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大雨,將肖瑤和白煦困在山中不得離去,就連方便這樣尷尬的事情,也只能在洞口處的大樹底下匆匆解決,這三天裡,白煦除了正常的的生活作息之外,就是打坐練功,而一旁無聊的肖瑤,起先還能盯著白煦看看,可是,再漂亮的人,也會有看膩的一天,於是,肖瑤開始唱歌,從穿越前的時下最流行的歌曲開始唱起,到後來,連小時候老媽哄她睡覺時唱的兩隻老虎都唱了個遍。而他們所僅有的乾糧,肖瑤的那一袋包子饅頭,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想起這三天裡的日子,肖瑤忍不住又要嘆氣了,哎,三天前,當她一本正經的宣佈他是她的人的時候,這傢伙就氣得不再跟她說話了,也不再吃她的包子,爲了讓他不餓著,她真是什麼辦法都用上了,她甚至威脅他要是不吃的話,她就要把他的衣服脫光,結果也只是換來他不悅的一瞥,顯然不信她真有這本事能將他扒個乾淨,好吧,最後,她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威脅他,要是不吃,就把自己扒光,這才換來他驚悚的目光,和最後的妥協。
好不容易,再肖瑤那袋包子裡最後一個包子分成兩半進了兩人的肚腹之後,這場下了三天三夜的雨終於停了。白煦不發一言的收拾好東西,也不理會肖瑤,便步出了山洞,看那樣子,是打定主意要將她忽視到徹底。許是終於能夠離開山洞,許是終於可以不再受肖瑤的威脅,白煦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肖瑤看到他臉上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苦笑,他那樣笑,是因爲終於可以擺脫她了吧。哼,可惜,她肖瑤不是那麼容易擺脫的。肖瑤咬咬牙幫子,追了上去。
地面因大雨而變得泥濘,兩人一前一後的慢慢的走著。繞是如此,肖瑤也覺得分外吃力。不但要擔心自己腳下滑膩的泥土隨時能讓她摔個狗吃屎,還要擔心前面的那個人,白煦終歸是男子,男子步履較大,總是一不留神就將肖瑤甩了個老遠。
肖瑤看著前面的背影,在心裡叫苦不迭,這一路下來,她好幾次差點摔跤。偏生那人竟是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只一個勁的自顧走自個的。顯然是惱她惱得厲害。
好不容易走了大半日,終於下了山,進了城。
這時的城裡,已經不是肖瑤三天前看到的那般繁華了,連日的大雨,使這座瀕臨江邊的城市,遭了水災,城外的農田幾乎被淹了個遍,連護城河上的橋樑都被沖垮了。城裡災民到處可見,三三兩兩聚集成堆。
正待白煦上前爲這些災民把脈之時,牆角的一個災民全身開始抽搐,白煦立刻上前爲他把脈,手之所觸,一片冰涼,是以血脈不周,知道這人即將發病。連忙取出身上所帶銀針,瞄準患者指甲蓋到第一轉接中間的部分用力一紮,隨即放開,並且立刻用手用力刷胳膊和剛纔炸過的手指,直到看到血水流出。方纔用乾淨的布擦拭,然後將那人其他的手指也照方纔的模樣一併扎過,待到十指均見紅,才收起銀針。
此刻再見那人,已經不再抽搐,四肢也漸漸發熱,詢問之下,他腹痛之感也逐漸消失。
白煦此刻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只見他皺著眉頭上前爲幾個災民把脈,把脈之後,並且細細詢問他們病情癥狀,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這些災民不少感染有疫病,水患之後,最容易感染的就是痢疾和霍亂等疫病,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疫病居然會爆發得這麼快。纔不過短短兩三日,竟已經有不少的人感染上了,患者多數有突然心腹絞痛,上吐下瀉,躁亂煩悶,甚則轉筋,手足厥逆等癥狀,這些都是很明顯的霍亂的病兆。霍亂是種會傳染的疾病,不能讓這些災民就這樣到處散落,必須立刻將他們集中起來,統一治療才行,否則一旦蔓延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白煦起身,直往官府走去,待到面見了知縣,知縣立刻組織人員將感染疫病的災民隔離在了一間棄置的大宅子裡,並且組織城裡的所有大夫與白煦一同救治災民。
肖瑤從白煦幫災民治療開始,就一直默默的跟著他,眼見滿城的災民,受著病痛的折磨,心裡有著說不出的難過,回想起在現代社會,即使是科技發達的幾天,也依舊避免不了自然的災害。然後,那些自然災害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災後所引起的各種疾病。許多人沒有死在災害之中,卻有爲數不少的人死在災後的疾病之下。
眼看著白煦不斷的爲人診脈,施針,開藥,肖瑤也很想幫忙,奈何她前生不是學醫的,而她能想到的預防之法,城中的大夫早已列出。她現在能做的也只剩下爲他們準備些吃的,並且盡力爲他們組織好後勤了。
肖瑤用從李媒婆那裡弄來的錢,只餘下了三張一百兩的銀票,和一些碎銀子,將剩下的一千多兩銀票全部用於購買賑災的物質,還發動一羣染病的災民的親人,在城中架起一口大鍋熬粥,爲隔離在宅子裡的患者準備食物,同時還組織一些婦女們將大量的白棉布用沸水水熬煮,這是她能想到的最簡單的消毒方法了。
肖瑤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小心翼翼的朝著仍在開方的白煦走去,他都已經忙了一天了,卻還粒米未進,她真擔心,他會病倒。按照她前世所知道的經驗,不吃東西,人就會覺得虛弱,一旦人變得虛弱,那麼就容易被病痛入侵。她不希望看到那樣的情況發生。他可是她好不容易纔看上的男人呢。
“啊——”
端著熱粥的肖瑤和突然轉身的白煦撞在了一起。那滾燙的熱粥立刻就撒了肖瑤一手。肖瑤吃痛的叫出聲來,白煦本就疲憊的精神,看到肖瑤此刻的樣子,就更加覺得煩悶了。
“你——”嘆了一口氣,他本不是個會疾言厲色的人,只有嘆氣,道:“你能不能不要添亂了?我現在沒時間陪你鬧騰。”
肖瑤聞言,看白煦臉色不好,連忙將燙傷的手放到身後,訕訕的說:“我只是想拿點吃的給你。”說完看看地上打翻的粥,尷尬的笑笑:“粥被我打翻了,我再去給你拿點來,你等會。”說完,肖瑤立刻轉身跑開,將疼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嚥了回去。
白煦見狀,也只有嘆氣了,揮去腦中的煩悶之感,再次將心思放到剛纔悉心研究的藥方上去。
白煦在屋後的大樹底下找到了肖瑤,只見她小心的捏著一塊撕開的饅頭,送進嘴裡,那雙原本白皙的手上,現在包裹這層層的白紗。看到他出現,肖瑤連忙轉過身,背對著他,偷偷的將眼淚擦掉。待到白煦看到她時,她的臉上又掛著與平時無二的笑靨。
“對不起!”
白煦在她身側坐下,片刻之後,方纔將道歉的話說出口,直到方纔纔有人跟他說起,肖瑤今天在城裡所做的一切,他頓時覺得很是驚訝。在他看來,肖瑤一直表現得大大咧咧,一點也不像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尤其是她在山上的作爲,簡直是驚駭世俗了。從她今天的作爲來看,其實,她的本性還是善良的。尤其是當他聽說,她忙碌了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卻還巴巴的給他送來熱粥的時候,內疚的情緒一下子就佈滿了他的心頭。再想起之前她送粥來時,似乎燙傷的手,以及她故作無事的牽強笑容和自己無由的遷怒,就再也想不出任何的藥方了。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不需要向我道歉的啦。”肖瑤原本想要揮揮手的,結果,想起自己現在包的跟個饅頭似的手,就悄悄將手放到了背後。
“下午,你給我送粥的時候,我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我道歉。”白煦伸手捉過肖瑤要藏起來的手,將紗布一點點小心的解下,一邊說。
“那個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嘶——”肖瑤搖頭,她沒有生氣,她知道那個時侯他的心情不好,只怪自己不該在那個時候去打擾他纔是。
“很痛麼?”白煦看著她手上被燙的冒起來的一個個通紅的水泡,他只是輕輕的觸碰,她都疼得直抽氣。
“厄。不疼,嘶——”肖瑤剛說不疼,就被白煦輕撫過手上的水泡觸得疼得冒汗。撇撇嘴訕訕的道:“不是很痛。”
白煦拿出身上的白玉瓷瓶,從裡面挖出一些藥膏,輕輕的摸在她受傷的手上。直到所有燙傷的地方都塗上了一層層薄薄的藥膏之後,方纔用紗布小心的將她的手包好。擡頭看她:
“你爲什麼都不生氣,明明是我害你燙傷的。”
“呵呵,你說得也沒有錯啊,我本來就只會添亂。再說,你是我的人啊,照顧你,包容你本來就是應該的啊,哪有那麼多的氣好生呢!”肖瑤滿不在乎的笑笑,自己的男人當然是要自己照顧的,就算他發點小脾氣,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也應該要包容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