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生日面

?“絲絲，我看你很不好，這里離我家不遠，先去我家休息一下好嗎，現在回宿舍也是你一個人，這樣子我不放心”，文嘟嘟仍然跟在她屁股后面，她是真的不放心，這點同學之誼，她還是有的。

再說，秦絲絲跑到這家醫院來看病，也有點古怪，畢竟她們學校附近就有一家大型醫院，沒必要繞這么遠跑這來。

“文嘟嘟，你非要狗拿耗子嗎？”，秦絲絲有些惱怒，說話半點客氣也無。

“你要是承認你是耗子，我就當回狗好了。我堅持，絲絲走，去我家”，文嘟嘟無所謂的笑笑，不由分說的攔了輛的士，把她塞了進去，絲毫沒理會，秦絲絲刻薄的語言。

回到家，就王媽一個人在廚房忙活，周蕓還在睡，楚夕云去公司了。

把秦絲絲安置在自己床上坐好，泡了一杯熱可可給她捧著，還從柜子頂上翻出熱水袋，充好電塞到她懷里，她的臉色這才慢慢有了點紅暈，手也不再顫抖了，文嘟嘟這才嘆了口氣。

“肚子餓了嗎，想吃點什么，王媽的手藝可好了”，她和秦絲絲最近都沒怎么聯系，看她這個樣子，她還真的有點擔心。

手上的茶杯傳來溫暖的熱度，讓她某刻幾欲凍結的血液慢慢又開始流動起來，“文嘟嘟，幫我煮碗面吧！”，這樣的溫暖自己還真有點不想撒手。

“好，好”，文嘟嘟立馬答應，轉身就要下樓，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來，“絲絲，你到床上躺會也行，要是無聊就上上網，哦，面一會好了，我給你端上來”。

秦絲絲沒有理她，一直維持著雙手捧著杯子的姿勢，杯子里蒸騰的熱氣，氤氳了整個臉龐。

嘟嘟不好再說什么，再看了她一會，確認沒什么不妥，這才下樓。

恰好王媽煲了雞，文嘟嘟舀出點湯開始下面條。

“嘟嘟，你那同學臉色好差，不是生病了吧？”，王媽貼過來問。

“嗯，我在醫院遇見她，就把她帶回來了，她好像很怕冷，全身哆嗦”，她記得秦絲絲喜歡食辣，“王媽，你做的那個辣醬還有沒有，我想炒點臊子放面里”。

“有，在這呢，別放多了，生病吃多了不好，要不要給她熬完感冒茶發發汗”，王媽收拾著碗碟。

“算了，等下再說”，文嘟嘟將面撈起來，突然想起周蕓，小聲地問：“王媽，夕云的媽媽？”，話剛出口，她又不知道該怎么問。

王媽懂她的意思，“小蕓其實挺好相處的，脾氣也好，那時候她懷了夕云，楚老爺子才做主接回來的，但先生死活不愿意結婚，但小蕓一直在這個宅子里住。后面夕云大點，自己出去讀書了，先生越發沒了顧忌，外邊養著好幾房小的，有的還鬧上門，小蕓臉上蓋不住，就搬出去了，之后也就偶爾過年會回來，都好多年了”。

“她也挺命苦的”，聽了這，文嘟嘟不禁唏噓，一輩子最好的年華都耗在了那個男人身上，卻得不到一個回應。

“是啊，碰上先生這種寡情的男人也是沒法子，那時候小蕓懷孕的時候，先生就不是很想要，要不是老爺子出面，夕云大概也不會出生。我記得最清楚的是那時候夕云剛滿月，我聽到先生和小蕓吵架，先生說，‘周蕓，就算你給我生了兒子，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娶你，你要是碰到合適的人就嫁了，我給你備一份厚重的嫁妝”，當時小蕓差點氣暈過去”，王媽說到這，有些憤憤不平。

文嘟嘟突然一臉鄙夷，“他就是這樣的人！”

這倒把王媽給嚇倒了，趕忙拉住文嘟嘟的手，“瞧我真是老糊涂了，跟你說這些干嘛，先生待你是頂好的，你別多想”。

“王媽，你別擔心”，文嘟嘟寬慰地一笑，“沒事，人都沒了，還有什么好想的”。

轉身端著煮好的面上了樓，人死如燈滅，可活著的人內心的火卻一直炙熱的燒著，以不明所以的方式。

她進去的時候，床上已然沒有了秦絲絲的人影，前面陽臺沒有，側邊小書房也沒有，一直找到后面的陽臺，見她躺在躺椅上曬太陽，這才松了一口氣。

眼睛微瞇著，并沒有睡著。

“絲絲，來吃面吧，你看到沒有，后面種了很多花和菜，等下我帶你下去看看，你瞧，那辣椒是不是結的挺多的，還有萵筍也長得很大一根了……”，可能是小時候被收養的關系，文嘟嘟很習慣性的去照顧別人，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但秦絲絲卻微瞇著眼簾望著她，“文嘟嘟，我真討厭你”，語氣很是認真，但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態度。

粉紅的瘦肉絲，大紅的辣椒，澄黃的煎蛋，碧綠的青菜，剛吸了一口，秦絲絲攏了攏耳邊的頭發，“做碗面也搞得花里胡哨，又難吃的要死”。

文嘟嘟囧在那里，她回想一下，面是不是忘了放鹽還是太辣了，她試了口湯應該還不錯才對呀。

雖然將她的手藝扁得一文不值，但秦絲絲稀里嘩啦吃完了整碗面，連湯也喝了個干干凈凈，在文嘟嘟視線外的某個角落，一滴淚澆落在地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文嘟嘟，你再拿一次耗子吧！”，秦絲絲將碗放下，“快點說生日快樂”，她的口氣有點氣急敗壞。

“啊，你今天生日呀，二十歲？”，文嘟嘟有點嚇到，原來想吃面是因為今天她生日，說不清心里有點心酸，“生日快樂，生日快樂，我不知道，額，應該準備禮物的，二十歲是很重要的生日呀”。

“其實，我真的想要一份生日禮物，你送嗎？”，秦絲絲抬起頭看著她，眼神中忽然多了一種堅定。

“那你說，能辦到的我盡量”，文嘟嘟毫不吝嗇，記得自己二十歲生日那天，王媽煮了一大桌子菜，楚仲達將楓大的錄取通知書拿給了她，現在回想起來那天真的很高興。

“你明天陪我去醫院吧！”，秦絲絲說完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

“去醫院？怎么啦，還是不舒服嗎？”，文嘟嘟有些緊張。

秦絲絲站起來，望著遠方，“我懷孕了，明天去做手術”，話剛落，沒給文嘟嘟反應，又立馬加了一句，“我只給你一分鐘來嘲笑我，過了你再說，我就不客氣了”。

“什么？”，文嘟嘟顯然沒辦法消化，這樣生猛的消息，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懷孕，誰的？”，起立的動作過于急促，連身后的藤椅都被帶倒了，差點絆倒文嘟嘟的腳，剛一站穩，立馬說，“是不是趙斌？”

趙斌是他們系大四的學長，對秦絲絲頗有點意思，經常打電話過來，也約過她出去，這都是聽李小點說的。

秦絲絲面無表情，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文嘟嘟自以為是她說中了，“其實也沒什么”，對于剛才自己的失態，她有些不好意思，“反正趙學長已經快畢業了，應該也找好單位了，你們可以結婚呀，休學一段時間，生下寶寶后再恢復學業”。

文嘟嘟自認為她這個提議不錯，比她們高一屆的王學姐就是這樣的，休學了一年生寶寶，恢復后繼續學業，前段時間她們都見到那個小寶寶了，是個漂亮的小公主，學姐也很幸福。

“算了，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但這件事要是有第三個人知道，文嘟嘟，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秦絲絲突然發了脾氣，丟臉的恨不得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