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了恒山之后,王浩表面上雖然輕松自在,但實際上也緊張的很,時刻提防著官兵大軍涌上山來。他嘴上說不管任盈盈他們,只要自己活著,就能和皇帝玉石俱焚,但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他說的話,作出的姿態,都是虛張聲勢而已。
可王浩萬萬沒想到,等了等去,沒等到官兵攻山,反而把公主等回來了!當一群太監、宮女、侍衛將公主送進無色庵,然后一個不留地全都離開之后,王浩簡直莫名其妙,皇帝這一手算什么?質子嗎?
任盈盈生在日月神教里,那里個爭斗和官場上也差不多,多以最先反應過來,說道:“皇上這是向你示好呢。看來你的威脅起效了,皇上覺得消滅你的代價太大,不如拉攏你的好。”
林平之一直藏在草屋里,皇帝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敢跟著走,免得被不明不白地拿下了。聽到任盈盈這么說,不解地問道:“大嫂,皇上若是對大哥示好,應該是高官厚祿開道吧?就算大哥不稀罕那些,也該是給些好處,怎么反倒把公主這個大麻煩交給大哥,這算什么示好?”
任盈盈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想要拉攏一個人,并非一定要給你好處。顯示出他對你的信任,才是更高明的手法。不是有那么句話嗎?士為知己者死,皇上把公主送回來,就是表示他對你大哥的信任,最少超過宮廷里的御醫。而且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他連最疼愛的女兒都交給你大哥了,連一個隨身伺候的人都不留,這份信任就更重了。以你大哥的脾氣,就算不為皇上所用,也會盡力只好公主的病。”
王浩苦笑道:“你說的沒錯,與其說公主是交給定靜師太,不如說是交給我。而我明明清楚皇帝的用心,也不能看著公主就這么瘋瘋癲癲一輩子。到底是當皇帝地。這一手讓我明知是怎么回事,也得按照他的想法走。”
任盈盈道:“也不能這么說,你若是不明白皇上的用意,說不定真的會被感動,進而傾向投效朝廷。現在就不一定了,知道了這是皇上耍的手腕。你還會那么感動嗎?”
王浩撇撇嘴道:“那也不一定,皇帝對公主的疼愛我是親眼看到地,那可不是假的。他能把公主交給我照顧,這份信任也不是假的,我為何不能感動?”
正當他們談笑的時候,無色庵的門再次打開,秦娟走出門來,面無表情地說道:“王大哥,掌門師伯請您過去。商議關于公主的事。”
曲非煙見秦娟依然是落落寡合的樣子,忍不住逗她道:“秦姐姐,你就只請你的王大哥嗎?把我們都晾在一邊。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吧?”
她的話調侃之意甚濃,但秦娟卻好像沒聽出來,還是那么淡淡地道:“非煙妹妹想來,掌門師伯也是歡迎地,請跟我來吧。”說著,轉身先回了庵中。
曲非煙無奈地看了看身邊地金燕兒。金燕兒也嘆息了一回。金燕兒是正式地恒山弟子。和秦娟是真正地是姐妹。當初金燕兒剛到恒山時。多虧這個年齡相近地姐妹扶持。兩人感情當然也就很不一般。現在見秦娟這個樣子。心里當然不會好受。
王浩摟了摟金燕兒地肩膀。說道:“放心吧。秦娟會好起來地。我們先去見師太吧。不好讓前輩久等。”
幾個人一起來到了定靜師太地禪房。就見除了定靜師太端坐在蒲團上之外。儀和和毓寧公主也在這里。毓寧依然是那副傻傻地樣子。定靜師太和儀和卻比平時多了幾分笑容。
一見王浩等人到來。定靜師太就笑瞇瞇地道:“諸位請坐。剛才皇上傳旨。要貧尼收毓寧公主為徒。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請別人。只能請你們來做觀禮地嘉賓了。”
王浩等人聽地都是一愣。皇帝還真讓公主在恒山出家了。定靜師太地目標本以為沒什么希望了。沒想到突然來了個峰回路轉。就這么實現了。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不過這也是好事。王浩首先恭賀道:“恭喜師太。恒山派地昌盛指日可待啊!”
定靜師太被王浩這么一說。笑容就更憋不住了,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說道:“還要多謝王少俠,不然我恒山派哪有這樣的機緣?一會兒拜師典禮之后,幾位就留下來吃一頓素齋,以示慶賀吧。”
王浩等人自然沒有意見,都笑著答應下來。很快,前面就準備好了,定靜師太帶領所有恒山弟子,舉行收徒儀式。不過定靜師太雖然收下了毓寧公主,但卻不是收為弟子,而是在佛像前代師收徒。如此一來,毓寧公主就成了和定靜師太平輩,其他恒山弟子都要叫一聲師叔。好在恒山派只有兩代人,輩分差距也不算懸殊。
公主身份尊貴,畢竟皇家的面子擺在那,除了王浩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怪胎,誰能不給?定靜師太這么做也是理所當然。只有王浩暗自撇嘴,金燕兒叫定靜師太師伯,王浩就得跟著低一輩。現在公主和定靜師太平輩,豈不也成了王浩的長輩?這個傻乎乎的丫頭竟然成了自己的長輩,這算什么事?
毓寧公主如木偶一般,毫無知覺地在儀和的擺弄下成了恒山弟子,頭上的三千青絲被剃光,成了一個小尼姑。看著毓寧公主現在地樣子,王浩想起了儀琳。公主的容貌絲毫不比儀琳差多少,又是一個漂亮的小尼姑。
最后,定靜師太給毓寧公主起了個法名,叫做“定寧”,“定”是表示和定靜師太是一輩的,“寧”則是取她本名中的一個字。法名起好之后,包括金燕兒在內的所有恒山第二代弟子一起躬身施禮,口稱師叔。然后由儀和扶著,依然在后院住下。
儀式完成,宴席就開始了。不過恒山派的宴席不但是素席,而且還簡單之極。平時弟子在哪里吃飯,就還在哪里吃飯,不過是多了兩道菜而已。定靜師太招待王浩等人的席面,就擺在定靜師太的禪房里。習慣了酒肉地王浩、林平之、漠北雙熊等人,哪里吃得慣這樣地飯菜,都是食而無味,簡單地嘗了兩口就算了。
定靜師太也知道他們吃不慣素菜,所以也不為難他們,吃了幾口之后,就問王浩道:“王少俠,那殺人名醫平一指乃是江湖第一名醫,你和他相熟,可否你去走一趟,請他來恒山給定寧診治一下?”
王浩道:“我和平一指雖然很熟,但交情卻說不上好,甚至還有點小過節。再說,平一指向來不出診,誰想救命,都得去他的草舍。您讓我請他來,我只怕是請不動。不過沒關系,我請不動還有盈盈在。盈盈地話在他眼里就是圣旨,只需一紙便簽,平一指必定飛奔而來。”
任盈盈笑道:“別說的那么可憐,你現在時神教教主了,你的命令平一指豈敢不尊?”
王浩嘿嘿笑道:“平一指只是神教的外圍弟子,我的命令若是讓他不滿意,他還真未必肯聽,還是你來吧。”
定靜師太也說道:“那就有勞王夫人了,貧尼先行謝過。”
一句“王夫人”把任盈盈叫的眉花眼笑,說道:“師太太客氣了,不過小事一樁,我這就寫信讓平一指過來。”
解決了定寧的治療問題,也就沒什么大事商量了,眾人簡單地吃了幾口,就告辭回去了。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王浩就帶著任盈盈三女啟程去倭國。漠北雙熊留下來繼續做他們的山中逍遙客,林平之則要返回京師,看看能不能繼續當他的官。他在江湖上的人緣不怎么樣,但卻入了皇帝的視線。既然皇帝連王浩都不追究了,估計他的前途不會太差。
分手之后,王浩和三女日夜兼程,準備先到杭州,再乘船出海。可沒想到的是,王浩他們才進杭州的城門,就有一個軍官迎了上來,抱拳問道:“請問可是王副指揮使王浩?”
王浩愣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怎么和副指揮使聯系上了?接著才反應過來,皇帝已經給他封了一個禁軍副指揮使的官,他自己根本就沒想當這個官,現在卻被人鄭重其事地用作稱呼,這著實讓他感覺怪異的很。
王浩點了點頭,說道:“我是王浩,不知閣下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那軍官道:“下官是杭州衛所指揮使莊河,皇上有旨意給王副指揮使,已經追到杭州來了,請你到知府衙門接旨!”
王浩一聽皇帝又有旨意給他,頓時皺起了眉頭。心說皇帝雖然對自己示好了,但自己好像沒表示接受皇帝的好意吧?皇帝就這么給他下旨意,把自己真當成他的奴才了不成?
王浩有心不接這道圣旨,但又一想,還是聽聽圣旨上說什么吧。于是點頭道:“好吧,我們這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