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慕容邪一腳踹開大門,揮過手臂,直接把她扔進房間。
“喂,你幹什麼啊?痛死啦,你光長力氣不長腦子的是吧?”妖鎖兒拉起衣袖,上面的通紅已經變爲紫青,像手鐲似的箍在手腕上,怒火又按奈不住地竄了上來。
“過來!”慕容邪不理會她的叫囂,向她勾勾手指,又恢復成原來笑嘻嘻的樣子,“放心,我不會把你吃了的,就想和你談談,過來坐吧。”
妖鎖兒剛想反駁的話被硬生生嚥了回去,警惕地瞟了他一眼,才小心翼翼地移動腳步,挨著他的另一個位子慢慢坐下,又不信任地向沒人的一邊移了下,才坎坎坷坷地問道,“什麼事啊?”
“你說……當帝王的不幸是什麼呢?”他撥弄著桌子上的含羞草,有意識無意識地問道。
妖鎖兒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也許受了他的影響,居然也安靜了下來,託著腮盯著上空一字一字清晰地回答道,“帝王的不幸啊……歷代成功的帝王,都是一個個冷血的人,他們沒有一個知心相信的人能傾訴,在他們的世界裡沒有愛情、親情、友情,但最可怕的還是沒有自由吧,他們把自己的一生都束縛在皇宮之中,明爭暗奪的戲碼天天上演,要問,他們有最愛的人嗎?回答應該是否定的吧。”略有奶聲的嗓音平靜的沒有一點起伏,稚嫩的臉上帶著少有的沉思。
是嗎?慕容邪別有深意的目光注視著她,撥弄著含羞草的雙指悄悄使勁,葉子被碾成碎片凌亂地飄絮下來……
沒錯,她說的全是他心裡所想的,他——十五歲登基稱帝,執政十載,誰能想到在前十五年和後十年中,他經歷了多少的不爲人知的黑暗。
他是庶出、無權的皇子,沒人知道他的存在,母后更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只因皇上醉酒的一次臨幸,纔有了他,因爲愧對於她,他隨口封了一個昭儀給她,把她安置在皇宮的一個小小角落內,而皇上大概早已忘了這個女子了吧,也許,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積勞成疾的母親在誕下他的一刻就離開了,而那個所謂的父皇更是沒看他一眼,甚至連一個名字也不願施捨,所以……在他懂事起,就沒有人喚過他的名字。
他從五歲起就懂得裝瘋賣傻,也正因如此,他才逃過了皇子們一次次的暗殺,有幸生存下來,認識一個名叫“慕容縷”的小子。
在這個沒有感情也不能泄露感情的皇宮裡,那小子是第一個對他示好的,他也第一次暴露了自己的內心……
再一次皇家聚會的時候,他以高超的箭術和口才脫穎而出,得到了皇上,那個他該叫做父皇的傢伙的青睞,他還記得他跟他說的第一句話,“你叫什麼?”
他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隨口捏來一個名字,“慕容邪。”
在他看來,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僅此而已。
從此,玖月王朝之中就多了一位名叫“慕容邪”的皇子……
在他駕崩那一刻,他順理成章的成爲新一代帝王。
他不是該高興嗎?他等這一年整整十五年,可是,那時,他卻感到了深深的悲哀,這就是他想要的嗎?一個頭銜而已嗎?
這個牢籠牢牢鎖住了他的靈魂,即使他貴爲帝王,卻還是個沒有發言權的傀儡皇上啊……
她是個不俗的女子,如果沒有那晚,也許他真的會愛上她,但這……只是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