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應(yīng)麟, 你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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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出事了!”當(dāng)觀瀾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客棧內(nèi),對著房內(nèi)圍坐在桌邊就‘劫獄’問題進行深入討論的眾人通知道,“我、我剛?cè)ビ⒂放_, 聽、聽到蘇、蘇應(yīng)麟劫、劫獄的消息!”
話音剛落, 所有人沖出了房。
觀瀾氣喘吁吁的轉(zhuǎn)身準(zhǔn)備跟上, 卻被故意慢人一步的司馬金從背后一掌劈暈, 拖上后院的板車, 送去城內(nèi)一處隱秘的平民小屋,放了信號。
半個時辰后,一輛普通的馬車停在小屋門口。車上下來一人, 戴著斗笠,轉(zhuǎn)身進了屋內(nèi)。
司馬金一見來人, 立刻搓手上前堆笑。
來人摘下斗笠, 對著旁邊的心腹使了個顏色, 那心腹拿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交與司馬金,隨后將躺在桌上昏睡不醒的觀瀾搬上了馬車。
司馬金打開錢袋, 拿出那金燦燦的金元寶,咬了咬,笑開了懷,從懷中掏出一份地圖,“多謝太子爺~這是小的游歷天下名勝拜訪世外高人所得出的一個最佳隱居地點, 保證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世外桃源, 小郡主可以平安的在那里生活, 直到太子爺掌握生殺大權(quán)~”
聽聞, 清曉不屑的瞟了一眼, 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卻被司馬金搶先一步,攔在了門口, “太子爺~小的有一個問題,蘇應(yīng)麟那么容易就能劫獄,是不是你們故意的?”
清曉第一次用正眼看這個靠出賣消息為生的男人,司馬金能想到這一點他不懷疑,如果沒有這點眼力,也不配‘小司馬金不換’這個稱號;只是……
“知道這么多,你不怕我殺你滅口?”
“怕的話,小的也不會接您的生意。”
“呵——”蔑笑了一聲,清曉饒有興致的問道,“我知道你司馬金從不沾惹皇家的事,就算對方開多少價位,你都不會做接。可是你明知道蘇十四的身份,卻還是選擇和他做朋友,你不怕惹來殺生之禍嗎?”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曾經(jīng)自己擁有卻忘記了的東西。也許其他人會覺得十四至今為止的所作所為都是任性胡鬧,在我看來,那是一種為了追求幸福的大無畏精神,就算和所有人為敵,他還是會勇敢的走下去,他的堅持是我沒預(yù)料到的。如今瞻前顧后的我,永遠不會再有那種勇氣,所以我想幫他堅持下去。”
當(dāng)我們笑周圍的人墮落時,卻發(fā)現(xiàn)我們自己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清曉扯了扯嘴角,繞過司馬金徑直走向屋外。
“我只能說,要他們死的人,不是我。”
目送著搭載著觀瀾的馬車駛離京城,清曉向郊外走去。
“不要跟著我,我想一個人靜靜。”
陽光從茂密的林間漏下,靜靜的灑在小徑上。
遠方一陣刀槍聲打破了這份寂靜,清曉意外的看見了逃獄的十四和蘇應(yīng)麟正被一群官差追逐著朝這邊跑來。
在看到清曉的霎那,蘇應(yīng)麟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把他當(dāng)成了人質(zhì)。
清曉不是沒有想過反抗,身為以武治國的鄞國,皇室中人從小都有武學(xué)課。只是那個瞬間,他想起了觀瀾痛罵自己的不是,他想起了司馬金那番話,他想起了宮中如牽線木偶似的生活。
把劍架上清曉脖子的時候,蘇應(yīng)麟也為這輕而易舉的捕獲感到意外,可是現(xiàn)下不容他多想。
他相信這么容易的劫獄一定是有人背后安排,那個人的目的無非是一網(wǎng)打盡,他們在城中竄逃的時候沒有任何阻攔,逃向城外卻遇官兵阻撓,顯然對方是要逼他們回京城,也就是說,對方知道十四的家人在京城,卻出于某種原因,需要找一個正當(dāng)?shù)睦碛勺ゲ丁?
如此想來,他們定不能回京城。就算他們不去找一家之主他們,一家之主得知這個消息難保不會找來,而且,就算明知山有虎,也絕不會有一絲猶豫。
“對不起,冒犯了。”想到此,蘇應(yīng)麟不再躊躇,抓著清曉擋在前面做人質(zhì)。
畢竟是太子,威脅力度足以讓官兵停滯不前。
“命令他們撤走。”蘇應(yīng)麟低聲喝道。
“讓開。”清曉順從的張口道。
圍追的官兵互相看了看,有些手足無措。
“沒有我的命令,誰敢讓!”突然,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自前面的隊尾傳來。
隨著一陣馬蹄和盔甲聲,皇宮禁衛(wèi)軍自兩翼排開的通道中涌出,整齊的列隊在側(cè),騎著駿馬而來的中年男人皇袍加身,歷經(jīng)滄桑的臉上刻著歲月的痕跡,抹不去的卻是那萬人之上的威信。
皇帝不怒自威是應(yīng)該的,可是十四卻理解不了這人口口聲聲以‘我’自稱的原因。如果是為了追求權(quán)力,‘朕’就是地位的象征;如果不是覬覦權(quán)力,又是為了什么坐上這個位置?
“清兒,我們鄞國的治國根本是什么?”男人不僅絲毫不緊張清曉的安危,反而上起了課。
“以武健身,以武立國。”清曉孤傲的聲音里顯然參雜了一絲卑微。
“鄞國的太子讓區(qū)區(qū)一個江湖中人挾持,你不覺得愧對列祖列宗嗎?”
“是……”清曉應(yīng)道,并指接住脖子上的劍身,手腕一轉(zhuǎn),輕輕松松就擰斷了威脅自己的利刃。
雖然對鄞國皇室的武學(xué)有所聽聞,蘇應(yīng)麟也沒料到對方有此修為。
原以為沒有了護身符,周圍的官兵就會在下一刻洶涌而上,誰知,駿馬上的男人做了個住手的動作,嘴角揚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很好。清兒,還記得我給你的選擇嗎?既然你選擇放走觀瀾,那你就必須親手殺了他。”
隨著話音落地的,是男人從身邊的侍衛(wèi)腰間拔下的刀。
清曉看著丟在自己眼前的刀,抬頭去看給出這個命令的男人。
鄞國英明的昌隆帝,百姓心中的仁君,歷史記載上的霸主,心狠手辣的帝王,后宮之位至今懸空的癡人,到底哪一個才是這個男人真正的面目?
清曉緩緩俯身,靜靜躺在地上的刀背上漸漸映出他掙扎的表情。
十四頭一次看到孤傲的清曉露出投降的眼神,心底升起的怒氣,是在對抗中,為對手的不甘。
哐一聲,十四突然沖過去,一腳踢開了地上的刀。
“在我印象中的清曉,是視天下眾生如無物的狂者,是不屑于他人看法的獨行俠,是即使沒有人理解也活得瀟灑自然的隱士。如果這個位置的代價是需要用‘自我’去換取,我寧愿不要。沒有自我的人生,活著還有什么意思?當(dāng)你哪天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這個位置卻要求你放棄,就算你最終成功爬到了所有人的頭上,你也永遠不會開心!”
“……”清曉愣愣的看著怒氣沖沖的十四,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生氣,可是那眼里流露的卻是出奇的認(rèn)真。
“混帳!你以為忍痛割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你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嗎?”馬背上的男人似乎被十四的話刺激到了,不輕易顯示喜怒哀樂的臉上露出堪稱猙獰的表情。
“我只知道,舅舅當(dāng)初的決定,使他和小爹爹、語冰叔叔們都活得很開心,很快樂。”十四毫不畏懼的轉(zhuǎn)身看向馬背上動怒的人,那眼神,和當(dāng)初毅然放棄榮華富貴帶著十四隱居的一家之主一模一樣。
“說得好!”突然藍彤彤的大嗓門從背后傳來。
只見藍彤彤、司馬金、竇劍癡、楚懷風(fēng)四人護著一家之主從黑壓壓的官兵中走了出來。
一家之主走到十四身邊,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把人帶到身后,對著馬背上的男人,微微一笑,“好久不見!怎么,這么生氣,被我家十四的話觸到傷疤了嗎?”
“蘇、應(yīng)、麒(qi)!”男人幾乎咬牙切齒,他不知有多么想凌遲了這個人!
“是我。這么久不見,還以為你會為當(dāng)初的事有所悔悟,沒想到你居然這樣教孩子。”一家之主剛還是一臉的正義凜然,轉(zhuǎn)身,就對著清曉嬉皮笑臉進行誘拐,“小清清啊~我看你和我家十四挺合得來的,不如到叔叔家去玩兒~不要跟著這只表里不一的老狐貍,老狐貍吃起人來不吐骨頭的~~”
“……”聽到那親切過頭的昵稱時,眾人皆黑線。
“不行!”持反對票的是十四,要是讓清曉去他家,以后他的寵溺不就要一分為二了!堅決不要!
“我的心肝十四啊~你想啊,以后小清清要是來了我們家,你就可以有個伴兒陪你一起玩了嘛~而且小清清是自己人,就算你玩過了頭,也不會有家長來找舅舅評理啊~~~”
敢情是給你家十四找個冤大頭?
“不行!”這回不同意的是蘇應(yīng)麟了,想當(dāng)初十四就是跟他不和老是對著干才鬧出的感情,本來清曉和十四就有舊仇,要是在住一起,難保舊仇新恨加起來不會變成你濃我濃?!堅決不行!
“小麟兒啊,你聽二哥說啊,凡事要往好處想,人多了不一定不好,你看二哥那么一大家子,還不是其樂融融~”
“二哥,我怎么越聽越不對勁啊……”
“舅舅,我怎么覺得你話里有話啊……”
“咳咳!”楚懷風(fēng)一咳嗽,一家之主立馬收聲。
已經(jīng)有你這只花心大蘿卜坑害了無數(shù)美男,能讓十四步你后塵嗎?!
被徹底無視的男人已經(jīng)在馬背上坐不住了,居然把他堂堂一國之君當(dāng)成空氣!!!
“來人,都給我抓回天牢!”
“慢著!”看似在跟大家調(diào)侃的一家之主卻突然響亮一聲吼,轉(zhuǎn)過頭看向氣得臉色發(fā)白的男人,笑得忒奸,“如果你希望你的百姓看到他們心目中的仁君趕盡殺絕大景最后的血脈,那么就請吧~”
時間算得真正好。話音剛落,就見京城的方向涌來大批百姓,都趕著來見出宮的昌隆帝。
“大家,皇上就在那邊哦~~~皇上為了天下百姓勞心勞力,每逢國慶就大赦天下,定期減免稅收來減輕大家的負擔(dān),我們一定要好好感謝~~”語冰夸張的臺詞傳來。
剛還在圍捕十四他們的官兵立刻忙著維持現(xiàn)場秩序,保護皇上安危了。
站在圈外的語冰對著十四他們拋了個成功的媚眼。
一家之主收到,回身對著顯然已經(jīng)注定失敗的男人得意的揚了揚嘴角。
“鄞王,當(dāng)初你勝在民心,如今,你也敗在民心上。”
當(dāng)男人下令放人走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
一把乘風(fēng)而來的翠屏金輦越過眾人頭頂?shù)臅r候,大家還沉浸在平安無事的喜悅中。
當(dāng)琵琶樂響起在郊外的林間,明媚的陽光變成了黑云壓城,鳥語花香化成了不堪回首的過去。
“啊!”
“十四——”
“清兒——”
乘風(fēng)而去的翠屏金輦只留下一句口迅。
“狗皇帝,三天后一個人上黑風(fēng)崖。若是你沒有出現(xiàn),我先殺太子,再以大景坤寶帝之名舉兵造反。”
而同時消失的,還有司馬金。
“二哥,不用擔(dān)心,以司馬金的輕功,他一定會追上的。”
“是啊,那家伙的輕功是江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聽著蘇應(yīng)麟和藍彤彤的安慰,一家之主看向絲毫沒受影響的昌隆帝以及他的禁衛(wèi)軍,略一沉吟。
“我想我們要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