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的眼中帶著一絲遲疑。
他吃驚的原因,并非是發現有人,而是吃驚于此人的速度。他們一路上并未遇到單身的冒險者,就說明此人是從后面追上來的。而他坐下的巨熊以及屬下的雪獸--雪中飛,在這冰原之上馳騁的速度可謂風馳電掣,可是,身后這個人竟然能夠追趕而來,那么,他的速度該是多么可怕!
更令雪狼詫異的是,遠處那人并非是一路狂奔,卻象是不緊不慢地散步一般,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便已到了近處。
那人在離眾雪盜十米之外止住腳步。
雪狼細細打量此人,第一個反應便是,此人衣著很破舊。衣褲已經看不出本色,肩上似有一個破洞,甚至袖口都已磨得禿了邊。
可是這破舊的衣服下面,包裹的卻是一個年輕的身軀。
他的身材極為高大,接近一米九的高度,年紀也就在二十二三歲左右,一頭三寸多色長金黃的碎發,竟然全部沖天而生,發質挺直且柔韌,隨著微風輕輕蕩漾,在陽光下閃耀著奇異地光澤。他的額頭因頭發的直立而全部暴露,寬闊而沉穩,兩道眉毛極濃,濃密得甚至有些打卷,使得緊靠雙眉的黑色眼睛顯得深邃而又邪異。他的臉色呈現健康的陽光之色,厚重的嘴角上,微掛著一抹優雅笑容。只是這笑容卻異常地冰冷。
在他的手上,竟然隨意提著一根三尺長灰白色的六孔長簫。
“請問,閣下是誰?有何來意”雪狼瞇著雙眼,沉聲問道。
雪盜盜眾面面相覷,大為不解,這可不是老大的做風,換做平時,哪有什么廢話,早已拔劍便砍。可是,他們哪里知道雪狼的苦衷,因為,以他紫衣劍圣頂峰的實力,居然根本看不透眼前的不速之客。
對于看不透的人,雪狼一向非??蜌狻_@也是他能在重重危險中活到現在的原因之一。
那年輕人與雪狼對視一眼,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請問,后面兩個雪族部落的情形,可否是各位的杰作?”
他的人雖然落拓不羈,說起話來卻是有著無比的修養,雖然帶著冷意,卻很難讓人生出不悅之感。
雪狼點頭。他在留心觀察此人的表情,因為他看不出這年輕人的來意。
“哦,果然如此?!蹦贻p人仿佛松了口氣,整了整身上的舊衣,淡淡道:“看各位行色匆匆,不知是想趕往何處?!?
雪狼一皺眉:“這個,跟閣下有何關系?”他畢竟是一方強勢,看著這年輕人一副戲謔的姿態,不禁生出幾分火氣。平日里,他可是一向眼高于頂,只有他訓斥別人,誰敢冒犯他的虎威!
年輕人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只是在下剛好路過此處,相約不如巧遇,便與諸君吹奏一曲,漫漫歸途,一路保重!”他最后的“一路保重”四字說得極為清晰,透出一絲清澈地寒意。
雪狼愕然,群盜亦不僅哄堂大笑,莫非,眼神這發型怪異的年輕小子,是個呆子不成?
“吹蕭?哈哈,這小子也會吹蕭?”有幾個雪盜擠眉弄眼,盡是淫猥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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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笑聲之中,金發沖天的青年臉上露出極為尊敬之色,卻是望向自己的手中長簫。長簫一順,手指跳躍間,他竟然真的吹奏起來。音符飄出,蕭聲低沉,古老而又蒼涼,在這茫茫雪原之上蕩漾開來,令人心曠神怡。
這群雪盜平日對韻律是一竅不通,也根本不會在意,可日此時聽到簫聲竟然神色一肅,情不自禁地融入到年輕人的簫之中。
一片寂靜,除了低低回響的簫音。
簫音一轉,音符跳躍度立時加大,高低不平,起伏有致,似一個個無比跳脫地可愛精靈,翩然飛舞,勾魂攝魄。那些面帶迷醉之色的雪盜,在這簫音的引領之下,竟然陸續地離開了坐騎,扔掉了懷中的女人,一步步向那青年走去。
他們的神情呆滯,動作緩慢,形似木偶,就如同見了血腥的異獸一般,全部向簫音的來源涌去。
雪狼開始也為那簫音所動,不過,當他發現這些手下的異態之時,便立即回復了清醒。
“你們干什么,別動!誰也別動!”雪狼大喝??墒浅怂磉叺膬擅叩葘傧滤查g驚醒,其他雪盜卻充耳未聞,兩眼發呆,繼續向前。
原來,在那些雪盜的視野中,不眼前知何時忽然出現了無數誘人之物。貪財者的眼中,有數不清的珍稀寶石,金光燦燦的成箱子云幣。好色者眼中,便是成群的絕色美女,而且都是光著身子,劍癡一類的,看到的便是堪比神器的絕世寶劍。
奇異的蕭音,勾起這些人心中埋藏的無限欲望。
金發青年兩眼之中,突然邪光大盛,簫聲劇轉,曲調高亢,猶如金鐵交擊,怒浪排空,充滿了無盡的暴虐之氣與殺伐之意。
不好!雪狼大驚,雖然他猜出不出年輕人到底要做什么,卻是知道此人是敵非友,而這奇怪的簫聲也定會傷害到自己的手下。右手劇張,雪狼暴喝一聲,“怒狼破!”他手掌之中藍光大盛,冒出一頭三米多長的冰原蒼狼,“吼!”怒嘯一聲,向金發青年狂襲而至。
望著蒼狼戰魂襲至身前,金發年輕人吹簫姿勢不變,身體以鬼魅般的速度橫移四米,毫發不傷地躲過了雪狼的攻擊。
簫聲猶未停歇,那些緩緩向前移動的雪盜卻發生了劇烈變化。只見他們的面色突然變得無比地猙獰暴怒,拔出長劍,向身邊的同伙無情砍去。
聽到那狂暴的簫聲,使得他們的感覺世界中,突然多出無數跟自己爭搶財物的人來。貪婪、自私、冷血、無情,所有的負面本性一齊暴發,即便認得是平日并肩戰斗的伙伴,也是絲毫不會有任何憐憫。
殺!殺!殺!所有的雪盜意念之中,只有這一個概念存在。雪狼想要阻止,根本來不及了。
劍鋒砍進對方的骨肉之中,鮮血飛濺,染得滿目血紅。忽然又有一把長劍刺在自已的身上,卻是絲毫不覺疼痛,反而興奮地揮劍還擊。每一個人,劇烈喘息,雙眼血紅,都陷入了深沉地殺戮之中,如同發狂的野獸,無法自拔。
只是瞬息之間,那三十多人已經死亡一半以上,即使能夠站著的,也無不渾身是血。
“好狠!”雪狼看這自己的手下相繼倒下,心中怒極,厲吼一聲,自巨熊身上凌空躍起,帶領兩大屬下向那金發年輕人殺去。
那兩大屬下,一個是膚色黝黑的大劍魂,另一個是有著火紅色短發的中級劍魂。
“殺!”三人聯手向那年輕人瘋狂攻擊。雪狼的戰魂是藍色的千年冰原蒼狼,而那黑臉大劍魂的戰魂是一只千年雪雕,另一個的戰魂卻是一頭五百年級別的巨大箭豬。
蒼狼正面攻擊,雪雕自半空撲下,而那頭箭豬,身形劇漲,剎那間,全身的尖刺如同滿天箭雨,“嗤”“嗤”聲響,朝年輕人急速射去。
大敵當前,金發青年才露出一絲認真之意。
簫音瞬間停止,那些瘋狂互砍的的一群雪盜沒有了簫聲的蠱惑,漸漸清醒過來。還沒死去的人,也只剩了不到十人,茫然望著身邊的同伙,如同受傷的野狗一般劇烈地喘息。
即使沒死,也失去了戰斗的能力。他們的目光之中,留下的只有無盡的驚恐,望著前面那金發年輕人,如同看著可怕地魔鬼。
他們的腦海中,還在回憶著剛才那殺人的蕭聲。
金發青年長簫在手,傲然一笑,面對著前面雪盜三大高的攻擊夷然不懼。腳尖點地,整個身形凌空飛起,破舊的衣服迎風招展,宛如一只展翅的大鳥,瞬間飄到六米高空,三道攻擊立時落空。
雪狼盯著年輕人的一舉一動,他自然知道這第一次攻擊無法給對手造成威脅。當年輕人凌空飛出的同時,他的第二次攻擊已經做好了準備。
“長虹貫日!”一道如同雪練般的劍光,自雪狼掌心射出,那是一把三米長的半透明青銅巨劍,對準了年輕人下落的方位。
這是雪狼自創的劍術神通,速度奇快,出手狠辣。
金發青年感受到青銅長劍的殺機,手中長簫一抖,脫手飛出,恰好迎在了長劍之上。
“鏗!”一聲悶響,長蕭又回到年輕人的手中,而雪狼的青銅長劍,也被生生震退。
雪狼單手一招,將劍收回,繞著自身緩緩旋轉,咬了咬牙道:“小子,亮劍吧,既然敢與我為敵,今天就在此決一生死!”
對于這些下屬的死,雪狼倒是不太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金發青年無視自己的神情。
年輕人落在地上,抱蕭入懷,似是對這樂器極為迷戀,淡淡道:劍?劍算什么?“話音未落,他的長蕭脫手飛出,以一個玄妙的弧度,向尚未死去的數名雪盜盜眾飛去,那黑臉的大劍魂剛要出手攔擊,卻被雪狼擋住。他絲毫不在竟那些手下的生命,倒是想見識一下這個對手的深淺。
只見那灰白色長蕭在空間急速旋轉,“蓬”地一聲,擊碎了一個雪盜的頭顱,借那一震之力,“蓬”“蓬”“蓬”,在空旋轉不休,竟然連續擊殺了幾名受傷的盜眾,最后一擊之后,竟然奇異打了一個回旋,向青年緩緩飛來,到了近年,已然力竭,輕輕落入青年手中。
他的兩眼逼視雪狼,散發出一種濃濃地殺機:“這長蕭便是我的武器。你們既然有殺人的手段,想必也該有被殺的覺悟。受死吧。”
什么?無劍流派!雪狼心中一緊。這手長蕭甩手,連斃數人,再自行飛回的手法,的確不同凡響,雪狼自問,如果不是在人劍合一的狀態下,自已根本無法完成。
而這年青人,卻并不是以氣御蕭,只是完全憑借巧妙的手法。難道,這把長蕭,真是他的武器?
垂云大陸,劍者天下,武道之人莫不以劍為尊。雪狼從走出師門一直到今天,還從來沒有見過不用劍的武者。不用劍的人,他也只是在師門時聽師傅談起過而已。
他清晰記得師傅說過的一句話:無劍流的人不多,但從來沒有弱者。他們不以劍為器,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的武器更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