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烈離開慕如一的公寓之后,第一次竟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覺,有些自嘲的點了一支煙,頹廢的靠在一只石柱上,直到程書過來接他。
程書也是第一次看到皇甫烈如此這般頹廢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卻終于什么話都沒有開口。
皇甫烈見程書來了,才掐滅手里的煙,一步躍上車。
“去城北吧?!鄙砩线€有濃烈的煙味,皇甫烈說完閉上眼睛,程書也不多問,畢竟云楚楚的事情也是他們做的不夠周到。
一個小時后,皇甫烈出現在了城北的一家療養院。
還沒有進去就聽到病人慘烈的嘶吼聲,皇甫烈微微皺眉,顯然是并不喜歡這里。
程書上去和這里的醫生說了句,那醫生殷勤的將兩人請進了療養院。
這家療養院名義上是接受特殊病人的醫院,其實不過是個戒毒所,只是比之戒毒所,這里的環境更好,藥物和設備更先進和齊全,配備的康健陪護亦是最好的。
程書和皇甫烈被那醫護人員從隱秘的方向帶到了最深處的一個院子,如果皇甫烈沒有猜錯的話,這里應該是關押重度毒癮著的地方。
果然與外面的不同,這里的病人全部在一個鐵籠子里,皇甫烈的眉頭皺得更緊,就連一旁的程書也面色凝重,他們知道許天海狠毒,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將云楚楚至于這種地步。
看著籠子里那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一般人怕是都會被嚇退回去,倒是旁邊的醫護人員看起來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臉色變都未變一下。
終于到了一個最邊緣的籠子里,打眼皇甫烈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破敗棉布裙的瘦弱女人,整個人卷縮在角落里,身子微微顫抖著,已經瘦得沒了人行,即便皇甫烈鐵石心腸,看到這樣的云楚楚心中亦是有些許愧疚的。
似乎感覺到了目光,云楚楚扭頭看向來人,便目光一乏不乏的定格在了皇甫烈的身上,正好陽光灑下,皇甫烈看著籠子里瘦到脫形的女人,猛然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云楚楚也是穿著這樣的白裙,悠悠回顧,燦然一笑,他便記在了心上。
那時她嬌美如白蓮,他甚至舍不得去褻瀆,可惜生活從來都不是喜劇,她也沒有他想得純白,皇甫烈從來不是個多情的人,所以云楚楚的背叛注定了這一生再無法牽動這個男人的心,就如皇甫烈在聽說慕如一與藍夏桐的事情,近乎瘋狂的舉動一般,只是云楚楚與慕如一最大的不同是,慕如一有自己的底線。
“烈……”長時間的嘶吼和被毒癮的折磨,讓云楚楚的聲音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清甜,帶著讓人難以接受的暗啞。
皇甫烈望了一眼女人,回頭看向那個醫護,“情況怎么樣?”
“云小姐的情況很特殊,現在只能用藥物控制,目前還沒有找到能根除的辦法?!蹦轻t護人員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
“烈……烈……是你來看我了嗎?烈……”云楚楚幾乎是撲向皇甫烈,可是卻被堅固的籠子直接擋在了里面。
“撐得住嗎?”皇甫烈沒有回應云楚楚的激動,而是冷但淡的開口問道。
云楚楚一愣,好一會才明白過來皇甫烈在問自己什么,臉色煞白,撐得住呢?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撐得住撐不住。
“我可以抱抱你嗎?就一下下,一下下……”云楚楚幾乎懇求一般的對著皇甫烈說道。
男人卻只是淡淡的掃了女人一眼,“我希望你活著?!比缓蟊阍贌o過多的言語。
“烈……烈……”見皇甫烈說完話就要離開,云楚楚幾近瘋狂的在后面吼著,他說希望她活著?那么是不是她還是有希望的?只是隨即毒癮發作,云楚楚極力克制自己不再皇甫烈面前出丑,可是那痛苦來得太猛烈,讓云楚楚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抖動,接著整個人死死的抓住鐵籠,難受的撞擊著腦袋。
“唔……好難受……”嘶啞的聲音里吐出痛苦的語言,云楚楚整個身體卷縮在地上開始打滾。
皇甫烈沒有回頭,卻能聽到云楚楚痛苦的聲音,程書掃了一眼,收回目光,本份的跟在皇甫烈的身后。
“我希望她能康復?!蹦┝嘶矢α覍χ敲t護說道,那人連忙點頭稱一定會盡全力,皇甫烈也不再多話。
出了療養院,上車以后程書的手機響了一下,轉頭看向皇甫烈,“老大,姓許的死了。”
“毒品的原液供出來沒有?”皇甫烈并不關心許天海的死活。
“還在調查,希望云小姐可以撐到那個時候?!背虝卮鸬?。
皇甫烈扭頭看向窗外,對于云楚楚皇甫烈已經沒有多少感情,如若細細的追究起來這一切不過是她自找的,可是皇甫烈從上次救慕如一的時候,就從女人的眼神里發現他對自己的抗拒,特別是在看到云楚楚的樣子之后。
所以皇甫烈斷定慕如一因為云楚楚的下場而對他心懷芥蒂,另外這個女人再差,間接也是因為他皇甫烈。
不過,這些并不是全部的理由,還有一個,也就是最關鍵的,皇甫烈想知道究竟是誰幫許天海制出如此惡毒的毒液。
這個人就像隱藏在許天海背后的另一顆隱患,皇甫烈從來不允許自己的世界里有任何的一萬。
“讓東子那邊抓緊,這幾天姓藍的老狐貍應該還會有大動作,看緊點。”皇甫烈靠上車椅,有些疲倦。
偏不巧,皇甫烈的手機響了。
看了眼電話號碼,皇甫烈臉色有些陰沉,但還是接了電話。
“烈,這么久不聯系我,你就一點兒不想我嗎?”剛接起電話,那邊就傳來一個妖嬈的男聲。
“好好說話。”皇甫烈眉頭皺得很緊,任誰被一個跟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卻更加妖嬈的男人纏著也不會覺得是一件樂事。
“額,干嘛那么兇?烈你不開心?”凱撒王子有些緊張的問道,從第一眼看到皇甫烈他就認定這個男人才是他的所愛,可惜對方偏偏愛的是女人。
“有事?”不想回答凱撒的那些廢話,皇甫烈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姓藍的約我,還有我的內閣幾位高管都被他收買了,現在正在起哄的趕走我呢,不管怎么說,我也是因為幫你才會被欺負的,你得替我做主!”凱撒王子繼續得寸進尺,而他本來冷情的聲線,今日格外的惑人。
“自己解決。”
啪,皇甫烈毫不猶豫的將電話掛了,對于凱撒的實力皇甫烈從來不懷疑,只是這個人妖,他們已經扯平了,他能別再纏著自己嗎?
“老大現在去哪?”見皇甫烈掛了電話,程書開口問道。
“公安局,一會你回公司,不用跟著我?!闭f罷,皇甫烈有些慵懶的靠在車椅上,神思已經不知道去了哪里。
“對了,往你嫂子公寓那邊加派些人手,小天的學校附近也派人盯著。”這次皇甫烈說完就再沒有開口。
到了公安局,程書快速的離開,而皇甫烈卻儼然已經換了一個人,公安局認識皇甫烈的人不少,他沒有必要給自己添麻煩。
之前程書已經安排妥當,所以皇甫烈進去并沒有多少麻煩,直接以藍夏桐律師的身份進了探監室。
簡單易容過的皇甫烈,藍夏桐先是一愣,而皇甫烈也沒有隱藏自己的意思,那雙犀利的冷眸看著藍夏桐,讓藍夏桐不想認出他都不行。
“你來做什么?”藍夏桐現在最愿意見到的人自然是皇甫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被矢α译S意的扔了這一句給藍夏桐,藍夏桐臉色一變。
“你說如一?”
“那你認為誰還能請得動我?”皇甫烈對上藍夏桐驚訝的眸子,無比嘲諷的說道。
“我不需要?!彼{夏桐收起那一瞬間驚訝的表情,冷淡的拒絕。
“何必呢?”
“呵呵……你覺得我會信你嗎?如果我沒猜錯,我今日能坐到這里也是拜你所賜吧?”藍夏桐還沒有被定罪,只是關押,所以并沒有穿囚服,此刻坐在皇甫烈對面,氣勢絲毫不弱。
“拜我所賜?藍公子,你也太抬舉我了吧?據我所知藍公子犯得那些事,可不都是虛構的,你說如果小如知道自己一直敬愛,視作全民最正直偶像的藍哥哥,其實不過是個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貪官污吏,甚至盜賣國家文物,她會怎么想?還會不會到處求人用自己的人格擔保你的品質?”皇甫烈目光緊緊的盯著藍夏桐,似乎是想將其臉上的每個表情都看透。
“你不要污蔑我。”藍夏桐的臉色微變,氣怒的斥責皇甫烈。
“是嗎?且不說別的,法國那場追殺是你安排的吧?還有天橋上那次,如果我沒有提前準備,這會躺在墳墓里的可這真就是我皇甫烈。”因為提早知道了對方的行動,所以皇甫烈在安排了那場計中計,成功的躲開了對方的視角。
“你有什么證據?如果沒有證據,那只是污蔑。”藍夏桐冷聲反駁。
“呵呵……你覺得我沒有證據會跟你廢話這么久?”皇甫烈冷笑,如果不是慕如一藍夏桐就不是好好的坐在這里。
“你想怎么樣?”藍夏桐臉色鐵青,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嚴正模樣。
“我會救你?!被矢α彝蝗粧伭诉@么一句給藍夏桐,這倒把藍夏桐弄懵了,不過馬上反應過來。
“你想用我擊垮藍家?”藍夏桐眼神再也平靜不了。
“你可以選擇跟我合作。”
“不可能?!彼{夏桐直接拒絕。
“是嗎?”皇甫烈不急只是淡淡的撂了一個問號。
“呵呵……我到不知道皇甫先生淪落到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地步,竟然還能這么囂張,你憑什么?”藍夏桐冷靜下來,開始反擊。
“哦……你說如果小如知道你才是殺害她丈夫的罪魁禍首,害她間接流產的兇手,她還會叫你一聲藍哥哥嗎?”皇甫烈懶洋洋的說道,他就是看不慣藍夏桐明明什么惡心的事情都做了,卻還故作干凈崇高的模樣。
當然皇甫烈也慶幸,這個家伙雖然對付自己,卻沒有對慕如一做出過分卑鄙的事情,這也是皇甫烈能站在這里和他好好談話的原因。
“你威脅我?”藍夏桐眉頭緊皺看著皇甫烈。
“你可以這么認為,當然也可以不這么認為?!眲倮卟皇菓摯蠓近c嘛?皇甫烈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很有風度了,可惜藍夏桐并不這么認為。
“我不會出賣藍家,你死了這條心吧,何況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藍夏桐冷笑著說,眼底晦暗不明,即便是這樣的藍夏桐也絲毫不見一分的邪氣,就像那個位居高位的男人,明明壞事做盡,卻有一身迷惑所有人的氣質。
所以說,藍家人還真是不敢讓人小瞧。
“是啊,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皇甫烈意味深長的將藍夏桐的話重復了一遍。
“我不希望你再去打擾如一?!蹦┝怂{夏桐臉色陰沉的說道。
“你覺得你有資格說這些話嗎?”皇甫烈有些惱火,臉上卻越顯得平靜。
“你難道還把如一害得不夠慘嗎?如果沒有你她們母子倆個還在s城,好好的過著簡單開心的生活,而我們也遲早會在一起,可這一切都因為你,因為你的自私讓如一受了多大的傷害,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愧嗎?”提到這些藍夏桐有些激動,如果不是皇甫烈,慕如一遲早會答應離開s城,和自己去國外,即便她愛的比他少,他也有信心他們可以幸福,可是這一切的計劃都被皇甫烈毀了。
“藍檢察官你清醒點好不好,如果小如真的喜歡你,會要你等五年嗎?她愛的是我!”這句話皇甫烈說的酌定,但若是在五個月前他也許心也是酌定的,可是這些日子慕如一的冷漠讓皇甫烈再也沒了自信,特別是他吻她,她居然會吐?
想到這些皇甫烈的心就繃得緊緊的。
藍夏桐臉色煞白,這一直都是他不愿意承認的事實,慕如一愛皇甫烈,他老早就知道,但是如一既然答應和自己交往了,他就應該相信她,否則也不配去愛她。
只是藍夏桐的心依舊忍不住的疼。
“說話不要那么肯定,也許之前如一是真的愛你,可是現在呢?皇甫烈別太自信了?!奔热换矢α也蛔屗眠^,他自然也不會讓皇甫烈好過,犀利的反駁。
“呵呵……如果我告訴你我們昨晚就在一起呢?”皇甫烈突然湊近身子低聲在藍夏桐耳邊低語。
“你……”冷靜如藍夏桐這一刻也被皇甫烈激怒了。
“所以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找小如聯系我,我會幫你的?!被矢α一謴鸵荒樀坏臉幼?,公式化的說道,只是那深邃的眸子里究竟在想著什么,沒有人能懂。
藍夏桐盯著皇甫烈,最后怒氣沖沖的起身出了探監室被獄警帶走。
而皇甫烈只是愛了眼旁邊被封著的攝影頭。
呵呵……連皇甫烈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幼稚了,只是哪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