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幾次危險之后的云染,感知力特別的敏銳,那幾乎是下意識的一種躲避,順便推了自己身邊的宣王妃一把。
宣王妃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覺得一股大力退在自己身上,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不等她發怒,就看到自己身邊不遠處的地上插著一支箭,箭瓴還在顫動,帶著凜冽的殺氣。
宣王妃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下意識的看向了推了自己一把的洛王妃。
她救了她!
云染此時被秋禾護在身后,春信臉色蒼白的也站在她身邊,石榴紅的氅衣劃破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海棠紅的對襟折枝牡丹花紋的對襟褙子。
若不是云染躲得快,只怕這會兒就要受傷了。
很明顯事情跟腦海中的畫面產生了誤差,腦海中的畫面,雖然被劫持,但是她并沒有受傷。
可是現在卻有弓箭手遠距離射殺。
費北此時已經置喙指揮侍衛將她們團團護住,拐彎上了另一條路。
秋禾渾身緊繃,一雙眼睛與尋常大不相同,帶著嗜血的狠戾。
腦海中的畫面,出現的殺手并不多,可是現在卻涌現大批的殺手。
云染緊抿著唇,看來事情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變化,很明顯這種變化,帶給她們的危險更高。
司空穆晟不知道怎么樣了。
云染心里擔心,一咬牙,對著宣王妃她們說道:“咱們這樣一起出去目標太大,只怕是危險更高,大家還是分開來走,兩位王妃姐姐覺得怎么樣?”
亂箭齊飛,殺聲震天。
宣王妃跟定王妃早就嚇得腿都軟了,聽了云染的話自然不肯,若是分開走,洛王府的侍衛自然是跟著她離開,她們怎么辦?
但是,宣王妃想起方才云染救了她,就問道:“可是若是分開的話,力量就弱了,怕是都出不去。”
云染此時有些頭疼,腦子里就像是有什么想要掙脫出來,偏偏抓不住,她強忍著疼痛說道:“出不去那就躲起來,皇恩寺偏僻的禪院很多,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總是可以的。”
更何況那些殺手的目標不是她們,只要自己跟她們分開,她們的危險就小得多。
云染半垂著的眸子,緩緩地抬起來,看著眾人,“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去把殺手引開,不然大家都要死在這里?!?
聽著云染主動引敵離開,大家都有些不可置信,宣王妃好歹記著云染的救命之恩,一把抓住她,“不行,太危險了,咱們還是一起離開的好?!?
定王妃眼眸閃了閃,卻沒有開口勸阻。能有人引開敵人,她自然是巴不得。
“不要爭辯了,再拖下去,大家都有危險,就這么定了。宣王妃姐姐,你們小心。”云染說著吩咐費北,“多分些侍衛護著宣王妃她們離開,剩下的人跟我走?!?
費北聽命行事,立刻將人分成兩隊,原本宣王府跟定王府的侍衛自然是跟著自己的主子走,他又撥了七八人過去,剩下不到十人全都圍在了洛王妃身邊。
云染推了宣王妃一把,“快走,我也走了?!?
云染說完,掉頭就朝著原來的路倒回去,眨眼間就消失在小徑的盡頭。
果然,云染的離開,吸引走了大部分的危險,剩下的護衛護著她們踉蹌離開,朝著皇恩寺后山偏僻的禪院行去。
宣王妃走了一段,又回頭去看,但是已經看不到什么了。
洛王妃的身影早已經消失,這一刻,她的心里有種愧疚的滋味涌上心頭。
云染倒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多偉大,而是危險本就是針對她來的,她若是執意還跟她們一起,就等于是害了她們。
她自己也良心不安。
“王妃,您這是往哪里走?”費北快步追上王妃,沉聲問道。
王妃走的這條路,不是去找王爺的路。
“跟我走就是。”云染頭也不回的說道,腳下卻是越走越快。
幸好今日沒有穿軟緞鞋,不然的話,這樣走路怕是要吃不消。
就在方才,她在想到司空穆晟的時候,忽然之間,腦子里閃過一個奇怪的畫面。
皇恩寺的鐘樓上架起了一架弓弩,弓弩的旁邊站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云染不認識,只是那眼眸里的殺意,卻令她震驚。
晨鐘暮鼓,皇恩寺的鐘樓是寺里最高的地方,在那里架設了弓弩,想也知道對付的人肯定不是自己。
要殺她哪里需要這種東西。
那一刻,云染就知道,這東西要獵殺的一定是司空穆晟。
很快的就繞到了鐘樓后方,云染停下來,對著費北說道:“你帶著人立刻上去,鐘樓之上,有不利于王爺的強力弓弩?!?
費北睜大眼睛看著王妃,開什么玩笑,他都不知道這個消息,王妃怎么知道的?
他一時間就猶豫了下。
云染這個時候沒有時間解釋,只道:“費侍衛,王爺吩咐你的話還記得嗎?”
費北渾身一僵,咬著牙說道:“是,屬下遵命?!闭f完深深的看了王妃一眼,點了五個人跟他上去,其余的留下保護王妃。
云染卻道:“你們都上去,我帶著秋禾春信躲起來?!闭f著指向了鐘樓后面偏僻掛角處,樹木枯枝遮擋下的拐角,躲進去倒也不引人注目。
云染的語氣很堅定,費北咬著牙還是留下兩個人,帶著其他人立刻朝著鐘樓爬了上去。
鐘樓里靜悄悄的,費北帶著人小心翼翼的踏著石階往上走,到了二層的時候,就發現有人守衛,心里驚了一下。
王妃的話是對的,這里果然有異樣,當下再也不敢大意,打了手勢,讓手下的人兵分兩路,把守衛的人干掉。
此時,云染卻沒有帶著秋禾春信躲到那拐角處,而是看著那剩下的兩位侍衛,吩咐道:“你們兩個去那里?!?
云染所指的方向,是鐘樓大門之后,此時大門洞開,躲在門后,除非是特意去看,不然還真察覺不到有人。
兩名侍衛猶豫了一下,他們的職責是保護王妃。
云染沉聲說道:“看來我的話并不好使,等這次的事情過了,我得好好地跟王爺說說?!?
那二人面色微白,只得應下來,就聽到王妃又道:“你們躲在門后,若是從樓上下來的人不是費侍衛他們,不管是誰都給我抓住,盡量留活口?!?
“是?!倍吮瓚?,快步過去,躲了進去。
只剩下云染跟秋禾春信主仆三人,很明顯春信不如秋禾鎮定從容,一張臉白如紙,不過還記得要護著王妃。
云染看著春信,心中一暖,她是沒有功夫在身的,不能跟秋禾比,但是她卻能當在自己身前,這份忠心令人動容。
“秋禾,你去那里守著,若是鐘門處有人逃過兩名侍衛的捕獵,你一定要出手把人留下?!痹迫舅傅姆较?,是她們來時進入鐘樓唯一一條路的進口,躲在那里,是個伏擊的好地方。
“奴婢不在您身邊,若是您有危險怎么辦?”秋禾知道自己是要以王妃的安全為首任。
“我跟春信去那里,咱們三方成掎角之勢,所以不用擔心。”云染又不傻,怎么會將自己置于危險之地,她要去的地方,跟門后的守衛還有秋禾藏身的地方,正好成三角,能以最快的的速度互相支援。
這些想法只是一瞬間就在腦子里閃過,連番部署之后,云染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沒有讀過兵書,可是現在她所做的事情是什么?
秋禾也是驚了一下,不過來不及多問,鐘樓之上的打斗聲已經很明顯的傳來,三人立刻分頭行動,互相隱藏起來。
云染心頭“砰砰”的跳得厲害,忽然有種自己能指揮千軍萬馬的氣概。
方才躲避襲擊之后,她的腦海中一陣銳痛,也就是那股意外的劇痛過后,她好像……好像腦子里又多了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行軍布陣,指揮作戰什么的,她以前真的沒有接觸過。
可是方才,她腦海中閃過有人在鐘樓上埋伏襲擊司空穆晟之后,緊跟著腦子就轉動起來,以目前自己能指揮的人,立刻布下了圍獵之局。
反應之快,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就這么做了。
心中雜亂成章,就在這個時候,鐘門之處,有人廝殺出來。
云染的身體瞬間緊繃,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就在剎那間她已經做好了迎敵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