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香這頭才動了心思,還未曾來得及跟許父商量一番,那頭許景便是尋了來。本以為是因為白日里雪衣的事情,可是沒想到,卻竟是不為這個。倒是茉香多嘴問了一句,讓許景知道了白日里雪衣來過的事情,沒得一陣擔心。
好不容易哄了許景不再問白日里雪衣過來做什么,茉香便是趕緊轉移了許景的注意力:“你不是說有事要說么?怎么這會子倒是不說了?”
許景這會似乎才想起了正經的事情來,一拍腦袋燦爛笑道:“你猜猜,我給你帶什么了?”
茉香歪著頭想了一會,最后實在是想不出了,這才胡亂撿了一個:“芙蓉糕?”
許景一聽,這笑竟是憋不住了:“怎么你只記得吃呢?”那樣子,要多寵溺就多寵溺,要多無奈就多無奈。
茉香忍不住暗自腹誹:平白無故叫人猜,當然猜不到啊。什么叫只知道吃了?還不是你往年每次帶東西給我,就數吃的最多?
“再猜猜?”許景眼瞧著茉香有些微惱的樣子,趕緊收斂了笑再度鼓勵道。
茉香卻是不肯再猜,只是白了許景一眼,沒什么熱情道:“要說就說,不說拉倒。你不說,我可就睡了,哼。”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竟是不由自主的,又對著許景撒嬌了。明明,早已經下了決定,不能再像是以往那樣和許景相處了。可是……有時候,一旦形成了習慣,還真是不好改變了。
不過許景卻是極其配合,見茉香這幅樣子,也就不再賣關子了。當下笑盈盈的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模樣的東西來,然后放在了茉香的面前。
茉香正納悶這是誰的信呢,一看信封上兩個墨黑的大字之后,心卻是不由自主的狠狠跳了一下。而面上,更是維持不住冷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又將那兩個大字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搶過那信,打開拿出信紙。而展開信紙的時候,茉香不僅止不住心里的震驚和震驚,更是壓抑不住不由自主微微顫抖的手。
好不容易打開信紙,飛快的看了一遍信紙上的內容之后,茉香幾乎都要哭出來了。而激動的看著許景,茉香半晌都沒能問出一句話。這下,她自己都忍不住有些鄙視自己沒用了。
好在許景倒是知道她的心思,見她問不出話又急得要命的樣子,便是笑著搖搖頭,給了她一顆定心丸吃了:“放心,這真是路啟寫的,你仔細看底下,蓋著印子呢,這還能有假的?”
茉香一想的確是這樣,慌忙又看一眼信紙最后,果然見上面蓋著紅紅的印子,果然是路啟的印。這一下,她真的算是猛的將心落回了肚子里。只是,激動的心情卻是久久平復不下來了。
又激動的拽著信看了許景半晌,茉香終于是憋出一個字來:“景哥,這休書怎么來的?”她真沒想到,許景會給她一封休書,替她要回了自由身。那種激動,那種感激,那種不知所措幾乎讓她無所適從。她真的不知道該對許景說什么好。
說謝謝?太見外了,許景一定不喜歡。可是除了謝謝,還能說什么?說那些有的沒的話,倒不如什么也不說得好。
“這個你就別管了,我自是有我的法子。”面對茉香的問題,許景卻是有些閃避,干咳一聲之后便是企圖遮掩過去。
茉香怪異的看了一眼許景,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卻又因為許景都說了這話,也就壓在了心底,克制住自己的好奇沒有再問。雖然,有些影響那股子興奮和激動,甚至心里也覺得有些不安,可是她還是打算尊重許景。
許景為她做了那樣多,若是她連這點都做不到,那未免也太過沒良心了一點。所以,當下茉香微微一笑:“那好,我不問就是。不過你送了這樣一份大禮給我,允許你提個要求。不然我可占了大便宜了。”
這話茉香雖然是用玩笑的語氣說的,可是心里倒是真的希望許景提出一兩個要求來。就這么受著許景的疼愛,多少,她有些過意不去。雖然知道許景并不要求什么回報,可是始終她還是想要心里平衡一些。
許景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就在茉香以為他想到的時候,卻又見他搖搖頭,似乎放棄了那個想法。又想了想之后,便是笑著開了口:“既然這樣,那你替我做件衣服。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初你答應我的那件衣服,可是還沒個影呢。”
說這話的時候,許景笑得很溫和,可是茉香還是發現了那一絲黯然。心里,忍不住就抽疼了一下,然后一句話便是忍不住的沖口而出:“這個不算,衣服是我以前許的,現在哪里能讓你再用這個要求便宜我?”
就在茉香巴巴的看著許景等著他提要求的時候,許景卻是突然站起身來,懶懶的伸了個懶腰道:“我今兒也累了,改明兒想到了再跟你說罷。”茉香感覺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些勉強。正要開口問尋的時候,許景卻是迫不及待的走了。
茉香看著許景沖忙離去的樣子,挽留的話自然也是噎在了喉中。更甚至,心里頭突然就冒出一個念想來:想來,許景真正想要的東西,是怕她做不到,所以才故意的沒說出來,故意留給大家一點退路。
茉香心里忍不住有些發酸,原本因為拿到休書的高興勁兒,竟也是消退了一大半。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更是讓她這一夜都沒法子安眠。只要一閉上眼,就好像又看見那一張明明情緒黯然卻又偏生擠出笑容故作燦爛的臉。然后,心里某一個角落里,便是更加的難受。
若說茉香沒有一點動心,那肯定是假的。畢竟也是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真的就能說放下就放下?況且,許景帶她這樣好,就是鐵塊,也被捂熱了,更何況她這一顆心?不是沒有猶豫過,只是每次猶豫,她總是敗給理智。
她對婚姻,真的是徹底的失望了。所以,她不想再去嘗試,然后傷了兩個人。其實雪衣說得沒錯,若不是有那么多年的情分,許景也未必看得上她。
她始終覺得,許景值得更好地。應該娶一個溫溫柔柔的,體貼耐心的。而不是她這樣,既不夠賢惠,也不夠溫柔的,而且心理不同常人的人。
更何況,她也怕。怕她沖動之后,卻是一個連最后一點情誼都被消磨掉,最后依然不得不分開的結果。那個時候,她又該如何?她舍不得和許景有那樣的結果,所以覺得若是那樣,倒不是一直維持現在這樣。
或許,是她太自私了。可是這就是她心底的想法,如此真實的想法。
可是今天夜里,她真的是心疼了。不止一次沖動的想要去答應許景。可是一想到她現在的處境,她卻是發現,比起以前,現在更不能和許景在一起。難道,要讓許景替路啟養著孩子,還要對外宣稱說是是許景的孩子?
她只要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一陣憤怒。怎么能如此對許景?怎么能?
輾轉一夜,茉香還是決心徹底死了許景的心,若是這么繼續拖著,總有一日她會忍不住心動,然后沖動……
若是告訴了許景她懷著路啟的孩子,還打算生下來,那么許景也該死心了?長痛,不如短痛。日夜念想著,倒不如一次讓他失望了。總好過如此耽誤他大好年華的好。她總不能一直如此的自私罷。
茉香想了整整一日,終于是將所有一切都想好了。包括見了許景該如何說起這個事情,該用何等的語氣,和何等的表情態度,也是在腦海里演繹了千百回。直到最后傍晚相信自己不會再出錯了,這才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踏出了房門往許景的房間走去。
還沒走到許景的門口,茉香便是又遇上了那個雪衣。兩人碰頭,皆是一愣。茉香注意到,雪衣是從許景屋里出來的。心里,便是有些不高興了。這雪衣,難道沒聽明白警告,非要讓所有人都以為許景和她有一腿,然后趕鴨子上架么?
這樣想著,面上頓時有些冷了起來。而那個雪衣,看著她的臉色,卻也是不好看。
沒等茉香先開口說話,雪衣卻是率先冷哼一聲,嘴里嘀咕了一句難聽的話。茉香雖未曾聽個真切,可是也是隱約聽見了。當下,更是生出一股不耐煩來——這個雪衣,怎么這般沒禮貌?也不知是怎么教導出來的?
正想開口說什么呢,茉香卻是看見許景往外走了出來。當下也不想當著許景的面和這個小姑娘爭執什么,便是假裝沒聽見,越過雪衣直接找上許景:“景哥,我有事兒跟你說。”
許景聞聲抬起頭來,看見茉香,便是停下腳步:“哦?要緊嗎?若是不要緊,我先辦完手頭上一點事情,回頭去找你?若是要緊,那我就等你說完再去做事。”
茉香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你還是先辦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