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幫做事情還算干凈利落,靖江發生的事情經過種種渠道,消息封鎖得極為嚴密,一夜之間的戰斗雖不至于神不知鬼不覺,但是也沒有漏出太多風聲,在靖江這片區域,沒有什么人會因為這些事情嚼舌根,靖江本就是個沒有多少油水的地盤,兩個幫會之間的生存變成一個幫會的天下,沒有什么大不了。
三龍會的勢力觸角一直沒有考慮過要往靖江方面的發展,三龍會一直以來都是以沿海城市作為發展的首選目標,沿海城市油水充足,膘肥肉厚,幾乎是每個幫會都會選擇的目標。
東北幫鉆空子的能力并不是很高明,只是靖江一帶著實不是什么必爭之地,這就成了東北幫進入南方沿海城市的一個跳板,只是,這個跳板的長度并不是很理想,這個臨時總部與東北幫老巢之間千里之隔,若真是有什么狀況,指定是功虧一簣。
目前,東北幫就是想要以此為突破口,打通東北至山東的路徑,只取沿海一帶,雖然這條路徑對于東北幫目前來說還是有點遙遠,但是好在細水長流,只要不讓天地盟和聯盟勢力發現什么貓膩,還是大有可能的,這也是趙山南一再強調做事要低調的原因,要知道此地距離三龍會的地盤咫尺之遙,稍有大一點的動靜就會打草驚蛇。
就連拿下靖江兩個幫會之后,趙山南都沒有進行太大的整治,原本屬于兩個幫會的場子依然按部就班的開業,原本屬于兩個幫會的據點只是換了一下主人,就連場子里面的服務生都不曾有什么變動,不但如此,趙山南還在原有的待遇上面多加了兩成,如此一來,之前收到驚嚇的工作人員在利益的驅使下反而干勁十足。
淮安,這里曾是東北幫與聯盟勢力開戰前的一處總部,在東北幫敗退之后,淮安的舊部一直不曾潰散,由明轉暗,東北幫上千余眾一直都在淮安一帶活動,幾年來一直安分守己,看著淮安一帶的本地勢力逐漸壯大,東北幫一直不曾參與什么爭斗,為了保存這個舊部,東北幫每年都是白白往里面扔錢來養活一眾手下,現在,淮安方面的東北幫部下已經達到四千余眾,分布在淮安各處,這一批生力軍,可以在短時間內顛覆淮安本地的幾個小勢力,只是東北幫暫時并不想這樣做,如此一來,必然會驚動河北一帶聯盟勢力和江蘇一帶三龍會和天地盟的注意,作為東北幫人員周轉的一個中間站,東北幫只需要在淮安散布開來即可,至于本地勢力,遲早都是囊中之物。
靖江南區,新感覺夜總會,如同往常一樣,這里的重低音搖滾樂震耳欲聾,舞池中激情扭動的男女放=蕩的揮霍著青春的熱量,數百人的大舞池在靖江一帶的娛樂設施之中,是最為豪華的所在。
新感覺夜總會之前的老板是兩大勢力其中之一的王越賓的地盤,經營了五年,客源很固定,周邊學校的學生和一些社會上的青年是這里生意火爆的主要來源。
在王越賓一夜之間銷聲匿跡之后,這里的老板暫時變成了曾經擔任這里主管的王青山,年近四旬的王青山是個典型的笑面虎,說話辦事的能力都算得上高人一等,在靖江一帶人緣很廣,王青山還有一個綽號叫鐵公雞,金錢是他最大的弱點,一旦任何涉及到金錢的事情他都會相當敏感,作為新感覺的總管,素來也都是有進無出,用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收獲,在新感覺的服務生之所以都私底下稱他為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在趙山南拿下此處之后,了解到王青山各方面的能力,也就一直未曾對王青山下手,有這么一個守財奴作為場子的主管,于公于私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是在很大程度上讓王青山的實權被消減許多。
這日晚間十點,三名西裝革履的男子走進新感覺夜總會,在吧臺前直接找到調酒師詢問王青山的所在,二十多歲的調酒師在這個店里面工作了五年,對夜總會的熟客大多認識,面前幾個大漢看起來極為陌生,調酒師完全沒有半點印象,在經過東北幫事件之后,人人都變得有點近乎于神經質的敏感,調酒師也不例外,思索了半餉。
“幾位先生,請問,你們找主管有什么事情?”調酒師很謹慎的套近乎,又不好得罪客人,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幾名客人也還算客氣,沒有因為調酒師的詢問而變臉,其中一個身材較為高大的男子甕聲甕氣的說道:“我們和王老板是朋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這個理由自然充分到了極點,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駁的言辭,若不是頭兩天的事變,這個調酒師會毫不猶豫的告訴幾人王青山的所在,就算是去要了王青山的命,他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可惜,只是現在就算聽到這樣的理由,心里面也是暗自揣測著對反的來意。
“各位真不好意思,王總管有兩天沒到夜總會來了,你們既然是朋友,那幾位肯定有王老板的電話吧?”
“換號碼了。”
說話的是另一名男子,生得很矮,也就一米六幾的個頭,偏偏腦袋上還帶著一頂上海灘時代的帽子,有點滑稽,特別是那張帽檐下的黑臉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讓整個人看起來就算不發怒也顯得特別猙獰。
調酒師咽了口口水,心中暗罵‘什么好事不找上自己,偏偏就攤上這種破事?!?
“換號了?那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王總管的手機號我沒有,只有夜總會的經理才有,幾位不如問問經理?”
“誰是經理?在哪里?”
“三樓,走廊最里端右手邊的辦公室。經理叫朱天元?!闭{酒師如實交代,他可不想被這幾個來歷不明的家伙糾纏,再則,他更不愿意因此報告東北幫的人,在他看來,無論哪一方,都不是什么好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聽完調酒師的話,幾名男子一聲不吭,轉身直奔樓梯走去,看著幾人的背影,調酒師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心里沒由來的覺得今天晚上似乎又有什么事情要發生,打了個冷顫,暗暗想著找個什么借口早點離開夜總會。
夜總會一共四層,一二層是提供娛樂的所在,三樓是辦公地點,四樓也同樣是辦公地點,三樓走廊的燈光與一樓的格調頗為相似,昏暗的光線照射在猩紅的地毯上,如是一片血海。
走廊盡頭右手邊,朱天元的辦公室中傳出壓抑的低喘聲,門口幾人齊齊皺起眉頭相視一眼,其中一人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弧度,伸手擰開辦公室的房門手柄。
隨著房門打開,屋內的粉色系燈光傾瀉而出,在六十平米的辦公室最里端,一張闊氣的老板桌之后,一名身形發福的中年男子大腿上坐著一名幾乎一絲不掛的妖艷女人,猛然間看見辦公室的房門打開,朱天元喉嚨中發出一聲近似野獸的咆哮聲,看也不看,隨手一把抓住辦公桌上的筆架,猛的朝房門方向投了過來。
筆架掛著風激射而來,朱天元也是個半吊子的練家子,手上有點準頭和力道,這隨手一扔,如果被砸中,傷的也不輕。
原本預料中的會聽到慘叫聲的朱天元,卻發現自己扔出去的筆架被人牢牢的抓在了掌心,直到這時候,他才回過神看了過來。
擠在門口的三名男子不動如山,朱天元發現這三人很是陌生,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一直還在大腿上蠕動的女人驚覺之后尖叫了一聲,忙不迭的從朱天元的大腿上滑了下來,七手八腳的把身上凌亂的衣服整理好。
“你們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
朱天元意識到幾人不是善茬,桌下的右手往前伸出,想要去觸摸夜總會的警鈴。
一抹寒光從門口激射而出,‘咄’的一聲,一柄精致的銀質匕首插入朱天元面前的老板桌,匕首柄部輕輕顫抖。
朱天元的身體也不禁隨著匕首的顫抖而開始顫抖起來,伸出去的右手規規矩矩的縮了回來,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忐忑道:“幾位,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好像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并不認識幾位?”
沒有人回答朱天元的話,三人魚貫而入,最后一人隨手把門帶上,順便把房門暗鎖鎖死。
‘啪’的一聲,朱天元的心中如遭重擊,隨著房門關嚴,整個人頓時攤在了老板椅之上,眼睜睜的看著幾人走到桌前,其中一人俯下身,腦袋與他之間僅僅相隔二十公分距離。
一旁的妖艷女子哪里見過這等場面,雖然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干什么勾當的場所,但是也從來不曾看見過什么血腥的場面,看見匕首之后呆滯了一小會,見幾人走了過來,這才緩過神來,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啊~~’女人抱頭就往門口方向跑,聲嘶力竭的嗓音被隔音效果很好的墻壁完全隔絕在辦公室之中,自己剛剛跑出去幾米距離,一道銀光乍現,女人一聲悶哼,整個人往前搶出幾大步,噗通一聲栽倒在地,背部后心處,那柄銀質的匕首刀身盡沒,連血跡都不曾看見一滴。
“啊~~”朱天元也被這一幕驚呆,頭幾天發生的幫會爭斗還讓他心有余悸,以為從現在開始自己總算是能夠消停下來,在夜總會玩玩女人管管錢,哪想到這個位置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遇上這么幾個面生的煞星!
“幾位,有話好好說,要錢我給你們,這個….”
“聽著,老子問你的話,你要老老實實的給我交待清楚,要不然,你的下場會比她更悲慘?!?
說話的是那名最矮的男子,此時,他摘下腦袋上的那一頂上海灘時代的毛子,露出一個堪比燈泡的腦袋,伸手抹了把油光的臉,一屁股坐到了老板桌上面,手中輕輕把玩著桌上的一只金筆。
“我說,你們要知道什么我都說。”
“東北幫在靖江一共有多少人,分部的位置和分部的人數有多少?”
朱天元睜大雙眼,有點難以置信,他想不到東北幫剛剛進駐靖江,就被人發現并且找上門上查探。
“具體多少人也真不知道,以前,靖江兩個幫會之間一共就只有兩處據點,除了場子之外,分別在南北區各一處,這兩處據點最多可以容納三千人,加上場子,撐死也就五千人,這么點小地方,要養活這么多人都是問題,要不是東北幫的老大腦袋燒壞了,是不可能在這里下這么大本錢的….”
矮子伸手止住了朱天元的話,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另外兩人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沒有開口說話,矮子緩緩說道:“哦,看來,東北幫在這里的人手不會很多嘍?那之前兩個幫會之間的人手一共有多少?”
“兩千八左右,都是一些街頭混混,混飯吃還可以,真是有什么事情基本上排不上用場。”朱天元現在可半點都不敢打馬虎眼,面前這三個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敢直接找上門來,沒有兩把刷子或是什么背景和后臺是不可能的,現在自己是只要能保住脖子上的腦袋,就算對方要知道自己一共睡過多少女人,每個女人的區別在哪里,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說出來。
“負責靖江方面的東北幫頭目是誰?”
“趙山南,據說是個狠角色….只來過夜總會兩次,第一次是過來砍人,第二次是過來看了看夜總會的生意情況,一般時間都見不到人,我也沒有他的電話號碼….”
“趙山南的住處在哪?”
“這個….我說不準,他沒有提起,也沒有人敢問?!敝焯煸莺莸哪罅税牙浜?,生怕這樣的回答會招來對方的致命一擊。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人敲響,屋內幾人同是一愣,朱天元看著面前幾人不知如何是好。
矮子沖其中一人甩了甩頭,青年緩緩走到門口,矮子低聲說道:“叫他進來?!?
房門暗鎖被青年打開,朱天元喊了一嗓子,房門被打了開來,走進來一名二十五六歲的男子,剛剛走進來,猛的看見趴在地上的女人,當即嚇了一跳,還未曾緩過神來,只覺得一股大力在自己的脖根處猛的砸了下來,頓時兩眼一翻,連哼都未曾哼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朱天元只覺得后背涼颼颼的,這幾人的手段哪是他這種三腳貓的角色堪比的,就自己這兩下子,估摸著還沒有動手,就已經被人秒殺,想到這,朱天元暗暗咽了一口口水,挪了挪身子。
“接著說,除了趙山南之外,還有誰是管事的?”
“哦,哦,還有一個叫馬博的,這個人倒是每天都會來夜總會走一趟,喝一杯就走,身邊都會跟著三五個手下,看樣子在東北幫里面的職位也不小,至少在靖江這里的職位不小?!?
“馬博…”在場三人異口同聲的呼了出來!
矮子拍了拍腦袋,如是恍然大悟,側頭看了眼身邊的青年,輕聲道:“電話通知老大。”
青年二話不說,掏出手機走到辦公室的角落撥通了夜狼的電話。
此時,身在上海的夜郎已經入睡,一般情況下,沒有什么事情,夜狼都會很早睡覺,這是一直以來的習慣。
被手機鈴聲吵醒,夜狼從床頭柜拿起電話看了看號碼,發現是毒狼的兄弟打來的電話,只是,這個電話號碼是毒狼組被調派到靖江一帶的眼線的電話號碼,夜狼眉頭皺了皺,接通電話。
“老大,我是曉風?!?
對這個名字夜狼很熟悉,占曉風是野狼一手培養起來的新秀,不論是偵查和反偵察,和個人能力在同齡人之中都出類拔萃,一手雙節棍更是頗為驚艷,夜狼當年是在內蒙的一個雜耍團把占曉風帶回來的,經過兩年的訓練才正式加入毒狼組,這兩年時間內,占曉風的槍法和武力值一直往上攀升,在三龍會把杭州聯盟勢力瓦解之后,占曉風和另外兩名資歷較老的毒狼兄弟一起進入靖江負責查探消息。
“哦,曉風,有什么情況?”夜狼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接近十二點,這個時間打來電話,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老大,靖江的兩個本地幫會被東北幫拿下了,前不久,上海的東北幫不是撤走了么?原來他們并沒有回到東北,而是來了靖江,領頭的就是馬博?!?
先不管占曉風怎么知道上海方面的消息,毒狼組里面的兄弟許多都是親如手足,有什么消息都會相互轉告,占曉風知道馬博的消息也不足為奇,聽到占曉風說道此處,夜狼立即從床上跳了起來,大聲說道:“什么,靖江被東北幫拿下了,你們現在在哪?”
“我和劉哥還有紹明在夜總會里面,這里以前是本地幫會的一個場子,現在是東北幫的地盤,我們觀察了幾天,這才行動….”占曉風也生怕夜狼怪罪幾人沒有事先通知總部就擅自行動,現在說出來也心中沒底。
如果是平常時候,夜狼肯定會一番責怪,現在他哪里還想到這么多,這個消息如同一個重磅炸彈,讓夜狼憋得慌,東北幫竟然已經拿下了靖江,矛頭直指江蘇一帶,與三龍會的總部也是咫尺之遙。
猛的回想起占曉風的話,夜狼這才跳了起來,跳腳道:“怎么,你們都直接摸到了人家的地盤上…..”
“夜總會我們認真的查過,每天都是一些老顧客,并沒有發現東北幫的人,就連這里的管理人員也都沒有換過,可能東北幫在這里不想搞出什么大動靜,人手方面可能也欠缺了一點。”
“說說具體情況?!币估钦媸羌绷?,雖然他并不太擔心東北幫從千里之外調集人手來和三龍會對抗,但是這靖江好歹也是江蘇的地界,三龍會在江浙一帶經營多年,都沒有打這個算盤,竟然讓東北幫搶了先機,怎么說起來,都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
“這還是我們直接挾持了夜總會的經理打聽出來的消息,東北幫在這里做事很低調,就連幾天前的進攻也是來得事先沒有半點動靜,當天晚上我們都沒有什么發現,都…睡著了,這兩天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這才摸到夜總會打探…至于東北幫在這里有多少人,還需要兩天的時間才能知道…”
“馬上查,把東北幫的分布情況和具體人手查出來,有什么消息立馬通知?!?
“是,知道了。”
掛斷電話,夜狼在房間里面來來回回的轉了兩圈,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多,想打電話告訴蘇圖,又覺得時間晚了點,再則,現在靖江方面也沒有什么具體的消息,想了想,還是打消了要給蘇圖打電話的念頭,自己披上外套從據點的辦公室拿來一張地圖仔細的看了看,再細細的想了想三龍會的分部情況,琢磨著該如何調動人手對付東北幫在靖江方面的勢力。
夜總會經理辦公室,朱天元被盤問了近一個小時,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絲毫不加隱瞞的全部說了出來,以求這樣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
凌晨十二點半,占曉風和同伴大搖大擺的離開朱天元的辦公室,在經過樓下吧臺的時候,發現之前的調酒師已經不知去向,幾人在夜總會還喝了兩杯,這才不急不緩的離開。
第二天中午,朱天元和女人以及一名領班的尸體才被人發現在辦公室之中,整個辦公室被翻得一團亂,辦公室的抽屜和一些單據全被翻得滿地都是,角落的保險柜被硬生生的撬開,里面沒有剩下哪怕一分錢的現金。
趙山南收到馬博的電話通知之后趕到現場,看了看,并沒有說什么,交代手下把幾具尸體悄悄處理掉,隨后便關了夜總會的大門,因為是白天,關門并不會引起什么注意。
趙山南對夜總會頭天晚上的值班人員進行了一番審問,并沒有得到什么消息,昨晚上唯一知道一點點內幕的調酒師為了不惹上麻煩,矢口否認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由此一來,這件事情在明面上便成了一樁謀財害命的事情,趙山南也沒有往深的方面去想,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一番審問之后,夜總會照常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