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一,說你蠢,還真是蠢,和你在一起,我只不過是為了擺脫東方遠晴的糾纏,不過,現(xiàn)在她走了,你也沒有再在這里的必要了。”
皇甫烈涼薄的唇,勾起邪肆的嘲弄,他漫不經(jīng)心的將那張報告單揉成一段,隨手一擲。
那張帶給她無限欣喜的報告單,就那樣被男人的大手毫不留情的蹂躪過,變成了垃圾桶內(nèi)的一團廢紙……
慕如一心中絞痛,呆若木雞的抬起小手來,指著垃圾桶,又無力的垂下。
原來,那么多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這個男人和她在一起,只不過是為了遠離東方遠晴,只不過,是把她當(dāng)做一枚棋子……順便,跟她玩玩……
她面如死灰,臉上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泛出一絲苦笑。
原來,她只是自作多情,那些夜晚,她所付出的,所面對的,只是冷漠的虛情假意。
這張曾經(jīng)柔情蜜意的臉,只不過是罩在冷酷面容之上的面具而已。
“如果,我要將這個孩子留下來呢?”
慕如一倔強的發(fā)問,她現(xiàn)在只是一廂情愿的,企圖把屬于自己的希望留下來。
男人這么心狠,她卻做不到,畢竟,那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啊……
皇甫烈唇角勾起冷魅的笑,用那種極為陌生的眼神看著小女人。
“你可以留下,但是,我不會承認(rèn)他。以后,他就是一個孽種,一個沒有父親的野孩子,試問,你愿意讓他來到這個世上嗎?”
慕如一下意識的捂住胸口,那里,疼的讓她幾乎眩暈。
這個男人,和他那高貴冷艷的母親施淼因,沒什么兩樣,冷酷,淡薄,高高在上,永遠凌駕于她之上。
施淼因也曾經(jīng)說過類似的話,不介意給他兒子做性,奴,而且,生個孽種……而這個男人,也是這樣稱呼自己的骨肉的……
帶著諷刺和侮辱的字眼,在她腦海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讓她的意識茫茫然混沌一片。
她雙眼迷離,失去了焦距,像是在沙漠里行走,盲目的孤獨感。
一個不能被父親承認(rèn)的寶寶,出生之后,還不是一個悲劇?
那么,他還有來到這個世上的意義嗎?
慕如一用力咬住唇瓣,絲絲血跡,從唇角滲出來。
“好!我答應(yīng)你,把孩子打掉!”
她木木的轉(zhuǎn)身,失魂落魄的朝著門外走去,猶若行尸走肉。
皇甫烈只是冷冷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沒有阻攔,沒有追趕。
眼前沒了慕如一,整個視野里,驀地空了,心里,也空蕩蕩的……他幾步走到垃圾桶前,一腳踢翻,那團被他蹂躪過的報告單滾落出來……
他怔怔的看著,猶豫片刻,將那個皺巴巴的紙團撿起來,放在茶幾上,鋪開展平……
剛才說過的話,有幾分是真的,又有幾分是假的,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不知道他用同樣的辦法,打消過多少個女人意圖用孩子留住他的伎倆,而這次,用同樣的辦法對待小女人之后,他心里,居然狠狠的疼了。
他怔怔的盯住報告單上的顯示圖,眸底,閃過一絲痙攣的痛楚。不過這只是一瞬即逝,他身邊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又怎么可能因一個慕如一,就放棄所有。
他不會對任何女人動情,即使慕如一也一樣,他對她好不過就是要向母親擺明自己的立場,順便……將慕如一制服。
可是,為什么此刻,他的心情……
慕如一失魂落魄的往外走,恍恍惚惚的走到電梯前,目光呆滯。
這空氣,怎么這么冷……整顆心,也是冰冷的,冷的她,幾乎渾身發(fā)顫。
電梯門開了,嘩啦啦走出來幾個抱著文件器材的文員,前面那個一下子沖過來,慕如一落寞的閃到一旁……
“慕小姐好,不好意思啊,差點撞到您……”
她無力的擺擺手,那些文員嬉笑著離去了,她一個人呆呆的盯著電梯門大開著,然后徐徐閉合,再大開,再閉合……
歐陽辰逸還在樓下等著,應(yīng)該快要上來了吧?
她這樣落寞的樣子,不能被他看到,絕對不能讓他看到……
慕如一,仍然固執(zhí)的自尊著,步履蹣跚的,轉(zhuǎn)向安全出口的方向,她要改為步行,從十八樓一路走下去。
手機響了,她沒心思接聽,只是夾緊了包包,繼續(xù)艱難的往樓梯間走。
沒有人像她那么傻,有電梯,卻一定要步行,尤其是從十八樓步行下去……
樓梯間空空蕩蕩的,迎面撲來一股煙塵的味道,像是很久沒有人進入的空間那樣,有一股說不出嗆鼻子的感覺。
她干咳兩聲,然后,止不住的干嘔了……
這是必然的妊娠反應(yīng),她嘔的好難受,眼眶生疼,聲音在樓梯間有了回音。
而這個少有人進入的空間里,沒有一個人知道她這里煎熬著,空曠的樓梯間里,只有她痛楚的回聲……
好不容易才止住,她用紙巾擦了手和唇瓣,將用過的紙巾,丟到角落的垃圾桶內(nèi)。
扶著樓梯,她慢慢往下走。
“皇甫烈,這十八層樓梯,我會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完,這,代表著我對你的所有眷戀,走完之后,我們兩清,各不相欠……”
她在空曠的樓梯間,喃喃自語,目光卻是篤定和堅決的。
這個男人一度將她捧得很高,現(xiàn)在又讓她摔下來,摔得這么的疼,粉身碎骨。
因而,她會把自己降低到一個不能再低的位置,由此從這個男人生活里沉寂……
抱著這種思想,她憋著一口氣,一路到了六樓,腿腳酸軟,止不住的打顫,若不是扶著樓梯的扶手,她恐怕很難站穩(wěn)。
還有六層了,勝利在即,只要行完這一程,今后,她就徹底和這個男人說再見了。
慕如一咬牙又下完兩層,到了四層,勉強抑制住疼痛的心,再次猛烈的抽痛起來。
她停下了腳步捂住胸口的位置,小聲抽泣出來。
越接近尾聲,她越情難自已,和這個男人的過往,一幕幕在腦海里回放。
他的霸道,專制,溫情,以及寵溺,怎么會是假的……
而那樣生冷的話語,就是從他的嘴巴里說出來,讓人避無可避,連說句謊話哄騙自己的理由都沒有……
然而,再疼,再苦,再難以接受,她也要堅持走完。
抽泣后,大腦明顯缺氧,暈暈乎乎的。
視線朦朧里,她一步一個臺階,艱難的往下邁。
驀地,腳下驟然一空……她尖叫一聲,失控的從樓梯臺階上滾落下去!
小手徒勞的抓撓著,什么都沒能抓住,柔柔弱弱的身體,控制不住的往下滾……
一級一級冰冷堅硬的臺階,重重的撞擊著她的身體,連同兩側(cè)的護欄和墻壁,瞬間都成了傷害她身體的鈍器。
幾秒鐘的功夫,她滾落在樓梯臺階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她的身下,蔓延出嫣紅的血跡,瞬間染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等候已久的歐陽辰逸,剛剛進入樓梯間,便聽到一聲女人的凄厲尖叫。
那尖叫聲聽起來的十分熟悉,敏銳的刺痛了他的神經(jīng),他三步并作兩步飛快的攀上來。
到了三樓,呈現(xiàn)在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的驚呆了……
慕如一不省人事的伏在地上,頭發(fā)散亂,身下那么大的一片血跡……
“慕如一,慕如一!”
歐陽辰逸緊張的跑到小女人身前,俯下身子,呼喊著。
慕如一一動不動,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他大手一伸,將她瘦弱的身子橫抱在懷中,轉(zhuǎn)身朝著樓下沖過去。
一路沖到了總臺,血跡也一路蔓延到了總臺。
不知情的職員們都驚呆了,慌張的看著,誰都不敢上前。
這兩個人他們都認(rèn)得,卻不知道怎么回事,總裁的女人怎么會在總裁的準(zhǔn)妹夫懷里,而且滿身是血……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歐陽辰逸聲嘶力竭的怒吼,他聲音大的嚇人,將那些呆若木雞的職員們震醒過來,紛紛拿起電話來。
其中有一個人,眼疾手快的撥通了總裁辦公室的內(nèi)線。
皇甫烈正心煩意亂著,聽到座機響了,不耐煩的按下接聽按鈕。
“總裁,總裁,慕小姐渾身是血,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在哪里?”
皇甫烈騰的一下子從座位里站起來,臉上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
這樣驚人的消息,無異于一聲驚雷,在他頭上轟然炸響。
“歐陽先生抱著她,正在往外面走,正在等救護車……”那個接待怯怯的說。
皇甫烈一個箭步?jīng)_到門口,他驚覺自己內(nèi)心里的害怕,他是多么的緊張慕如一!
他來不及多想,像瘋了一下沖出辦公室。
歐陽辰逸抱著慕如一走到門口,徑直沖向門外,保安們紛紛讓路。
沖到了自己的座駕陸虎旁邊,他拽開車門,將慕如一小心翼翼的放進車排后座,以最快的速度掉頭,飚向醫(yī)院。
皇甫烈趕到一樓,從樓梯間蔓延出來的血跡映入眼底,使得他瞳孔緊縮,心里,被利器劃過一般,尖銳的疼痛……
而到了總臺,根本沒看到歐陽辰逸和慕如一的身影。
“他們?nèi)四兀繗W陽辰逸呢,慕如一呢?”
他拍打著總臺的桌子,目眥俱裂的大聲吼叫,像是一頭發(fā)狂的獅子。
“總裁,歐陽先生,抱著慕小姐,去了外面……”
總臺那些接待們,嚇的哆哆嗦嗦,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們從來沒見過總裁這樣怒火沖天的樣子,。
雖然皇甫烈一向冷漠,卻從不在員工面前發(fā)怒,這次,讓他們看的心驚膽戰(zhàn)。
“為什么不攔住他們!為什么不攔住他們!”
皇甫烈怒吼著,眸底,盡是嗜血的底色,他狂怒的掃視全場。
他快步奔向門口,辦公大廈不遠處的空地上,陸虎的后影,在他眼前轉(zhuǎn)瞬即逝。
歐陽辰逸,他居然抱著自己的女人跑了!
就算是自己的女人受傷了,也輪不到他來照顧!
皇甫烈眸中狠戾,瞳孔猩紅,焦急,恐懼,和強烈的妒忌,讓他幾乎要發(fā)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