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提春水綠悠悠,畎入洛河一道流。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1文學網
莫聽聲聲催去棹,桃溪淺處不勝丹。
黃河邙山南,伊洛河畔,自古為山水勝地,早在周公時代即選定此地營建洛邑城池,此后有九朝古都之稱。
洛河離帝都洛陽最近,來往商船于河面穿梭如織,十分繁榮,由水軍駐防抽稅,從不擾民,在這種貪官污吏橫行的時代,實屬異數。
水軍都督孫堅字文臺,系吳郡富春人氏,是兵法名家孫武的后代,生得廣額闊面,虎體熊腰,生性俠義交游廣泛,不分階級,朋友很多,頗為活躍。
孫堅有三位夫人,二位姓吳是親姐妹,她們一共生了六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長子孫策字伯符十八歲,次子孫權字仲謀十六歲。孫策長年隨父學習兵法,孫權鎮守封地江蘇吳縣,是年孫堅三十五歲。
江天一色無牽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軍營大寨,依洛河畔而筑,停泊千艘戰艦,是夜大霧漫漫,將遠近的一切景致皆融入了夢幻般的天地。
帥帳內外,燭火通明,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守衛十分森嚴,除了吠聲朝月,巡邏士兵的整齊腳步聲,營地三萬水軍早已安歇。
岸邊水面數條浮影利用船艦掩護,無聲無息悄悄地爬上灘頭,身手不弱,個個匍匐前進,居然清一色水靠裝束,黑巾蒙面,共有十二人之多。
守灘頭堡的二名士兵挺著長槍,坐地曲卷打著瞌睡,二名士兵手持鋼刀來回踱走巡視,另外二位士兵環抱長槍依著水寨巨木椿墻,翹起二郎腿聊天。
三萬水軍駐地,誰會料到居然有人膽敢前來捋虎須
十二名摸黑水鬼分成二批,左右竄流,左邊六名蒙面水鬼,人人覬準下手目標,驟然,烏芒一閃,從其手中疾飆出鐵鏈飛爪,奇準無比的一擊中六名守灘堡士兵之喉嚨,頓時了帳。
猝死的士兵尸體還沒躺下,已被攻擊的蒙面水鬼縱身攪腰抱著,以免發出倒地聲音,快速地換下他們軍人衣服,就地掩埋,行動井然有序,是一群受過嚴格訓練的殺手。
殺手群好似十分熟悉地形及軍隊編制與換哨時間、口令,六人一組大大方方的于大寨門口前,被一名中階尉級軍官接應而入。
沿路往主帥帳蓬列隊巡邏走去,接應尉級軍官道:“華統領怎么沒來”
“殺雞焉用牛刀這等小事何需勞動我爹大駕”
“喔莫非您是人稱狂豹華雄飛鷹組數一數二殺手,是華統領的兒子”
華雄豹頭猿臂,虎體狼腰身長九尺,頭腦反應快而手腳靈敏。雙眼灼然如炬,渾身散出一股寒森森殺氣,直令這名接應尉官打個冷顫,實是虎父無犬子。
“你們地鼠組真是神通廣大,無孔不入連水軍師也有人員潛伏,難怪管統領在主公面前如此得寵”
臥底尉官一聲干笑道:“彼此彼此你們飛鷹組不也遍布天下各郡,只待主公一聲令下,取郡守之六陽魁首,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華雄問道:“這位老哥尊姓大名孫堅父子皆在主帥帳蓬吧”
臥底尉官雙眉一蹙,臉色猶豫擔心道:“華兄弟在下馬岱。今晚如果能不動手是最好”
他虎視鷹瞵注目道:“為什么”
“料不到偏將黃蓋不知于何處邀請一位至友,介紹給將軍孫堅認識,正在帥帳內盛宴款待中,他們可能會把酒暢談到天亮吧”
華雄自信滿滿不以為意道:“哼一名偏將有何了不起諒必其友不過爾爾之輩我們就如射出去的箭,豈可回頭就等待他們喝醉下手,豈不如探囊取物”
臥底尉官馬岱神態凝重搖頭道:“華兄弟年少英雄了得圈內人人皆知。偏將黃蓋,字公覆,零陵人,使得一手九尺九節鐵鞭,虎虎生威,常人一丈開外絕對無法近身。鐵鞭有若靈蛇出洞,奇準無比,說打著鼻子,決不會偏下嘴巴,簡直出神入化”
華雄問道:“黃蓋偏將為人如何是否可以收買加入密探組”
“唉難矣其人前額兩側眉毛上方有輔角插天骨,直上山林部位走向發際,表示他文武雙全可堪大任,天性勤勉謹慎,任勞任怨,外態驍勇,內心忠誠,做事慎謀通斷,不避嫌疑沒有顧忌,并且不畏艱難,不計成敗,所以黃蓋不可小覷,將來必有一番功名,說不定能名留千古”
華雄聞其分析頭頭是道,滿臉錯愕
小小一個“地鼠組”密探居然能這般對人對事觀微知著于密探圈內實屬少見,不得不打心底佩服馬岱,此人絕非胡作非為打混之輩
一路逕行至一處山坡地小帳蓬外,可以遙望十丈外帳篷內燭火通明,人影晃動,更是俯沖刺殺一擊的好地點。
大家將取得的士兵武器就地掩埋,低身魚貫而入帳蓬,因空間狹窄,人人不得不低頭曲卷抱膝,斜肩側坐,座前皆有一份干糧備用,可見一切安排心思細膩,不待言喻。
“各位兄弟委曲了”
華雄微笑不以為意道:“馬岱兄別客氣如此安排強勝大家餐風露飲置身荒野,我們殺手都習慣了朝不保夕之生命危險,豈會在意”
又改了口氣請教問道:“偏將黃蓋被馬兄說得如此傳神可見其至友絕非泛泛之輩,不知你是否認識此人”
臥底馬岱面露疑惑神態,觸顎思索喃喃自語道:“這不大可能但又如二十年來傳聞中的特殊裝扮從不與官家打交道,卻又出現在孫堅將軍帥蓬中實在令人想不通”
華雄一呆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說了老半天,也不知其所以然
忍不住急問道:“馬兄此人有何特殊之處倒底是誰請說出來讓大家參考一下。說不定在座有人認識,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此人相貌清癯,額頭日月懸角,骨聳三條川字樣,體態若鶴清盈,卻龍行虎步,背一把黑黝黝寬背大刀,與身形不成比例,渾身散發出一種絕代不群,睥睨天下英姿雄風,一代宗師氣概”
華雄愕然道:“這是人中騏驥之輩豈會默默無聞你們聽說過這個人嗎”
五名手下殺手皆一臉茫然,搖頭不知。
馬岱嘆然道:“這位老前輩在二十年前已然震驚江湖,我們都還在穿開襠褲流鼻涕呢
當然不識也就不足為奇了”
“馬兄你猜測的這位前輩高人,到底是誰”
“俠名滿江湖天下第一刀神魔刀衛九敵”
一聞名號帳篷內個個有若臨深履薄,惴惴其栗
剎那間,一片寂然,噤若寒蟬
驀地,華雄脫口輕呼道:“糟糕了另外一組六名弟兄有生命危險”
急中生智又問道:“快馬兄快告知馬棚在那里”
“左前方二十丈處有條小溪流就是馬棚。”
“你們五個人快去放火燒馬棚趕那些馬匹沖至帥蓬,引起混亂,馬上離開回總部,動作要快,要不然今晚絕無法生還”
五名殺手得令后,慌慌張張潛出帳外,華雄回頭道:“馬兄你既然泄了底,趕緊離去,免得遭殃。以后若有機緣再敘讓我回報今晚通報之情。”
話聲甫落,已聞帥帳蓬外鐵器交鳴,雙雙面面相覷,知道已來不及了
兩人匍匐前進離開帳蓬一瞧
黃蓋手持九尺九節長鞭,守住帥帳門口,耍得花飛鳳舞十分威猛,抵擋二名蒙面勁裝殺手,游刃有余。
帳外只余十多名守衛士兵拼命抵抗四名殺手,已經尸橫滿地,不瞬間,一慘叫倒地,無一幸免,卻不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魔刀”衛九敵出手相助。
但是,主帥帳蓬內依然有人談笑風生,若無其事
盞茶時間已過。
華雄偕馬岱伏于地面,瞧見黃蓋以一敵四漸漸有點不支,猶在賣命苦撐,不出數回合,必定送命,另兩名殺手乘隙劃破帳蓬雙雙闖進了帥營內。
只聞帳內鐵器相擊“鏗鏘”聲大作。
雙雙皆露出興奮即將暗殺得手喜悅可能是誤判敵情,黃蓋的至友“神魔刀”衛九敵不在場心里一寬或者根本沒有這個人物
霎時間,兩人背后傳來一聲冷哼
“鼠輩”
這一聲有如從萬年寒冰地獄突然縱出來的追魂厲鬼凄然一叫
使得華雄及馬岱凍得頭皮發麻,背脊涼颶,猛然強行翻過身來一瞧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不停。
竟然就是“神魔刀”衛九敵
他手持烏芒四射明晃晃的神魔刀,不知何時來到了后頭
在那句“鼠輩”話落,即有一股濃烈的殺氣籠罩方圓一丈,似泰山壓頂般的無形強勁,欲活生生將人嵌進地面,擠壓成肉靡方善罷于休
兩人臉部慘然有點扭曲不成人形,額頭汗水淋漓,背部濕透,連一根手指頭竟然都無法動彈分毫整個人似被釘死在那里了。
這是什么功夫氣勁迸出如此霸氣
自己功夫與他一比有如天壤之別,差了十萬八千里。
就如小老鼠遇上了悍貓危危顫顫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置身體驗一瞬間的死亡恐懼感那會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父母賜予的生命可貴
“神魔刀”衛九敵雙眉一蹙,淡然道:“起身你們連袂動手吧那五個妄想放火盜馬的殺手已經斃命,老夫不殺手無寸鐵及貪生怕死之輩。”
語聲旋落。
華雄及馬岱頓感無形壓力消逝再沒有將生命榨迫出去的感覺。
兩人并非弱者是敵人強過自己千百倍
雙雙撒出了隨身刀劍,儼然一挺,氣勢凝沉,就是拼命戰死,也不能叫敵人說自己是貪生怕死之輩
“呸神魔刀雖然縱橫江湖,華雄及馬岱明知功夫淺薄,也要領教一番,豈可讓前輩說我們是貪生怕死之輩”
“神魔刀”衛九敵一挑眉頭,面露詫然道:“小小年紀居然知道是我又膽敢挑戰老夫收回剛才不敬之辭,并禮讓你們連手三招”
話聲一落
變生肘腋十丈開外主帥帳蓬傳來了一聲暴喊
“衛前輩趕快來救黃蓋再稍片刻,我就玩完了”
事態緊急火燒眉頭。
“神魔刀”衛九敵一頓喃喃自語道:“你們兩個小輩帶種但是老夫生平最痛恨不采取光明正大搏斗之殺手,等我解決了帥帳那些人渣以后,再給你們一點時間,如果今晚能逃出老夫追殺,就算是你們的造化,不再追究”
話畢,救人如救火一聲龍吟縱身而起道:
雷刀奪騰轟五岳
絕仙滅補破穹蒼
炫目光芒一閃頓使華雄及馬岱兩人睜不開雙眼,霎那間,眨了眨眼簾,“神魔刀”衛九敵人已不見了
“嚇”的一聲。
雙雙緊繃的渾身神經脈絡瞬間松弛癱于地面,無病呻吟著,再也沒有那份閑情雅致,觀賞帥帳空中,“神魔刀”衛九敵的雷霆一擊之威
兩人面面相覷而泱泱然長吁了一口舒氣。
患難見真情友誼猶珍惜
華雄滿臉透著死后余生之恐懼顫聲道:“小馬哥現在怎么辦”
馬岱一臉的慘白槁灰,顫動嘴唇,囁嚅輕聲道:“小雄弟,當然是扯活莫不成等他回來殺我們”
“說得也是聽他說,還會追殺我們,只要逃過今晚,不再追究時間十分緊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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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頭跑各安天命,有緣再見面。”
雙雙話一說畢。
馬岱兀自躥身蹦起,朝南面洛河戰艦千艘方向而奔,懂得水性至少能躲過此劫吧
華雄縱身掠出,朝北面密林而逝,懂得殺手隱藏行影之術,潛回深宮大內,至少能逃過此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