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於宣與容澤真人對視一眼,容澤真人眼神示意自己並不想出面,聞人於宣點點頭,然後朗聲道:“諸弟子不得放肆,老夫丹陽聞人於宣,凌霄山的道友還請到山頂一敘,請!”
隨即攔在卿玉陽便閃身撤去,讓出一條道來,放任凌霄山弟子進入嶓冢山頂,卿玉陽對著爲首的弟子行了一拱手禮,那弟子連忙還禮道:“戰尊,請。”
幻塵用個胳膊戳了一下樂意,然後低聲說道:“小師弟,你看到沒?這便是我丹陽山的威名,縱使敵對,面對我們也要客客氣氣,不敢有絲毫逾越。”
樂意撇嘴,沒說話,但是心中暗自感慨,說不定是人家的先禮後兵呢?不過這卿玉陽儀表堂堂確實是很難讓人興起惡感,如果不是自己本身就是魔門出身,否則也會像那些普通弟子那麼感慨如此人物爲何託身於魔道?若是身處正道,卿玉陽勢必又是一位聲名赫赫的一代仙俠。
待卿玉陽一行人踏足嶓冢山頂後,還未等得聞人於宣上前搭話,那卿玉陽便急忙向前行了一禮說道:‘久聞聞人前輩之威名,如今得見,實乃是晚輩的幸運,不知聞人前輩來時可曾遇見我宗門下倖存弟子?’
聞人於宣見卿玉陽如此上道,兩人雖輩分不同,但地位相似,對方口稱前輩,實在是給足了自己面子,回了一禮後說道:“戰尊客氣,老夫不過是癡長了一些歲數,哪來什麼威名,戰尊擡愛了。不過我們來時周圍搜查之下,卻是沒有見到戰尊門下倖存弟子,我宗知道消息還是門中有弟子捨命突圍,傳書門中,我們方知此地事變。不過戰尊來的有些慢了。”
卿玉陽聽到聞人於宣的話,面上不禁閃過一絲尷尬之色,確實嶓冢山屬於凌霄山境內,而今卻不如這遠在千里之外的丹陽山來得快,不禁苦笑道:“聞人前輩有所不知,我們知道此地可能事變,還是因我宗內有可以確定弟子生死的秘法,而今巡查弟子突然發現前來嶓冢山的弟子所屬的命燈大多熄滅,這才察覺這邊可能出了事情,所以晚輩這才急急忙忙帶人前來查看。”
聞人宇軒見狀,也不再說什麼,嘆息地搖搖頭,對身邊的一名弟子示意了一下,那弟子行禮上前,面色肅然地從乾坤袋中取出數具屍身,嚴肅道:“師尊,玉陽戰尊,這些便是我們在搜查之時所見到的凌霄弟子的屍身,如今歸還貴宗,只是這些弟子身上在我們來時身上的物品便已被取走,並非我等所動。”
卿玉陽見到數具屍身頓時滿臉通紅,原本精光四射的雙眼變暗了,突然閃爍了一下,又變得深邃起來,接著姍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臉上連著太陽窩的幾條筋,盡在那裡抽動。
而與此同時,卿玉陽身後的數名弟子驟然色變,渾身氣勢頓時爆發開來,像是一匹匹遍體鱗傷的野獸,正在那裡擇人而噬。
樂意卻突然注意到,距離卿玉陽最近的一名女弟子,卻突然豎起眉毛,原本快活的神色一下子就從她臉上消失了,她用潔白的牙齒咬住薄嘴脣,過了一會,緊繃的面色才緩和下來,嘴脣上印著一排齊嶄嶄的齒痕,悄無聲息,卻悲慼得讓人心疼,也許這些人裡面有她在意的人吧。
卿玉陽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很勉強,緊繃繃的,一看就知道是氣得很厲害:“你們在做什麼?還不夠丟人麼?“回首對著聞人於宣說道:”聞人前輩,多謝了。”
聞人於宣沉吟片刻,對著方纔那名弟子點點頭,緊接著那名弟子從乾坤袋中繼續丟出屍體,不過這些屍體顯然沒有凌霄宗弟子的待遇,都是隨意丟出,在卿玉陽不解的目光中,聞人於宣緩緩說道。
“戰尊,這些便是我等到來之時,還在獵殺我們中弟子之人,這裡僅僅是一部分,我也需帶回去一部分祭奠此次不幸客死此地的弟子。這些你們帶回去罷,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許線索。”
卿玉陽再次肅然行了一禮道:“多謝聞人前輩!”隨即眼中厲色一閃接著說道:“敢問聞人前輩還在此地滯留,可是爲得此地傳說之事?”
聞人於宣:“戰尊所言不差,老夫正是爲了此事,而且這羣黑衣獵殺者,如不出所料,應該是鬼谷之人,既然對我兩宗弟子同時痛下殺手,他們甚至在此地佈下遮天蔽日陣,由此可見他們對此勢在必得,但因緣際會你我二宗都迅速來到此處,那麼老夫不信他們會就此放過此地,也側面證明那西方鬼帝的帝宮降臨傳說並非空穴來風。
不過是否是鬼谷之人,很快就會有答案,本門掌宗容若真人已經親臨鬼谷,相信很快便由答案。”
卿玉陽臉色微變,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有容若真人親臨,那鬼谷定是在劫難逃,不過這帝宮確實不是空穴來風,據說七月半恰逢夏秋交替,此時恰恰是天地陰陽交替的節點,陽氣盛極而衰,陰氣顯現,在這一天地宮打開地獄之門,放出鬼魂,所以九州界域之上的人族都會以酒肉、糖餅、水果等祭品舉辦祭祀活動,以慰在人世間遊玩的衆家鬼魂,並祈求自己全年的平安順利。
在傳說中是於每年農曆七月初一打開鬼門把鬼放出來到陽間覓食,享受人們的供祭,七月半時,則是鬼門大開之時,而當七月最後一天,重關鬼門,羣鬼又得返回陰間,所以據本門推測,七月半則是鬼帝帝宮臨世之時。”
聞人於宣聞言面色不禁喜色一閃而過,他主動對著卿玉陽示好,就是爲得知道這些。
卿玉陽一行出來,若是宗門弟子客死他地,而他親自出馬卻一無所獲,自是面上不好看,而今自己將他宗弟子屍身歸還,又給他一部分黑衣獵殺者的屍身,回到總門內自是有一個交代,而果不其然卿玉陽投桃報李地告知自己這些凌霄山內的推測。
卿玉陽對著身旁的一名弟子低聲吩咐了幾句,只見那名弟子頓時招呼了幾名弟子上前將凌霄宗弟子的屍身和黑衣獵殺者的屍體收了起來,對著在場的衆人行禮過後便御劍離去,看方向,是先行將這些送回宗門。
聞人於宣忽然對著幻塵和樂意示意道:“幻塵,意兒你們過來,帶著凌霄山的道友,在這嶓冢山頂尋一處紮營之處。”
雖然在場最低修士也是騰雲境,風餐露宿皆可,但如今算算日子,到七月半還有些時日,便索性在這嶓冢山頂紮營等待。
幻塵向前說道:‘是,師叔祖。諸位凌霄宗的道友,且隨我來。請。’隨即便轉身帶頭離去,而樂意則是跟在幻塵身後面無表情的不言不語。
只聽見背後傳來卿玉陽的聲音:“聞人前輩,那幻塵便是貴宗掌教的得意門生,人稱道子的幻塵吧?不知另外一位是?”
聞人於宣道:“戰尊所言不錯,正是鄙宗掌教的得意門生,而另外一個,則是我那容澤師侄的關門弟子。”
…… ……
夜色撩人,星空燦爛,嶓冢山頂越來越寂靜了,除去寥寥巡視的弟子,諸多弟子皆在營帳內休息,修行,而樂意卻難以入定,情緒一直緊繃著。
走出營帳,夜幕的星空,閃爍沉醉的淚滴,這七月的星空,是被那脣上一排齊嶄嶄的齒痕整座掀起的,無從迴避,璀璨眩曜,莫名的思緒。
也許,僅僅是像極了當初的自己,哀傷無處,無處傾瀉內心澎湃的悲苦心悸,又要步履闌珊的向著名字走去,不過最終自嘲一聲,自身難渡,操心她人幹甚?他日干戈再起,就算有再多的同病相憐,不也一樣生死相向?
情緒,從來都不是理由。
隨著時間的推移,嶓冢山之上陰氣越來越重,知道逼近七月半之時,丹陽弟子已然無法繼續在營帳中繼續修習。
只因此時嶓冢山的天地靈力充滿了濃郁的陰氣,一旦吸入體內,不僅不會增加法力,反而一個不查早就體內法力沸騰,重傷己身。一開始凌霄山弟子多少有些可以接受,直到後來濃郁的,青天白日下,不時捲起陣陣陰風,不得已,凌霄弟子也放棄休息,于山巔之上等待七月半的到來。
是夜,此時月明星稀,子初過後,便是七月半,此時嶓冢山陰風哀嚎,樂意感覺到四周不斷有著人與自己擦肩而過,詭異的感覺頓時詐起一身寒毛。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有人驚恐地喊道:“看……那是什麼?天上,看天上。”
衆人聞言探頭望去,只見天空中雲氣翻滾,慢慢地凝聚起一座城,城門上掛著一面大牌,上寫著‘幽門地府鬼門關’七個大金字。
頓時,整個營地中嘈雜的交頭接耳聲音四起,整個鬧哄哄的,而此時卿玉陽以及聞人於宣和隱藏在營地之中的容澤真人卻悄然皺起了眉頭。
如今營地之中只有他們三人乃是無相境修士,臨近七月半之時,三人不約而同地皆是以靈識籠罩著整個嶓冢山,卻都未發現此般異變是何時開始的。
說來也怪,修爲相近地籠罩一地,自是能夠察覺他人靈識,而聞人於宣知道容澤真人便在這嶓冢山之上,而那戰尊卿玉陽卻好似並未察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