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里。
童心上完藥,還好臉上的傷口并不算嚴(yán)重,只是脖子上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蘇陽有些心疼的看著寡言的童心,此刻的她與初見時判若兩人,卻也不過時隔兩月。
“疼嗎?”蘇陽柔聲問。
童心覺得口中澀苦,說話都分外的艱難,對著蘇陽搖搖頭。
“那想吃點什么嗎?我去給你買?”蘇陽再次詢問,企圖用食物來轉(zhuǎn)移童心的注意力,女人卻依舊搖了搖頭。
“那你……”
“謝謝,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別擔(dān)心,我沒事,還有我不值得你的好。”童心開口阻止了蘇陽的繼續(xù)問話。
蘇陽無奈。
這時陳慧提著藥過來了,童心馬上站了起來,“那我們先回了。”
出了醫(yī)院,這一夜童心在陳慧家過夜,好多年童心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依賴著一個人,陳慧走到哪里她就跟在哪里,那種莫名對孤單的恐懼讓她好似再次失去了正常與人交流的勇氣。
可是童心知道她不能真的倒下。
陳慧心疼的抱著她,兩個女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童心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童年的趣事,猜想著孩子的容貌和他未來可能會有的性格,以及對男孩的期望,仿佛今天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可是陳慧知道越是如此,童心越是不正常,但也只能靜靜的聽著。
寂寞的人愛說話,說出的永遠(yuǎn)與心事無關(guān)。
直到凌晨,童心才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慧的錯覺,僅僅一個夜晚身邊的童心看起來又單薄許多,寬松的直筒褲,緊身黑色背心,配上半透明的白襯衫,彰顯了她所有身材的優(yōu)勢。
高高扎起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干練中帶著別樣的精致。
“我陪你去吧。”陳慧還是不太放心。
“我沒事。”經(jīng)過昨夜,她還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
陳慧憂心的點點頭,卻總是放不下,伸手抱了抱童心,“如果有事馬上打我電話,好嗎?”
“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身邊還是身邊的朋友最好。
出了陳慧的公寓,童心直接打車去了韓宅。
一進(jìn)客廳就見韓東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手里的報紙,雖然一身家具裝卻不減絲毫的帥氣和冷峻。
老管家不知道昨天發(fā)生的事情,見到童心一夜未歸很是擔(dān)心,見其進(jìn)來忙打招呼,“童小姐回來了,吃過早飯沒?我讓廚房給你再做點。”
“謝謝管家,我已經(jīng)吃過了,對了,我是來收拾東西的。”童心從進(jìn)來那一眼之后就再沒有去看韓東一眼,聲音平淡的對老管家說道。
“收拾東西?”老管家一愣看向韓東。
韓東這才抬起頭來,目光里帶著童心不懂得審視。
“少爺……”見韓東不說話,老管家有些著急。
“就按童小姐的意思辦。”末了韓東說完這句又接著喝咖啡看報紙,好似一旁的女人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只是那一直看著的版面從童心進(jìn)來就再沒翻過頁。
雖然早就料到這樣的結(jié)果,但真正聽這個男人再次說道童心還是不可避免的難受,只是與昨晚的狼狽相比,她也開始學(xué)著掩飾自己的情緒了。
步伐艱難的上樓,走進(jìn)給予她太多回憶的房間,明明才幾個月而已,她卻仿佛愛了那個男人一輩子,如今被舍棄,才知就連當(dāng)初的疼痛也成了無比珍貴的回憶。
事實上童心的東西并不多,去掉韓東給她準(zhǔn)備的那些奢侈品,都是些換洗的衣服,禁不住對著那張大床發(fā)起呆來。
樓下。
“少爺真的想讓童小姐走嗎?”老管家有些火急火燎的問,也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發(fā)現(xiàn)的事情告訴韓東。
韓東抬頭,望著樓梯近處,黑色幽深的眸子里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也不知道過了多會,就在老管家以為韓東不會說話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什么時候您也變得這么感情用事了?”
老管家一愣,沒想到韓東會反問自己,“比起報仇我更愿意讓少爺幸福。”
從出生便跟著韓東,老管家對于他的性子又如何不了解,可是即便了解哪有怎么樣?曾經(jīng)他是贊成他去報仇,可是也同樣看著他在仇恨中活了整整二十一年,這與其說報仇,倒不如說是自虐,用別人的錯誤和失去親人的痛懲罰自己。
這幾年老管家也陸續(xù)的幫韓東安排過幾個女人,最后對方卻連碰都未碰過,而童心是個意外,是現(xiàn)在唯一韓東接受,并且有機(jī)會讓這孩子幸福的機(jī)會,老管家不想韓東因為仇恨的蒙蔽失去幸福的機(jī)會。
“幸福?”韓東疑惑的看向老管家。
“對,幸福。”老人肯定的說。
“你覺得我還能幸福嗎?我憑什么幸福?從五歲之后我便失去這種能力和權(quán)利了。”韓東眸中燃起火焰,好似又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那場大火現(xiàn)場。
是的,他從那個時候就失去了幸福得權(quán)利。
“少爺,事情不能這么想。”老管家知道韓東會這么想,可是真的聽他說出,真是心痛萬分呢。
“您不必再多說,我 的心意已決。”為了報仇他什么都可以舍棄,何況是一個童心。
直接起身阻止老管家再說下去,大步上樓卻與正要下樓的童心碰了一個正著。
童心看著臉色陰沉的男人,默默的低頭,似是不想再多看這個男人一眼,驀地韓東就想起昨晚童心被蘇陽帶走的畫面,而她臉上還有隱約的紅點,那是他縱容另一個女人的結(jié)果。
“慢著。”就在童心已經(jīng)從韓東身邊走過的時候,男人突然出聲命令。
童心聽到身體微顫了下,卻沒有停止腳步。
“我讓你慢著。”韓東沒想到童心會違抗自己,怒氣沖沖的加重剛才的話。
“我們什么關(guān)系?”童心有些惱火的轉(zhuǎn)身,原本只是想平平靜靜的就這么走開,沒想到這個男人會中途找茬。
沒有回答韓東的問題,而是反問對方,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童心心里的一個痛了。
韓東愣住,他差點兒忘了合同解除,他們之間便真的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而他也沒有權(quán)利去質(zhì)問這個女人什么,只是……
男人突然轉(zhuǎn)身在童心還沒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時候,一把捏住童心的下巴,“記住,你曾經(jīng)是我韓東的女人,即便是我不要你了,也別妄想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轟……
瞬間童心本來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變成了煞白,即便被拋棄了也不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也不能擁有在幸福得機(jī)會,一輩子只能活在他的痛苦和壓抑中,男人你憑什么?
“韓東,你以為自己是什么?皇帝還是玉皇大地?抱歉,我不是你的臣民。”童心冷聲的回答,不知道從哪里來的 力氣,竟然一把掌將韓東的手拍掉了。
韓東一愣,童心卻快速的跑下樓梯,韓東還想做什么卻被及時趕來的老管家給擋了住。
“少爺,既然是你決定的就干脆一點。”老管家的這句話,明顯語帶雙關(guān)。
第一,決定拋棄童小姐的是你。
第二,請認(rèn)清自己的真心,否則別纏著人家姑娘。
韓東的臉色極不好看,惱怒的瞪眼了老管家,再去看大廳,卻只留下女人倉促逃離的背影,竟莫名的有些心慌,堵的他很是難受。
老管家看著這樣的韓東,無聲嘆息了下,緩緩下樓,果然是他老了嗎?
真是不懂年輕人啊。
別墅外,童心與其說是告別韓宅,倒不如說是在告別了一個酸甜苦辣最后一悲劇收場的夢,眼眶有些熱,卻最終沒有掉下來,轉(zhuǎn)身毫不留戀的進(jìn)了出租車。
今天是瑜伽班的正式開班日,雖然不過一個小型的培訓(xùn)班,但對童心卻意味著很多,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同時又是離開韓宅后做的第一件事,比之過去她要活的更好。
只有她活得好了,肚子里的寶寶也就活得好了。
很快童心就到了租賃的地方,因為開班第一天陳慧和方桐甚至連蘇陽也到了,童心有些別扭,但很快被陳慧的一番胡扯給弄得沒影兒了,倒是蘇陽很意外的看著童心,“你是瑜伽教練?”
那驚訝的表情好似看到外星人一般,也難怪,誰讓童心第一次給蘇陽的印象太歡脫,那會將她和這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又優(yōu)雅靜心的瑜伽聯(lián)系起來。
童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難道她真的就不像一個練瑜伽的。
其他人猛點頭,童心挫敗。
幾人對于昨天的事情絕口不提,玩笑之后,童心看著蘇陽沒有那么別扭了。
畢竟以后只要有陳慧,只要陳慧和方桐還在一起,他們見面的機(jī)會還會很多,與其一直尷尬,倒不如像普通朋友一般相處。
因為第一天開課,陳慧腦疼的還讓方桐買了鞭炮,說是這樣去霉運,結(jié)果差點兒沒把大家耳朵震聾了,等童心安排好一切,學(xué)生也陸續(xù)到了。
大部分是上班族的白領(lǐng)和大學(xué)的女女生,對形體和氣質(zhì)有較高的追求,而童心不人來瘋的時候,這樣站著那氣質(zhì)也不是旁人可以比擬的,優(yōu)雅中帶著些許的孤傲,如今更因為這場破敗的感情而多了一絲清冷,這樣站在前排竟也有種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的感覺。
陳慧雙手抱臂的站在后排,嘴里喃喃道,“這丫頭失了一場戀,這別的倒沒什么長進(jìn),人卻越發(fā)漂亮有氣質(zhì)了。”
方桐不置可否,另一旁蘇陽卻看得有些癡迷。
咚咚……
就在這時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童心扭頭就看到一張只見過一次面,卻相當(dāng)印象深刻的臉。
“好巧。”拓小薰不等童心喊話,就走了進(jìn)來,一臉純真的說了聲好巧,童心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和對方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
“怎么是她?”陳慧驚訝的開口。
“誰?”方桐疑惑。
“就是昨晚那個小賤,人。”這一次陳慧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而一旁蘇陽溫潤的俊臉已經(jīng)沉了下來,方桐卻一把拽住要上前的女朋友,“不管對方是刻意還是無意,與其讓童心一直逃避,不如盡快去接受這個事實,從新生活。”
“這個女人心眼不好。”陳慧不放心的嘟噥。
“她要存心害人,躲是躲不掉的,不如讓她學(xué)會怎么應(yīng)對。”方桐總是幾人里面最沉穩(wěn)的。
陳慧聽罷,覺得男朋友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最后忍住沒動,而一旁的蘇陽亦是如此。
“下次不要遲到,我們已經(jīng)開始了。”童心并沒有去接對方的話,反倒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與上課有關(guān)的話,顯然只是將她當(dāng)成了一個普通的學(xué)生罷了。
“哦,好的。”拓小薰一愣,乖巧的應(yīng)著,臉上笑容可掬,如果不是昨晚吃過這個笑臉的虧,童心真的會以為這不過一個普通單純愛笑的漂亮姑娘罷了。
可惜她的惡毒和狠辣她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
只是對于一個報名的新學(xué)生來說,她此刻并不適合趕她出去,昨天他們接受的是網(wǎng)絡(luò)實名報名,但怎么也沒想到她來。
“各位同學(xué)好,今天是我們瑜伽班的開班第一次課……”做了一個簡短的開課儀式,童心開始點名,點到拓小薰的時候,那女孩兒脆脆的喊了一聲道。
童心微愣下繼續(xù)下一個。
“呸……”陳慧在后面輕聲呸了一下,她發(fā)現(xiàn)這個拓小薰還是她親自接收的,當(dāng)時還和童心很好奇怎么樣的姑娘姓拓,名字還這么好聽,沒想到是這個禍害。
看來她早就知道心心的存在了,竟然這么有心計。
接下來倒是沒有出什么事兒,第一天順利結(jié)束,那拓小薰也好似真的如她表現(xiàn)的那么乖巧,不但沒有惹事,還練習(xí)的很好。
只是陳慧直覺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下課后,兩人一起回家,“你小心點那小賤,人,別真出什么幺蛾子了。”
“嗯,遵命女王大人。”許是練了一天的瑜伽,神清氣爽,童心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而且對孩子也有益處,又能掙錢真是個一箭三雕的好事情。
“真受不了你,整的跟個演川劇的似的,變臉真快。”陳慧戳了下童心的額頭,嗔怪的說。
“嘿嘿……”童心傻笑,哪知手機(jī)卻響了,竟是航空公司的。
“李姐?”接起電話,童心有些意外的問道。
“嗯,是我,事情是這樣的,公司這邊有個空乘請了孕假,暫時招不到人,上層決定讓你停止休假,下周一繼續(xù)飛巴黎。”電話那邊李姐公事公辦的說道。
“可是……”童心不知道自己兩個月能不能上飛機(jī)。
“沒有可是,事情就這么定了。”李姐不容商量的說完就掛了電話。
“出什么事了?”陳慧擔(dān)心的問。
“看來計劃要調(diào)整了……”童心無奈的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