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臨沒有回答她的質問，抬起腳繼續往里走，幕九九在他身后咆哮“你和小姐還小的時候，我照顧你們，你不可能不相信我，你也不可能沒有辦法查出真相，所以你為什么不查！為什么！”

初臨充耳不聞，走進寢宮，他看見顧漣漣躺在床榻，臉色像紙一樣蒼白，眼角有一顆淚悄然滑落。

他慢慢走過去，坐在她的旁邊，聽見她啞著嗓子開口，語氣還像從前般稚嫩“初臨哥哥…幕姐姐跟我說，寶寶去了很遠的地方，不會再回來了。”

初臨點點頭，張張嘴，卻沒能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為什么…”顧漣漣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為什么，不能回來了？”

初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能捧住她的腦袋，輕聲道“漣漣，失去這一個孩子，以后還會有的，別難過…”

他話還沒有說完，卻見顧漣漣一歪頭，張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臂。

她像是從來沒有使過這么大的力氣，把所有的難受委屈痛恨都抒發在這樣的啃咬當。

疼痛感迅速蔓延初臨全身，可是此刻，他是沒有權力喊疼的。

他只能咬著牙拼命的忍著，任憑顧漣漣在他的手臂使勁咬合，直到他感受到溫熱的鮮血流淌了下來。

直到顧漣漣的眼淚順著臉頰滴在他的手臂，混合著鮮血，嘴里的味道一定是腥甜和咸苦的。

她顫抖著的全身突然一停，猛得松開了嘴巴，往床榻一倒，像是體力不支，又昏睡了過去。

初臨的手臂有深深的牙印，鮮血流淌在床單。

兮潯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趕到椒房殿時，他看見幕九九一個坐在門外，耷拉著腦袋，發絲凌亂。

夕陽西下，那么瘦弱的一個人影蜷縮在了一起。

他的心臟刺痛了一下，慢慢走近，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九九…”

幕九九的腦袋動了一下，抬起頭，一張小臉布滿了淚痕，嘴唇被她咬出了血。

兮潯的心口一滯。

他很少看見她這副模樣，他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被傷到了。

早該料到的，****夜夜的相處，她怎么可能當一個旁觀者，不知不覺，她早把自己牽扯到其，早對顧漣漣有了感情。

帶入的有多深，傷害會有多大。

他不敢相信，若是結局到來，她看著顧漣漣慘死，又會是什么模樣。

幕九九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猛得撲進了兮潯的懷里。

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是她最大的依靠，唯有他，才能安慰到自己。

兮潯緊緊的摟住她，拍拍她的背，聽見她嗚嗚嗚的哭出聲，眼淚很快打濕了自己胸膛的衣料。

“我好恨！”她咬牙切齒的開口。

恨夏淺念，也恨自己。

她總是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或許顧漣漣不會出事，她不應該讓夏淺念有可乘之機的！

以后…她該如何面對顧漣漣。

明明她只是被帶入到這個世界，明明她只是旁觀者，明明一切的事情都是已經發生過，已經注定好了的。

可是為什么她還是會感覺，自己是個儈子手，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她內心的痛苦，兮潯又如何感受不到，現在再多的安慰都是多余，只有緊緊的抱住她，讓她知道，算天塌了，還有他在。

哭到大半夜，她的嗓子啞了，眼睛腫了，才終于沒有力氣哭了，倒在兮潯的懷里睡著了。

幕九九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兮潯抱著她還在睡，大概是哄她到了很晚的時候，他滿臉都是疲憊。

她輕輕一動，他立即睜開眼睛，藍眸里還有一絲迷茫，轉眼見她醒來，立即變得清明起來。

“醒了？”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啞。

而幕九九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能點點頭，嗓子疼得難受。

兮潯給她弄了一點熱水，早餐給她弄了粥，她的嗓子稍微好一點之后，立即拉住兮潯問道“故事，也有這一段么？”

“嗯?！辟鉂∶哪X袋“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是因為你，不必自責。”

不知道為什么，幕九九真的松了一口氣。

“那接下來呢？夏淺念會不會有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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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的細節我并不清楚，關于初臨在凡間的一切，我也是聽司格提起過?！辟鉂“参克熬啪?，你要明白，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都是天安排的，不是你我能夠改變的，既然已經牽扯到其，我們需要盡量置之度外?！?

話說得輕巧，可幕九九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擁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她怎么可能像兮潯那樣看的開。

兮潯要留下來陪她，被她拒絕了。

等他走后，她去看顧漣漣。

顧漣漣竟然和從前一樣，坐在寢宮里吃點心，看見她，還跟她招招手“幕姐姐…”

她的聲音有些啞，應該也哭了很久。

雖然轉變的太快，可或許因為她是個傻子，悲傷會被她睡一覺忘卻，或許她根本沒明白，這是一件多么悲傷的事情。

這樣也好，幕九九又松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顧漣漣可以像從前一樣無憂無慮，也算是好事一樁。

幕九九趕緊扶住她，將她扶到床榻“小姐，你現在需要多休息，不要走動?！?

不一會兒，有宮婢送來補品湯藥，給顧漣漣調養身體。

御醫說過了，如果身體調養好，再懷一個不是難事，重要的是身體。

好在顧漣漣沒有沉迷于悲傷，也肯乖乖喝藥，身體很快恢復到從前的生龍活虎了。

可初臨卻是越來越忙，來的時間越來越少，宮里開始流言四起，說是顧漣漣意外流產，她身邊的貼身宮婢冤枉無辜，皇對椒房殿已經是厭惡之極。

簡單來說，是指顧漣漣又失寵了。

可是幕九九不相信，初臨對顧漣漣的愛，不是一時興起，從前的一點一滴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因為顧漣漣失去了孩子，對她的愛意也隨之消失呢？

大概是怕顧漣漣傷心，也為了照顧她，顧夫人親自來椒房殿照顧她。

初臨來，顧夫人去偏殿睡，初臨不來，顧夫人親自陪女兒睡。

顧漣漣的心情果然從前高漲了很多，天天粘著自己的母親，身體恢復得很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