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歐陽芷朝著空曠的陡崖大聲地吼了幾聲,貪婪地吸了幾口清香的空氣。
歐陽芷宣泄完之後,轉頭對旁邊的蕭天鳴大聲問道:“站在山頂有什麼感受?”
“除了有點冷,沒啥感覺。”蕭天鳴聳了聳肩,不以爲意地說道。
“一點兒情趣也沒有!”歐陽芷朝蕭天鳴翻了翻白眼,鄙視地說道,“幸好杜甫不跟你一個德行。要不就寫不出‘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這麼霸氣的詩句了。”
“拜託!杜甫寫那首詩的時候是在泰山,不是在武當山。”蕭天鳴在一旁糾正道。
“難道杜甫他就沒有來過武當山嗎?”歐陽芷又飛了蕭天鳴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蕭天鳴聳了聳肩,沒有就這個問題和歐陽芷再討論下去。要知道,很多時候和女人講理多少是一個愚蠢的行爲。雖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不講理,但女人卻總是不講理的代名詞。
“走吧!我們去拿帳篷。”歐陽芷帶著蕭天鳴向一個預定好了的便利店走去。
便利店的老闆是一個自稱姓洪的中年男人。洪老闆看見歐陽芷走了過來,立刻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熱情的笑容。不知道是因爲洪老闆本是一個熱情地人,還是看到歐陽芷是個美女。
“兩位好,小店的商品齊全,上下有的東西這裡基本上都有。不知道兩位需要什麼?”洪老闆表現得很熱情,只是嘴上說“兩位”,眼裡卻只有歐陽芷一個人。
面對洪老闆的“不等熱情”,蕭天鳴倒是不介意。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歐陽芷在洪老闆的注視下卻皺了皺眉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的神情。
“老闆,我在你這裡預訂了一頂帳篷。我就是來取帳篷的。”歐陽芷面無表情地說道。
“您稍等一下,我去查查。”洪老闆依依不捨地將視線從歐陽芷的臉上抽了回來,拿出一個小本子翻著仔細地看了起來,“請問一下,你的名字叫什麼?”
“歐陽芷!”歐陽芷淡淡地回答道。
“哦!這裡,我查到了!您訂的是一頂兩人式的簡易便捷帳篷。您在這裡籤個字,我馬上給您取帳篷。”洪老闆將筆和小本子遞給歐陽芷,轉身將地上的帳篷拿給了一旁的蕭天鳴。
“謝謝!”歐陽芷打量了一下蕭天鳴手裡的帳篷,將筆和本子還給洪老闆。
“裡面有帳篷的使用說明書。這種帳篷很容易安裝。如果安不起的話,你們可以去那邊找一些安裝好帳篷的人幫忙。”洪老闆好心地對歐陽芷交代道。
“謝謝老闆的提醒,我們就不打擾你做生意了。”歐陽芷簡單地說了幾句,就準備離開。
可是,蕭天鳴卻沒有動,開口對洪老闆問道:“老闆,你這裡還有帳篷嗎?”
“對不起,帥哥!我這裡沒有剩餘的帳篷了。”洪老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蕭天鳴,又補充說道,“我想山頂上其他的便利店現在也已經沒有空餘的帳篷了。如果你要要的話,只有等明天早上了。明天早上,供應商纔會送貨到山頂來。”
“哦!那謝謝了。”蕭天鳴皺了皺眉頭,拿起帳篷沒有再說什麼。
包裝裡面有說明書。蕭天鳴和歐陽芷按照說明書上的步驟很快地就將帳篷支了起來。
“沒想到,你的手法這麼熟練。你以前玩過帳篷?”歐陽芷拍了拍手,對蕭天鳴問道。
“以前露營的時候,接觸過一兩次。”蕭天鳴看著支好的帳篷對歐陽芷說道。
“哦!”歐陽芷應了一聲,躬下身子鑽進了帳篷。從裡面露出腦袋,對蕭天鳴說道:“看來,這頂帳篷確如你說的那樣不是很大。我想兩個人同時住進去一定會很擠。”
“……”蕭天鳴無語地看著歐陽芷,心裡已經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歐陽芷接著又說道:“蕭帥,我的帳篷很小,可能容不下你這尊大神。萬一擠著了你,小女子可擔不起罪過。蕭大帥哥,你還是另謀高處吧!廟下容不了大神啊!”
蕭天鳴雖然明知道歐陽芷是在藉機報復,但現在卻也無可奈何。蕭天鳴看著緊閉的帳篷,心想自己總不能一個晚上都呆在外面喝冷風吧?要知道,西北風的味道可不是一般的好喝。
“兄弟,你一定是得罪了女朋友,被女朋友撩在外面喝冷風了吧?”一個大不了蕭天鳴幾歲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從包裡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給蕭天鳴,“來一根?”
“謝謝,我不吸菸。”蕭天鳴搖了搖頭,婉言謝絕了對方的好意。
那個人也不見怪,收回拿著煙的手,將煙點燃放進了自己的嘴巴,狠狠地吸了一口,突出一圈煙霧,然後向蕭天鳴伸出了右手:“不吸菸的好男人現在已經不多了。我叫石明。”
“蕭天鳴!很高興認識石大哥。”蕭天鳴和石明握了握手,互報家門。
“你叫我一聲石大哥,那我就喊你一聲蕭兄弟。這個時刻能在武當山頂上相遇,也算有緣。蕭兄弟,我看你被弟妹趕出了帳篷,一時間也回不去。不如你去我帳篷呆一會兒,等弟妹消了氣,你再回來?”石明指著不遠處的一頂帳篷,熱情地邀請蕭天鳴。
蕭天鳴看了看石明的帳篷,搖了搖頭拒絕道:“不了!深更半夜,我就不打擾石大哥了。”
石明見蕭天鳴不願意,笑了笑也不勉強:“蕭兄弟,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和你在這裡聊幾句,等著弟妹把氣消了,放你進去。”蕭天鳴見石明說得很堅決,也不好再拒絕了。
“石大哥,你和大嫂一起來的?”蕭天鳴開口對石明問道。
石明吸了一口煙,纔對蕭天鳴苦笑道:“不怕蕭兄弟你笑話,我現在是孑然一身,哪來什麼大嫂啊?我是一個人上的武當山。準備看一下日出,然後就揹著行李下山。”
石明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將剩餘的菸頭丟在地上,重重地踩了幾下,才緩緩地對蕭天鳴說道:“蕭兄弟,既然你問到了這個問題上,那我就多說一點。如果你願意聽我說就聽我說,如果不願意就開口。我這個人不太喜歡勉強別人。或許這就是爲什麼沒有女人願意跟我。”
“石大哥,你說,我聽。”蕭天鳴對石明說道。
石明看了蕭天鳴一眼,打開了話頭:“其實,我前不久才和我的女朋友分手。”
“原來是這樣!你們分手是因爲感情不和嗎?”蕭天鳴朝石明問道。
“感情不和?這也是一個原因,卻是一個狗屁原因。”石明激動地吼道,“你知道嗎?我和她交往了多久?六年,整整六年!我們在大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交往了。”
蕭天鳴靜靜地聽著石明的故事,沒有再發表評論,也沒有出聲安慰石明。蕭天鳴認爲在這個時候,沒有比做一個名副其實的傾聽者更爲適合的了。
“雖然分手的時候,她只說我們兩個人不合適,我和她分手之後還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朋友,但我知道,她之所以和我分手是因爲迫於她媽的壓力。”石明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儘量用一種說故事的語氣對蕭天鳴講述道,“她媽嫌棄我家是農村。雖然我的工資不低,每月能拿到四千多,比許多人要好許多,但我沒房沒車。她媽希望她找到一個有房有車的。於是,我就這樣被她媽踢出局了。”
石明從兜裡摸出一根菸,爲自己點上。狠狠地吸了兩口,才接著又說道:“雖然我沒房沒車,但我有手有腳啊!我覺得只要一個人有手有腳會勞動,就他媽的不窩囊。我跟她說,沒房子,我們暫時租一間。等有了錢,我們再貸款買一套;沒車子,我們可以坐公交,騎自行車。坐公交、騎自行車不但環保,而且還不用擔心堵車。國家不是一直在提倡嗎?”
“我掏心掏肺地給她媽的說了那麼多,但她媽的直接把我的話當成了屁話,放話給她女兒:如果還繼續跟著我,她媽的就不是她媽,他媽就不認他媽的這個女兒。”石明吸了一口煙,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喃喃地對蕭天鳴說道,“蕭兄弟,你說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我不放手還能怎麼辦?她在一個下雨的晚上把我約到了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咖啡廳裡,提出和我分手。我當時也料到了。不過,親耳聽她說出來,心裡的滋味還是不好受,恨不得痛哭一下,就像歌裡唱得那樣‘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強的男人也有悲傷的時候’。不過,我又想到我一個大老爺兒在一個女人面前哭哭啼啼,像屁話啊!於是,我不僅沒哭,還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對她笑了笑。然後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出了咖啡廳,把她愣在了座位上。蕭兄弟,你說我當時的表現帥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