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不盡相同的風靈珠
俞樾點頭的工夫,凌波也湊了上來,蹲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玉蓁蓁懷里的于三文,眼神中雖多有關懷,可卻不知該說什么好。于三文望著這樣的凌波,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后下定什么決心一般,起身拉著玉蓁蓁便要離開這珊瑚水洞。
“他們……”玉蓁蓁一面跟著于三文走,一面回頭望著七倒八歪的七星樓弟子以及已經逝去的敖夔,后道,“怎么辦?”
于三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對玉蓁蓁道,“我想……再去看看我最心愛的那兩件首飾。”
無需顧及其他,玉蓁蓁幾個便與于三文到了之前的貝殼屋里。于三文放開了玉蓁蓁的手,走到那兩件首飾前,背對著眾人,背影微微顫抖著,肩膀也是不停抖動,她喃喃著,一聲高過一聲,“父王,您要三文別記掛著報仇,可七尾狐族欺人太甚,先是滅我鮫人族,取走鮫人珠,挖走他們的眼睛,后又以族民性命威脅您,最終使得你我父女如同仇人相見,更間接的使三文親手殺了您!父王,父王!此仇若不報,三文死后都無法面對整個鮫人族!七尾狐族,我于三文發誓,一定要殺的你們片甲不留!”
“三文……”玉蓁蓁見到這般的于三文,除了心痛,再無其他情緒可言。她才要嘆口氣,卻聽到一旁的俞樾正發出沉重的嘆息聲,還夾雜著些鼻音。她略驚訝的回頭一瞧,俞樾的眼角正有眼淚飛出,很快的消融在海水中。念起之前俞樾對于三文的一切了若指掌,難不成,于三文正是她那亡妻的轉世?不然,何以解釋他這般照顧于三文,還特意留在隊伍中多番照拂呢?那剛剛他口中那關于對生命更重要的事,難不成意思就是,于三文還會有更大的禍事降臨?
老天爺,不要再開玩笑了。不要再折磨這個年紀尚小的女子了。玉蓁蓁攥緊拳頭,鼓起勇氣,走到于三文身后,在于三文轉身的一剎那。單膝跪地,驚得于三文差點跌了手中的首飾。
“蓁蓁,你這是做什么!”
“三文,”玉蓁蓁舉起右手,斜放于額頭一旁。抬起頭一臉認真的對于三文道,“從前我一直身在迷霧中,看不清為何你對凌波這般重視。可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使我倍加清醒。我可以非常坦誠的對三文你說,我是喜歡凌波;只不過,相較于三文你的大愛,我這點小愛又算得了什么。默大王說得對,你比任何人都需要凌波,那是一種使命使然。玉蓁蓁在此對于三文許下諾言,從此之后。凌波只是玉蓁蓁的摯友,玉蓁蓁對凌波不會再有一分的私心!”
“蓁蓁,你快起來,快起來,”于三文有些不知所措了,連忙放下手里的飾物,先將玉蓁蓁扶了起來,“今日能聽到你這樣說,三文感激之至,三文才該代替整個鮫人族來感謝蓁蓁你這個大恩人才是。”
凌波望著面前不遠處兩個情感交流的女子。一臉的疑惑不解,他并不清楚的是,從此以后,他與那個住在他心里的女子之間。距離將會越來越遠。俞樾微微蹙了眉,扭過頭去,不想去看,也不想去聽。從一開始,他就敏感的覺得,于三文對凌波根本不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歡。而是因為需要,所以想要去擁有,不得不去爭、不得不去搶。
“下一步,該怎么辦?”見于三文將兩樣飾物收好,玉蓁蓁才又問道。
“將那幾名七星樓弟子抬出珊瑚水洞,然后……”于三文閉上眼睛,面色再度滿是痛苦,“我會以冰霜將貝殼屋與珊瑚水洞凍結起來,那里,便是父王的永眠之所。”
“這就是……你們在赤石海底經歷的事情?”風花飛雖然當時同與他們在木葉村一行,可是卻并沒有與他們一道下海,所以這件事情,也是如今玉蓁蓁說出,才清楚的。
而凌波本人的肉身雖然在此,但靈魂已經今非昔比,所以同樣是沒有這一段記憶。
倒是俞樾,聽完這段話之后,立即起身,義無反顧的向著赤石海而去;玉蓁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俞樾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告知于三文,告知整個鮫人族;甚至有可能會不擇手段的去滅了異獸狐族。可是如果歷史痕跡真的那么好修改的話,神州大地也就不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了。玉蓁蓁幾步沖上前,展開雙臂攔著俞樾,搖頭道,“三皇子決不可沖動。”
“閃開。”俞樾黑著臉,語氣中滿是不友好;那份冰冷甚至讓冥赤幾個都不自覺的起身站在玉蓁蓁身邊,生怕俞樾會做出什么對玉蓁蓁不利的事情。
“三皇子,你應該知道,沒有用的!”玉蓁蓁緊緊蹙著眉頭,的確從俞樾那里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那似乎更類似于每個族群王者才會擁有的“畏”,是一般人類根本無法抵抗的,“暫且不說失落世界與神州大地是否會有一樣的軌跡,三皇子難道沒有從三世石上看到三文的未來嗎?難道沒有試圖改變過嗎?那么做了那么多,會有用嗎?三皇子這一點會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你……”
俞樾竟無言以對,看得出玉蓁蓁的猜測似乎是成立了,俞樾之前一定是看過三世石,并且做過一些什么;后來發現全部都是無用功,事情還是向著那個方向發展了,而且在他不可預料的地方。感覺到身上那股壓力減輕,玉蓁蓁抖了抖肩膀,后稍微輕了語氣,對俞樾道,“誰的一生都并非一帆風順,我們只能盡力保護;就像神州大地的三皇子,也是在三文身邊一直保護著,將傷害降到最小的。如果三皇子是真的愛三文,就不該在事情還沒有任何發展苗頭的時候將這樣殘酷并且還帶著不確定性的未來告訴她,讓她日后的日子都變得小心翼翼,變得悶悶不樂,甚至帶著一些仇恨,”玉蓁蓁念起于三文提到鮫人族事情時候那刻骨銘心的仇恨表情,心里還是有些難過,“因為三皇子沒有見過帶著仇恨的三文。如果見到的話,也一定不會想讓她從小就背負著這樣的未來!”
俞樾沉默了,低垂著頭,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矛盾。的確是矛盾;從前他在三世石上看到玉兒終將離開他的將來,他便一直將玉兒留在身邊,一步都不曾離去。開始時候玉兒似乎是錯過了死去的時間,俞樾也一度以為自己成功了;可誰都沒有想到,玉兒竟會以一個那樣的方式離開了他。這已經深深的打擊著他。如果在于三文的身上,他依舊堅持要按照自己之前想法,妄想以一己之力改變她的未來的話,于三文不就又與前世一般了么?不,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也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于三文留在他身邊,也想要于三文幸福快樂;可若想達成心愿,如今只能聽從這個打從神州大地來的玉蓁蓁的了。
“我……可以相信你嗎?”俞樾終于抬起頭,雙眼之中滿是迷茫的望著玉蓁蓁;可以說,從小到大。他都是個主意很正的人,何時有過這樣的目光;而對于玉蓁蓁和冥赤來說,也是第一次看到俞樾露出這樣的眼光;兩人默契對視之后,統一的對著俞樾點頭,由玉蓁蓁開口道,“盡管在失落世界的一切只是我的猜測,但是在神州大地的時候,這些事情的確是發生了的;我們并不知道這里的一切是否會完全與神州大地一般,但是我們每個人在這里都有分身,卻是一定的。這一點,神州大地上一代的異獸之主曾經證實過。”
“我,不愿去冒險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的守護三文。那就足夠了。”俞樾深深吸了口氣,似乎想放開手,可是又如何都舍不得一般;他的雙眼眷戀的望著那片赤石海,后又轉過頭,望向玉蓁蓁,“無論如何。謝謝你們。看到三文如今那么開心,我也能安心的回去了。”
“你準備回鬼族?”一直鮮少言語的冥赤開了口,盡管俞樾為了于三文做了背叛他們的事情,可在他心里,俞樾還是他認可的朋友;他們曾經一起經歷過的那些生死經歷,是如何都不會被抹去的。
“是,那里是我的家,而且……如今完顏伯父被發配到哪里,我必須知道。因為玉兒的突然離去,我失心瘋一般,倒是忘記要照顧完顏伯父的事情……我對不起玉兒。”俞樾的雙眼中滿是失落與不舍。
失落世界的俞樾與神州大地的俞樾多有不同;又或者說,經歷幾百年的洗禮,俞樾變了許多,這個時候的他還有些稚氣與義氣尚未洗脫。冥赤揮揮手,沒有再開口,他就是開口也不知該與俞樾說什么;末了,還是玉蓁蓁上前一步,對著俞樾拱手道,“無論如何,三皇子和三文最后一定是幸福的,這點,我可以保證。”
俞樾對上玉蓁蓁那信誓旦旦的雙眼,頷首,后轉過身子,前方忽然一片虛無,應是俞樾打開了與鬼族的連接,所以地面剎那間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冥赤咬咬牙,大步走上前,一把搭在俞樾的肩膀上,見俞樾回頭,他余光撇了撇身后那無數的死尸,又道,“這些靈魂,你造下的殺孽,又如何處理?”
“我會親自在忘川引領這些無辜亡魂,為他們超度,讓他們有一個好的來生。”俞樾望著冥赤的雙眼,這般說著的工夫,語氣中滿是堅定,看來已經打定了主意。
冥赤放了手,俞樾亦沒有多說什么;盡管并非一個時代,兩人之間并沒有什么交集,可默契度就好像天作之合一般。聶星旭的手摩挲著腰間的簫,輕輕搖頭,低聲道,“這個俞樾和風靈俞樾區別倒是很大,只不過如果這是他的失落回憶,可不可以證明這就是他本人之前經歷的事情呢?”
“不好說,”風花飛搖頭,眼見著俞樾的身影消失,接話道,“玉蓁蓁說得對,我們并不清楚失落世界與神州大地是否會沿著相同軌跡走;如今我們只是清楚失落世界與神州大地的時間并不同步,而且在這邊我們都有分身,還有一段失落的記憶。如今俞樾都走了,這段記憶也就該跟著結束了。可我們依舊站在這里……難道在這個時代還有其他人的失落記憶?”風花飛把目光放在了冥赤身上,按照幾人的年齡計算的話,或許只有冥赤有可能了。
“不,”冥赤搖頭,轉過身的工夫,手上卻驀地多了一顆靈珠!沒錯,就是與他們身上完全相同的五靈珠。這顆靈珠發出淡淡的碧色,不是風靈珠又是什么;明知走到幾人跟前,但見幾人眼睛都瞪得老大,明顯吃驚不小的樣子,又開口道,“這是俞樾消失的一瞬間,化成的一顆靈珠。依照這樣看的話,這里或許是每個人的失落記憶,也或許是每個人的心魔;只要我們五靈都安然度過,便會得到相應的靈珠。”
“可知這靈珠有什么用呢?失落世界的靈珠可以融合我們體內嗎?”聶星旭并不是很明白冥赤的意思。
果不其然,冥赤搖搖頭,又道,“這顆看起來與五靈珠完全相同的靈珠,其實與我們體內的完全不同;只不過外表相似而已,但這靈珠內依舊可以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我私自猜測,或許集齊五顆靈珠,便可以找到失落之書也說不定。反正無論如何,這也是我們目前唯一得到的線索了。”
“我同意上仙的說法,”玉蓁蓁點點頭,后抬手指了指天空,道了句,“你們快看,這里烏云變色,似乎要有一場暴風雨來了;也或許,這正是失落世界時間行進的標志。”
“嗯,”冥赤與玉蓁蓁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無縫,兩人默契的好像誰都無法插一腳進去似的,“看來得到風靈珠便是一段回憶的結束,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呢?”
無論是誰,都是在他們四人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