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沒有騙姑娘……宮裡的聖旨這時恐怕已經(jīng)到了靖王府了……表小姐,求您了,您不要打了……奴婢真的沒有撒謊……”
珠兒的這些求饒聲聽在柳芊芊的耳朵裡是分外的刺耳,雖然她心裡實(shí)在是不願接受,但是珠兒的話還有她被打後的反應(yīng),這一切都只證明——她在自欺欺人中。
賜婚的事情是真的,賜婚的對象換成藍(lán)沁媚這也是真的。
而其中唯一一個被被遺忘的人就是她了。
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的姨媽明明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好她的。怎麼一下子她的世界都變了。如果她不能成爲(wèi)靖王妃,那麼王府裡的林妙雲(yún)那類人還指不定怎麼嘲笑她呢,就連方楚楚那個下賤的女人她更會肆意的譏諷她。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坐上靖王妃的寶座。
而現(xiàn)在,她必須儘快的向自己的姨媽問清楚情況。看是不是其中出了什麼事情。
扔下手中的拂塵,她甩袖憤憤的衝出寢殿,往容妃的寢宮飛快的跑去,珠兒被狠打了一番後,見她跑了出去,不得已她便又從地上爬起來,追在柳芊芊身後跟著跑了起來。
到了容妃的寢宮外,被容妃身邊的管事嬤嬤惠嬤嬤給擋住了,柳芊芊睨了惠嬤嬤一眼,惠嬤嬤扳著不茍言笑的臉道,“夜色已深了,表小姐請回去。容妃娘娘和皇上已經(jīng)就寢了。”
柳芊芊望向?qū)嫷睿瑢嫷钛e的燈火明明還沒有熄滅,人影晃動,隱隱傳出說話和笑聲。
柳芊芊看向惠嬤嬤,小聲的祈求道,“惠嬤嬤,求求你了。我有事情要問姨媽,請你幫我通報(bào)一聲。
惠嬤嬤看也不看她一眼,擡起下巴,依舊冷清道,“表小姐,請你回去。娘娘和皇上已經(jīng)就寢了。”
明明是還沒有就寢嘛?柳芊芊心裡小聲的嘀咕了句,卻不敢同惠嬤嬤辯駁。只小心的褪下手中戴著的手鐲,硬塞到惠嬤嬤的手裡,賠笑道,“惠嬤嬤,一點(diǎn)小意思,不成敬意。”
惠嬤嬤眼皮動了動,輕快的瞥了那手鐲一眼,吶吶的收下手中的手鐲,扯了扯嘴角,又不客氣道,“表小姐,你還是回去吧。容妃娘娘和皇上已經(jīng)就寢了。”
這是在睜眼說瞎話,柳芊芊心裡怒了怒,但又不敢在惠嬤嬤面前耍橫,便又賠笑道,“惠嬤嬤,您行行好。幫我一把吧,我真的是有要事要和容妃娘娘商量。您幫我通稟容妃娘娘一下吧。”
惠嬤嬤那不茍言笑的臉上現(xiàn)出一絲的不耐煩,語氣裡帶著一絲的不悅道,“表小姐,您難道聽不懂老身的話嘛。容妃娘娘和皇上已經(jīng)就寢了。您要是有要事就明天再來和娘娘商量。再者,您現(xiàn)在這般猴急的模樣一點(diǎn)都不像是大家閨秀。您畢竟是娘娘親自撫養(yǎng)長大的,您現(xiàn)在的這般舉止要是被外人看到了,那就是再打容妃娘娘的臉了。”
柳芊芊心裡忍了忍,心裡暗自的把惠嬤嬤咒罵了一頓。不過面上卻不敢有任何的不悅,只垂著嘴角,聲音哀愁道,“謝謝嬤嬤提點(diǎn)。那我明天再來找姨媽吧。”
惠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依舊面無表情。
柳芊芊這番被拒後,心裡雖然一萬個的不容易,但實(shí)在是不敢再說什麼,便又幹笑了幾聲,轉(zhuǎn)身扶著珠兒的手離開。
惠安看她的身子走遠(yuǎn)了,這才啐了口痰,輕聲的罵道,“呸!平日裡仗著娘娘的寵愛就愛得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麼出身。娘娘母儀天下,又怎麼會真心喜歡你這種狐媚的妖兒。”
柳芊芊回到自己的寢宮,又讓珠兒出去打聽。珠兒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到半夜裡纔打聽到了一些消息,顫著雙肩跪在地上向柳芊芊小心翼翼道,“啓稟表小姐,宮裡最近有傳言,說皇上可能要……把皇位傳給靖王爺……而容妃娘娘其實(shí)也早就……注意了左相之女……那藍(lán)沁媚已經(jīng)進(jìn)宮了好幾回了,容妃娘娘對那個女人……非常非常的……”珠兒說到這裡心驚膽顫不已,偷偷擡頭看了柳芊芊一眼,偷偷的嚥了口口水,頂著柳芊芊歹毒的目光結(jié)巴道,“娘娘對那藍(lán)沁媚非常……滿意。所以,所以,這次的旨意……”珠兒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咬著脣瓣,低頭,閉著眼睛等到柳芊芊的暴怒了。
柳芊芊臉色剎那間轉(zhuǎn)成死灰色,她感覺頭頂上的一切迅速的旋轉(zhuǎn),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般,木然的跌坐在椅子上,頭腦越來越重,嘴裡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我最親最愛的姨媽怎麼能騙我呢……”
珠兒預(yù)料中的疼痛感遲遲沒有下來,她這纔敢偷偷的睜開眼睛,看到柳芊芊的那張如死灰般的臉,珠兒慌忙起身,問道,“表小姐,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你不要嚇唬珠兒啊!”
柳芊芊對她的呼喚聲置諾罔聞,嘴裡還是低低的唸叨著那幾句。珠兒深怕她有事到時候又要連累自己,慌忙的跑出去讓人傳了御醫(yī),御醫(yī)有是給柳芊芊施針,又是掐她的人中,忙活了好一會兒,柳芊芊這才稍微的恢復(fù)了些神識。不過整個人的神情依舊是懨懨的。
珠兒又是伺候她梳洗,又是伺候她睡覺,一晚上都提心吊膽的。等第二天剛過了三更天,她起牀要伺候柳芊芊,卻發(fā)現(xiàn)柳芊芊已經(jīng)穿戴好衣服,安靜的坐在牀榻邊發(fā)著呆。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輕聲喚道,“表小姐……”
柳芊芊許久才緩緩的擡起頭,珠兒見她雙眼佈滿血絲,像是一夜都沒有閤眼。見到珠兒,她死氣沉沉的眼裡掠過一抹極淡極淡的亮光,雙手扯住珠兒的袖子,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漂一般,啞著乾渴的嗓子道,“什麼時辰了?”
珠兒被她這般緊緊的扯著也不敢掙脫,只小聲道,“三更天了。”
“三更天了。”柳芊芊喃喃的念道,眼裡的亮光突然大甚,“三更天了,皇上要去上早朝了……姨媽她也應(yīng)該起來了……”她說完,便又呵呵傻笑倆聲,撇下珠兒徑直的出了寢殿。珠兒連忙追上去,扶著柳芊芊的手臂,小聲的勸道,“表小姐,這天還很早,您再等等吧?”
再等等?再等下去她就要發(fā)瘋了。柳芊芊一把用力的推開珠兒,又提起裙襬,往容妃的寢殿飛奔而去。彼時,天色還沒有大亮,周圍非常清靜,只有那顆報(bào)晨的啓明星還在遙遠(yuǎn)的天際掛著,燦爛奪目。
柳芊芊憋著一口氣跑到容妃的寢宮。而此刻容妃正伺候著夜明宇起牀,夜明宇這些日子身體抱恙,都沒有上朝。這天算是他身體好後的第一次早朝。
看著伺候自己穿衣服的容妃,夜明宇蕩起一陣柔綿的蜜意,突然伸手往容妃纖腰上一攬,伸手抱住她整個身子,笑著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自己情意綿綿的吻,“明喻,告訴朕,你到底是不是上天派來輔佐朕的仙女,要不然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一點(diǎn)都不顯老,你再看看我,鬍子都一大把了。”
容妃嬌笑依偎在夜明宇的身上,眼神有著掩飾不住的得意,軟軟道,“皇上真是會開玩笑。”
“朕可不是跟你開玩笑,朕說的是真的。朕也想不明白,每次看到你都覺得看不夠。這一晃,就十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宛如初見時那般明豔動人,可朕卻已經(jīng)成了一個糟老頭了。”夜明宇帶著鬍鬚的下巴輕輕蹭了蹭了容妃*的臉頰,惹得容妃倆頰迅速蹭紅,嬌羞的瞪了夜明宇一眼,抿脣笑了笑,“陛下,時間不早了,您還是快點(diǎn)去早朝吧。不然那些朝臣又要上書說臣妾蠱惑陛下了。”
“誰敢!朕砍了誰的腦袋!”嘉和帝夜明宇瞪大眼睛道。
容妃笑靨如花的又往夜明宇的身上靠了靠,夜明宇摟著她的身子心中早已經(jīng)是柔軟成一片了。有婦如此,此生何求!
倆人又廝磨了一番,容妃這才送嘉和帝夜明宇去早朝。等夜明宇一走,惠嬤嬤便走上前,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娘娘,表小姐在殿外求見!”
“她倒是一點(diǎn)都沉不住氣。”容妃擡起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捂著嘴冷冷的笑了起來,“傳她進(jìn)來吧,有些事情總的說清楚了,要不然那蠢貨還以爲(wèi)是本宮對不起她呢。”
“喏!”惠嬤嬤領(lǐng)命退下,讓太監(jiān)宣柳芊芊進(jìn)來。
心急如焚等了一夜的柳芊芊在聽到容妃傳召的聲音後,便飛奔進(jìn)寢殿,焦急道,“姨媽,芊芊聽說您要給左相之女和表哥賜婚,姨媽,您這樣做,那芊芊呢?芊芊以後要怎麼辦?”
容妃看著面前這個被自己溺愛長大的女孩,她黛眉微揚(yáng),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芊芊,本宮以前是這麼教你的嗎?見到長輩不先問安,反而是用質(zhì)問的語氣來指責(zé)自己的長輩。”
她的儀態(tài)端莊,神情冷漠,和往日那個親切和藹,言笑晏晏的姨媽完全不一樣。
柳芊芊怔了下,反應(yīng)過來,這纔給容妃跪了下去,“芊芊給容妃娘娘問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容妃見她把該有的禮節(jié)都做好了,這才扯著嘴角道,“起來吧。”
柳芊芊規(guī)規(guī)矩矩的從地上爬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望著容妃。容妃也不去看她,徑直的走到梳妝鏡前,讓惠嬤嬤給她挽發(fā)。柳芊芊小心翼翼的站在身邊,她心裡憋的難受的很,可她再傻,也看出了今日容妃對她的態(tài)度上的轉(zhuǎn)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