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jìn)許家,茉香便是察覺到一股不對勁的氣氛。整個許家仿佛被一層愁云慘霧所籠罩,所見之處,皆是愁眉凄目。
不對勁,很不對勁。茉香一路走來,忍不住將眉頭皺得死緊——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怎么會這樣?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許父出事了。于是當(dāng)下也有些慌了心神,急匆匆的奔到許父的書房,可是卻見許父端坐在書桌前,不像是身體不適的模樣。
松了一口氣之后,她隨即又納悶起來——不是許父,那是誰?難道是許景?這樣的揣測讓她狠狠的顫了一下,心里浮上一層恐慌。如今許景逾期未歸,是不是真的在外面遇上什么意外?
這樣的可能嚇得她不敢往下再猜想,忙不迭的開口問許父道:“爹爹,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許父回過頭來,看是她,臉上頓時浮出一絲欣喜來。只是,這抹欣喜很快便是消退,化成了一聲長嘆:“家里出事了,我怎么能高興得起來?”
茉香聞言,心中頓時揪起。同時越發(fā)急切的追問:“出了什么事?不是景哥在外頭出了什么事?算算日子,他早該回來了,可是怎么還沒回來……”
許父見她急得那樣,便是開口打斷她的話搖頭否定道:“倒不是許景……”
只這短短一句話,頓時讓她放下心來——只要不是許景就好,不是許景就好。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竟是讓家里成了這幅模樣?放下心來之后,茉香忍不住疑惑的看向許父。按說,除了許景和她的平安,應(yīng)該沒什么事情再能讓許父這樣了罷?
“家里的生意,出了問題。”許父淡淡的道出事實(shí),眉頭輕皺:“也不知道我們到底得罪了誰,以前合作的商家,突然都一致開口說終止合作。任憑我們怎么問,那些商家也不肯吐露原因。只是問我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權(quán)貴。看那樣子,似乎他們也是被逼的。可是我想來想去,竟是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再加上這幾年一直都是許景打理生意,我好多事情都生疏了,上不去手。現(xiàn)在咱們家的家業(yè),只怕是有危險了。”
得罪權(quán)貴?茉香一愣,隨即腦中便是浮出樊青桂那日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來——好妹妹,作為報答,我送了一份禮物給你,相信你很快就會收到了。到時候,希望你滿意。
于是,她幾乎立刻就可以肯定:這就是樊青桂口中的禮物了因為許家能得罪的“權(quán)貴”,只有樊青桂
想到了其中的原由之后,茉香的氣得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好幾個深呼吸之后,才慢慢的平復(fù)下去。許父年邁,如今許景不在,許家能靠得上的,也只有她一人了而且,這個樊青桂,也只有她能對付
平復(fù)了情緒之后,茉香笑著對許父安慰道:“想來有人眼紅咱們許家的家業(yè)了?這剛叫路啟撤銷了合作,就有人跳出來搗亂了。想來那人大約是認(rèn)為路啟不愿意再幫咱們了。不怕,回頭我就讓路啟幫忙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爹爹你別太憂心了,雖然景哥不在,可是還有我呢。”
許父看了一眼茉香,突然長嘆一聲,伸手撫了撫她的額:“茉香,許景說得對,是爹放不下這世代積累的家業(yè),犧牲了你。若是當(dāng)初能照著許景的意思,讓你們倆成親,你又怎么會受這樣的委屈?”
茉香一愣,有些奇怪的看著許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說起這個事情了?雖說心下她被勾起了一絲傷感,不過她并不想表現(xiàn)出來,所以打斷許父,笑著言道:“現(xiàn)在這樣不也挺好的么?爹,我也是許家的一份子,理當(dāng)為許家做出貢獻(xiàn)的。你放心,我很好,真的很好,你別擔(dān)心我了。”
“所以,你即便是在路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肯告訴我一聲么?路啟那個正室是如何欺負(fù)你的?你的孩子是怎么樣沒了的?而如今,路啟又是如何冷落你的?”許父一口氣說著,目中竟是有水光閃爍,語氣更是懊惱萬分:“即便是你再怎么埋怨爹,可是許家是你唯一的靠山,你都這樣委屈了,為何還要瞞著我?”
茉香狠狠的驚了一跳,驚疑不定的看著許父——他怎么會知道這些的?他應(yīng)該絕不會知道這些才對
碧荷,一定是碧荷那丫頭說的肯定是碧荷…….茉香苦笑著看著許父,心中有些埋怨惱怒碧荷的多嘴,可是卻又沒法子怪罪碧荷。她明白,碧荷也是擔(dān)心她。如今她在路家的日子越發(fā)艱難,碧荷看不下去了。所以,忍不住告訴許父也是正常的。
看著許父老淚縱橫的懊悔心疼模樣,她也忍不住的濕了眼眶,扶住許父,她搖頭竭力的擠出燦爛的笑容:“爹,你別聽碧荷胡說了。你還不了解你女兒?誰能欺負(fù)得了我?”
許父卻是依舊搖頭,只是看著茉香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不過最后,他還是沒說什么,只是在平復(fù)了一下情緒之后,輕輕的問了一句:“茉香,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茉香又是一愣。看著許父,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見她發(fā)愣,許父頓時有些急了:“如今路啟的正室懷孕了,只怕她就更加容不下你了。如今看這個架勢,路啟也不會再護(hù)著你了,你打算怎么辦?”
遲疑的看了許父一眼,茉香不住的在心中遲疑,到底要不要將她的打算告訴許父?不,可是她不想讓他再擔(dān)心。可是說了,他能接受得了么?古代人都認(rèn)為,女子出嫁之后若被休離,有辱門風(fēng)不是么?許家雖不是什么名門,可是也不是什么寒門陋室。臉面,終歸還是要的。
就在茉香正遲疑的時候,許父卻是又開了口:“其實(shí),依我看,倒不如自請下堂算了。咱們京城這邊的家業(yè)也就整理一下,該賣的賣,該搬的搬。這個地方,不如故鄉(xiāng)好。許景對你的情誼,我也看得出來。我想,他是不會嫌棄你的……”
茉香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沒想到,許父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甚至為了她,愿意將京城這邊的生意全都舍棄。要知道,當(dāng)初許父年輕的時候來到京城,這二十年過去了,才終于在京城這邊闖出一些名堂……對于他而言,舍棄京城的生意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這二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費(fèi)了
許父見茉香久久不言,以為她是不贊同他的話,當(dāng)下語氣便是有些急了:“難道你還想留在路家不成?”不僅語氣急了,就連表情,也轉(zhuǎn)換成了憂慮之色。猶豫片刻之后,他再度開口,苦口婆心的勸道:“茉香,咱們不講究那些一女不事二夫。作為生意你,你應(yīng)當(dāng)明白,行情不對的時候,就應(yīng)該趕快抽身而退,切不可死守。否則,到最后只會血本無歸……”
見許父這話都說出來了,茉香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這結(jié)婚,怎么能和做生意一樣?雖然道理差不多,可是根本就不是一碼事做生意你想抽身而出很容易。可是現(xiàn)在呢,她想抽身而退,路啟會輕易的允許么?就連樊青桂,那日也表明了心態(tài)不會輕易放她走不是么?
除非,她真做出什么有違婦道,讓路啟不得不休了她
可是僅僅是為了抽身而出,她怎么可能故意做出那樣的事情?
所以,這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才是。
茉香搖搖頭,打斷了許父的苦口婆心:“爹,這其中的道理不一樣。做生意是做生意,成親是成親。況且,你說的那些話,未免也太欠考慮了一些?”
許父一聽這話,臉都白了幾分。臉上的神色越發(fā)的憂慮起來。
茉香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她的話,所以不等他開口便是繼續(xù)言道:“且不說這事情能不能如我們想的那樣發(fā)展。就是你說景哥他不會嫌我這事情,就欠考慮了。爹,景哥是多么優(yōu)秀的人?我怎么能如此坑害他?以前我們沒成親,現(xiàn)在我就算離開了路家,也不會和他成親。我們只會是兄妹,不會是其他的。這事情,你休要再提。”
“那么說,你答應(yīng)離開路家了?”許父的語氣有些欣慰。
“我會找個機(jī)會,但是不知道會不會成。”茉香也不敢將話說死,只是模棱兩可的許了個諾。只是她還有些不放心,再度叮囑了許父一句:“那些話你千萬不要再提起。”
許父長嘆一聲,神情放松了不少:“已經(jīng)錯了一次,這一次我會依照你的意愿來,絕不會擅做主張了。只是,終歸是爹害了你。”
茉香搖搖頭,一面安慰許父,一面在心中謀算——如今許父這邊不反對她自請下堂,那么將來的麻煩倒是少了。只是,該如何說服路啟?至于樊青桂那頭的小動作,又該如何處理?如今路啟不往她這邊來了,樊青桂只怕肆無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