為每每看到她,哪怕只是一個影子,也會使得凌波頭痛欲裂。可這一次不同,不止他的頭在痛,更痛的,卻是他的心。因為他看到了自己與她的從前,每一分每一秒,她對自己的那份關懷與愛,以及自己對她的那種患得患失的情感,這一路的風,吹得他骨寒,卻也終于讓他想起了一切。
蓁蓁,那個女子,正是他深愛卻又一直傷害了的玉蓁蓁啊!這副人身,這些情感,眼角流出的淚,這都是從玉蓁蓁那里得來;而自己更曾因為玉蓁蓁的死而氣絕,還虧得她的血液,才又重獲新生。他們的并蒂之緣雖已被赤松子斬斷,他雖然已經完完全全的忘記了玉蓁蓁,可心里的這份悸動,那份曾經的深愛,都是真實存在過的,所以根本不會消失!而如今,更是因為玉蓁蓁的再度犯限,而使自己回憶起了一切!
“蓁蓁……你怎么能……撇下我,自己走了!”凌波根本不知道玉蓁蓁身處何方,他只是向著讓他的頭愈發作痛的方向去,因為他清楚,他的頭越痛,就是離玉蓁蓁越近了,“蓁蓁,你等著我……我會救你的,哪怕是拼上性命!”
眼見著天色愈發的暗了下來,風花飛幾欲按捺不住的來回踱步,可見應粼那樣安然的盤臥,面目安詳,他自是有些憋不住火氣,硬生生道,“已經這樣晚了,你還磨磨蹭蹭什么!”
似乎風花飛忘記了應粼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或許他天性就是領導者的命兒,所以說話間總是有股頤指氣使的意味。應粼倒也一點都不氣,睜開眼睛的時候,還笑瞇瞇的望著風花飛,恭敬回稟道,“少主,應粼是在以草木傀儡術探知蠱人族的動靜。如今凌道士和那位玉姑娘正被分綁于金柱與玉柱之上,暫時安全,少主,還是按照應粼的說法,好好想想如何應對蠱人族的五靈蠱術吧。”
五靈蠱術,是蠱人族長久以來,按照天地五靈——雷、風、水、火、土而研制出來的相應的蠱術,若施蠱者道行身后,則五靈蠱術可以發揮到比修仙士的咒術還要強出許多倍的狀態。而風花飛雖是天才修仙士,起屬性也不過是雷而已,五靈相生相克,若施用五靈蠱術的人以與雷相克的火靈蠱術來對抗的話,那風花飛贏的機會就太小了;而應粼,本身在修仙一途上就是個半吊子,體內五靈之力皆有,不過都基本弱到極限,可以說是樣樣通樣樣稀松,若在正途的話,根本幫不上風花飛什么忙——這也就是所以他不救出其他兩人的原因,實在是怕到時候把自己都搭進去。
“可恨!”風花飛真是越想越氣,語氣冷冷道,“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竟然對我們發出攻擊,不然我們怎么會掉進這么個該死的地方!”
“關于這個,應粼倒是可以解答。”應粼說著,起身拍拍屁股,確定袍子上沒有一絲的塵土,這才對風花飛拱手道,“植物的視覺與聽覺不會出錯,所以即使身處結界之中,應粼也能清楚的看到,襲擊少主與玉姑娘的,正是遠古雷氏的傳人,也就是跟了少主你們一路的云朵,云大姑娘。”
“云朵?是那個野丫頭?!”風花飛恨得咬牙切齒,怪不得那一夜他嗅到了那樣明顯的異獸味道,原來就是云朵躲在離他們最近的地方,偷窺著他們。他就知道,當初把死纏爛打的云朵帶回去,就是個災難。自打她進了破天樓以來,破天樓還真是沒一天消停過,就連藏經閣,都在她來的第一日燒的精光。可風瞿喜歡她、寵著她、愛護她,那又有什么辦法!
風花飛的表情盡收應粼眼底,他眼珠一轉的工夫,又笑著溫婉道,“少主不必氣著自己,因為云大姑娘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想除去玉姑娘而已。為情所困的話,倒也說得過去。”
風花飛聽著聽著,忽的覺出不對來。他死死盯著應粼,直弄得應粼汗毛倒立起來,“你……怎會知道這許多!”
應粼忙擺手又搖頭道,“少主切莫多心,逍遙派也是有植物存在之處,所有的植物都是應粼的耳目,所以,應粼知道的或許便比常人多些,”見風花飛還是不肯挪開眼神,應粼只得繼續道,“應粼還清楚,如今緣故雷氏的人都在尋云大姑娘,況且云大姑娘又迷戀上凌道士,這才非要跟著你們回去……”
“罷了,”風花飛一擺手,后抬頭望了望天邊最后一抹朝霞,斜瞥著應粼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啟程吧。”
“可是少主,那五靈蠱術……”應粼倒是挺懾于蠱人族那恐怖的蠱術的。
風花飛卻瀟灑的祭出花墨劍,一躍而上的時候,頭也不回的對應粼道,“走一步看一步!況且,這世上能夠憑真功夫斗得過我風花飛的,還沒出生呢!”
這強大的自信感,與那個人還真像。應粼無奈的搖搖頭,后一躍上了風花飛的花墨劍,還不待站穩,風花飛已經運起體內靈氣,驅動著花墨劍迅速直直向上;應粼平衡了半天才沒摔下去,后頭一次有些忐忑的與風花飛一道,迅速往蠱人族的方向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