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伊尹也慫了,他在治國理政、圖猶謀劃方面主意多,可在愛情上是一團糊涂糨子,沒有任何經驗,一攤手:“對不起君上,這個臣下也沒主意。臣下對男女情愛之事實在不在行,臣下和兩位夫人女鳩、女方,還是剛成年的時候在桑林里約會過幾次,也是隨大流跟著別人學樣兒,都沒整明白是咋回事兒,最后成家還是您和夫人給做的主……”
仲虺低聲對商湯說:“君上,臣下看,這事兒咱們別管了,由他去。反正您的是兒子,夏象的是女兒,兩個人好了您也不吃虧,先讓他們這么勾連著,太子心情好比什么都好,只要別出別的事兒。”
商湯想了想,也實在是無可奈何,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太子變成個神經病或廢人吧?
何況兒子和女嫈勾搭上以后,真的像變了個人,人也開朗了,也活潑了,病都好了很多,似乎昭伊給他造成的心理陰郁一掃而空,這太不可思議了。
考慮再三,一咬牙,決定不干涉了,只要兒子開心就好。
他把東門羽正和慶弘找來,千叮嚀萬囑咐:你們兩個,無論如何把太子給我保護好了,千萬別出岔子!男人在女人身上栽跟頭的事兒太多了,美女是好東西,也是可怕的東西,當年予一人就是見肖己貌美沒防備,差點把腦袋弄丟了,所以我可不想我的兒子因為一個女人把性命送了!要是太子出了問題,你們二位也別回來了,只把頭割下來快遞給我就行。
羽正、慶弘誠惶誠恐地領命,心里卻暗自叫苦:太子去泡妞惹事,卻讓我們跟著洗地。
到了春三月,商和東夏之間再次爆發了大規模的戰爭。
原因是東夏的援軍到了,東夏太子弼伯帶著兩萬多精銳之師從東夏來增援,他們決定打破商師的防線,開辟一條西進的道路。
他們的目標就是商師大營東北處的突猾邑,簡稱猾邑,那里駐扎著三千商師,由葚叔氾、蒿荼和傻大個勾殊率領,是商師的一個重要防守據點。
夏師五千人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對猾邑發動了突襲,葚叔氾等人不敢出戰,全力防守,派人給商師送信求救。
商湯以為不過是夏師一次普通的襲擊,就派了四名虎賁大夫和兩名旅賁帶著四千人去救援,結果很悲劇,夏師領軍的不是別人,正是夏象的兒子太子弼,他輕松地殺死了四名虎賁和一名旅賁,救援的商師大敗而回。
商師才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急忙增兵救援,夏師見商師人多,也增兵,結果雙方在猾邑西南的猾原上爆發了大規模的陣戰——商師投入五萬人,夏師投入四萬人,拉開了決戰的架勢。
太子杺也參與了這場大戰,他聽說了東夏太子弼伯也是個以閃電速度殺人的高手,所以覺得自己的對手來了,興奮得要命。
在雙方剛列陣的時候他就在戰車上伸長脖子往對面看,還問東門羽正和慶弘:“你們看到那個太子弼了嗎?哪個是他?”
“對不起太子,我們和您一樣,根本就沒見過這位太子弼。”羽正說:“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一定長得不是您這樣兒。”
“本太子知道我他媽的像條咸帶魚,怎么樣了?那孫子能像什么?像狗魚棒子(黑魚)?”
結果真讓他說準了,對面在夏象旁邊出來一輛戰車,上面一個人,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高大魁梧,得有八尺開外,也手持長矛,一手提盾,從頭到尾一身黑:黑盔、黑甲、黑戰袍,戰袍上金線繡著一條螭龍,也可以算是相貌堂堂,只是臉比較長,劍眉虎目,眼睛大而突出,下巴上短短的黑胡子,一張闊口,嘴唇比較薄而且超前撅著,猛一看,真像一條直立的大黑魚——這位就是東夏太子弼伯。
很快雙方就開始交戰,商湯揮動白旄,夏象揮動金槌,雙方軍陣冒著對方的箭雨和砲石開始往前沖,殺聲頓起。
太子杺告訴馭手方興,別的你甭管,你給我沖到那個狗魚棒子跟前就行。
可是沖過去不容易,戰車得在軍陣留出的馳道上跑,對方也一樣,所以雙方對打,都是士兵對士兵,戰車對戰車,要想沖到對方軍陣里,就得干掉迎面而來的戰車。
太子杺在混戰中一連刺殺了三名東夏的戰車甲士,要沖過去和弼伯對戰,就在他沖擊的時候,他看到弼伯已經連殺五人,其中兩個還是自己在右武庠的師兄弟。
弼伯的攻擊方式和太子杺很像,一手提盾防護,一手持矛刺殺,快如閃電,而且威力巨大,其中有兩名商師將官是被他直接刺穿了盾牌又刺穿了身體,簡直是銳不可當。
終于兩個人遭遇了,太子杺高喊:“太子弼,來來,本太子在這里,過來分個高低!”
太子弼聽見喊聲,一扭頭,看到那條咸帶魚,他早聽說自己的師弟斟尋龍就死在他手里,他也在找太子杺,所以怒吼一聲,調轉車頭就奔太子杺來了。
“太子杺,咸帶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太子弼吼道。
“太子弼,狗魚棒子,別說大話,誰死還不一定呢!”太子杺也喊。
雙方的馭手一聽,原來兩大國的太子都屬于魚類。
兩輛戰車開始往前沖,沖近了,都怒吼一聲,兩支長矛齊出,對刺過來。
砰地一聲,太子弼的長矛刺中了太子杺的朱盾,長矛穿盾而過,可太子杺在中矛的一瞬間,就勢快速擰腰,左邊身子往后一趔,左臂用力,盾牌把長矛給帶偏,矛頭幾乎貼著太子杺的左肋擦過去,一下子把朱盾挑走了。
與此同時,太子杺借著擰腰的力量,右手單手持矛突刺太子弼的咽喉,在太子弼的矛刺穿對方盾牌的同時,太子杺矛頭也到了眼前。
太子弼身子一蹲,同時頭往后仰,嚓地一聲,矛頭穿過頭盔,幾乎蹭著太子弼的頭皮過去了,太子弼覺得頭部一涼,頭盔沒了,頭上的發髻被挑開,頭發刷拉披散下來。
“好身手!”太子弼竟然脫口一句喝彩。
兩輛戰車沖擊速度快,呼隆一下錯轂而過,都沖出去多老遠,調轉車頭想回來再戰,卻被楔入的雙方步兵擋住,靠不上,只能各自混戰。
可太子杺殺了沒多久就撐不住了,開始喘,而且越喘越厲害。
馭手方興被嚴肅囑咐過,在戰場上隨時注意觀察太子杺的情況,一見到他喘不過來就趕快走人,所以他一看太子杺開喘,不敢怠慢,駕著車就往商師后陣跑去,脫離了戰場。
雙方一直殺到天交午時,你進我退,來來回回,誰也殺不退誰,最后雙方都鳴鐲收兵,弓箭手拒住陣腳,開始后退。
雙方的軍卒一邊后退一邊互相叫罵、伸中指、晃拳頭、吐口水、做鬼臉,還有的扒了光膀子向對方秀肌肉,各自退回大營去吃飯,戰場上留下了成片的尸體、兵器、旗幟和被擊毀的戰車。
第二天一早,太子弼帶著五百人到商營來挑戰,點名要太子杺出來,要和太子杺單挑。
他昨天收兵回去,被夏象大大地嘉獎了一番,因為他殺的商師將領最多。
可太子弼心里憋著一股邪火:自己被太子杺一矛,差點把腦袋大揭蓋兒,還把頭盔挑了去,如何受得了,必定要殺了這條咸帶魚才能解心頭之恨。
司馬恩沃還勸:“太子大人,您的本事已經夠大了,能躲避太子杺的突刺,您可是到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在他長矛攻擊下還活著的人。”
這一說,太子弼更憤怒了,他就不信還有人比他的突刺更快,所以第二天他單獨來挑戰,要和太子杺決斗。
可是商師壁壘上沒動靜。
太子弼急了,讓士兵用長竿挑著太子杺破碎的朱盾高喊:“臭咸帶魚的身體在此!”
過了片刻,就見壁壘上商師兵卒用長竿子挑著太子弼的黑色頭盔在揮動,還高喊:“狗魚棒子的狗頭在此!”
把太子弼氣得差點吐血,吼道:“太子杺,有本事就出來,我們一決雌雄!”
這時,東門羽正和慶弘出現在壁壘上,羽正高聲說:“太子弼大人,我們太子昨天犯了宿疾,不能應戰了,您暫請回。等我家太子身體康復,你們再約架吧!”
太子弼破口大罵:“太子杺,你個臭咸帶魚,膽小鬼、懦夫、病秧子!”
慶弘說:“太子弼大人,反正大家都是魚類,您就留點兒口德吧!”
“去你娘的……”
結果,雙方又鏖戰了三天,勝負不分,猾邑還是控制在商人手里。而且商人發現在對陣中傷亡太大,采取了守勢,拒絕再出戰,堅壁不出,弄得夏人沒脾氣。
那三天太子弼伯憋足了勁兒要和太子杺再一決高低,可太子杺都沒出戰,他的喘病又有發作的征兆,商湯嚴禁他出戰,把太子弼伯郁悶得不行,這口鳥氣總得出來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