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弟獨孤歸雁失蹤的這五年里,他也漸漸得到了父王的器重和信任。
此次出使東離國,只要能與東離交好,訂下互不侵犯的盟約,回去之后,父王的王座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居然會在這節骨眼上,冒出一個手持信物的‘三弟’來!
而且,現如今的三王弟還是千機門赫赫有名的風使大人,其實力和聲望比他這個二王兄可要強悍太多了。
思前想后,他才決定鋌而走險,要在國相府的底盤上,送這個早就應該去見閻王的三王弟上黃泉路!
他的計劃十分周詳。
當所有人都在前院用宴之時,他的手下已經在‘三王弟’的廂房四周灑上了易燃的油料!
就連門窗各處,也被細細的抹了一層特制的碳粉,不僅能夠助燃,還能在高溫下產生大量的濃煙,足以讓里面的人窒息身亡!
如此周詳的計劃之下,他的三弟,斷無活命的道理!
可是,事情的發展就是如此出乎人的預料!
他的三弟,此時就活生生,好端端的就站在他的面前,望著他陰森森的笑,要與他徹夜長談!
獨孤千仞擠出一絲十分僵硬的笑容,掩飾著心虛,道:“能與三王弟徹夜長談,是,是二哥我的榮幸!”
風使呵呵笑了兩聲,摟著他的肩膀就將他往他的住處帶:“沒錯!咱們兄弟兩個,確實應該好好談談!”
他加在獨孤千仞肩頭上的力道十分足,壓得獨孤千仞幾乎沒有抗拒的可能!
獨孤千仞本就心虛畏懼,偏偏那風使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二王兄,你可有聽說過千機門的手段?你可知道千機門的門徒,都有無數種殘忍至極的方法,能夠令人痛不欲生呢……”
獨孤千仞強撐著,勉強笑了一聲,道:“三弟呀,你可別嚇你二哥!我膽子小,不禁嚇……”
“哈哈,不是嚇你,而是要讓你嘗嘗這其中滋味兒呢!”風使在他耳邊低聲說了這一句,頓時嚇得獨孤千仞雙膝一軟,幾乎要站立不穩了!
“二哥是真的害怕了?哈哈,你別怕,我不會那么著急就要你性命的!”
風使暢快的哈哈笑了笑,壓低聲音又道:“不過,我新學了一種刑法,將人活埋在沙地里,只露出腦袋在上面,七日后,當這人饑渴難耐的時候,在這人的腦門上用利刃劃出一道口子,嘿嘿,這人就會像泥鰍一樣,從腦門兒上這道裂口中竄出來呢……哈哈哈,血淋淋的,被活剝了皮……”
獨孤千仞腳下一軟,顫聲道:“三,三弟是想要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
風使伸手將他癱軟的身子扶住,冷聲說道:“二哥若真的沒有做虧心事,何至于怕成這樣?”
兩人并排走了兩步,獨孤千仞忽然從腰間拔出佩劍,以極快的速度往風使的心口上直刺而去!
這破釜沉舟的一擊,他用上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技巧!
只可惜,這是被風使用兩根手指將劍鋒穩穩給鉗住了!
風使的眼中漫出殺意:“是你找死!”
獨孤千仞神色有些瘋狂的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手持金簪出現在我的面前,便一定是有備而來!你不會放過我五年前對你們母子的所作所為,你更加不會放過我今夜對你縱火行兇,要殺要剮,你放馬過來吧!”
說著,步伐急掠,手中劍法也是驟變,彈開風使的手指,以更加犀利刁鉆的古怪招式,對著風使的要害處襲來!
風使不慌不忙,見招拆招之間,數次將獨孤千仞打得跪地后退!
數息之間,兩人已經過了十余招!
獨孤千仞忽然收了手中佩劍,狐疑又戒備的看向風使:“你不是我獨孤王族的人!”
風使眸光一寒:“何以見得?”
獨孤千仞道:“獨孤王族的孩子,自五歲開始便習練世代相傳的獨孤劍法!咱們這一輩王族子弟當中,數獨孤歸雁的天分最高!他十歲的時候便已經在同輩中脫穎而出,實力達到四重境!五年前他十二三歲,實力更是突飛猛進,馬上就要突破五重境進入六重境……”
風使聽得不耐,冷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獨孤千仞眼中泛起嫉恨的神色,道:“你知道六重境意味著什么嗎?一個六重境的高手,無論如何都不會將多年所學遺忘得一干二凈!而我剛才多次試探,你卻是連我獨孤劍法的皮毛也不會!”
他盯著風使,十分肯定的得出結論道:“所以,我敢斷定,你根本不是我獨孤王族的人!風使大人,你冒充我的王弟,到底是何居心?”
風使眼眸中寒光瘆人,聽獨孤千仞說完,呵呵冷笑了兩聲,道:“原本還可以留你性命的,現在,卻是留不得了!”
說話之間,身形如暗夜鬼影,倏然欺身靠近了獨孤千仞,手一抬勒住了獨孤千仞的脖子,拖著他就往不遠處的住所行去!
遠處有幾個獨孤王室的隨從,遠遠看著這一幕,卻都有些不敢上前,任由風使將獨孤千仞拖進了屋內!
……
沈妙被斷生抱著從火海當中躍出,昏過去之后,依舊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襟不肯松開。
模糊的意識當中,她好像聽見他伴隨著嘆息,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在下何德何能,勞姑娘如此掛心?”
她想要說回應他的話,卻陷入了越來越沉的黑暗當中。
翌日,棲鸞殿內。
沈妙躺在華美舒適的云羅錦被當中,感覺到身邊有人正在小心的用錦帕沾了涼水滋潤她干涸開裂的唇。
她用舌尖輕輕舔過唇瓣,口中發出了意識模糊的哼哼聲:“斷,斷……生……”
身邊的人動作停了停。
片刻之后,有人在她的耳邊小心喚道:“主人,主人?”
她羽睫輕顫,慢慢睜開了雙眸,看見的卻是蒼白俊美的阿奴。
阿奴見她醒過來,陰郁的眼神也豁然明亮起來:“主人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她撐著阿奴的手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有些
脹痛的眉心,想起了昨夜那場滔天大火,心有余悸的問道:“阿奴,昨夜是誰將我送回來的?”
阿奴回答說道:“是影衛!”
“影衛?”她吃驚的看向阿奴:“我的影衛?”
阿奴道:“正是!昨夜風使大人的院子著火,我擔心你這邊會有意外,就帶著四婢四仆趕過來,卻發現你已經不在殿內……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你才由影衛從外面抱回來……”
沈妙心口一陣猛顫:“他人呢?我要見他!”
阿奴有些遺憾的說道:“他今兒一早被四皇子叫走了!四皇子說,要另外派影衛過來保護你!”
“四皇子?”沈妙隱約猜出了什么,抓住阿奴的手,急聲問道:“他叫什么名字?我的影衛叫什么名字?他是不是叫斷生?”
阿奴有些茫然的想了想,道:“四皇子一共派了三個影衛保護你:一個已經被派去了隱霧森林,短時間之內肯定是回不來的;另外一個負責盯著東方蓮心的動靜;剩下的這一個,一直在暗中保護你,昨夜也是他將你從大火中救回來的……”
沈妙心口噗通噗通一陣亂跳,斷生一直都在她的身邊,而她卻毫無察覺!
她還真是蠢得要命呀!
她自責的暗罵了一句,然后抓住阿奴的手,急切的問道:“我就是要見最后這個影衛,他還在國相府嗎?讓他來見我……不不,帶我去見他!”
阿奴搖搖頭,又重復了剛才的話:“他被四皇子叫走了!”
她神色頹喪下去:“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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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這人多疑,斷生被他叫回去,只怕是以后再也不會有機會讓他們單獨相處了!
她心急如焚,簡單梳妝了一下,就快步往外面走去:“四皇子呢?我找他要人去!”
阿奴連忙攔住她,和聲說道:“主人你莫要著急,四皇子還有獨孤王子等人昨夜都留宿在國相府,這時候應該都還沒走,待會兒吃早飯的時候,你就能見著了!”
沈妙聽四皇子還在國相府,這才心下稍安。
阿奴叫來紅袖和添香,為她梳洗打扮;又讓侍婢良辰去前院知會國相大人一聲,就說九小姐一炷香之后就會過去……
沈妙情緒有些懨懨地,望著銅鏡浮光中的絕色少女出神。
腦子里面,卻竟是關于斷生的畫面!
從荒廟中初次相遇,他用斷劍將她的白綾割斷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生死和命運似乎就糾纏在了一起!
她以為他回西戎去了,可是他卻一直都在她的身邊,暗中保護著她,呵護著她……
可是,為什么他就不愿意出來見她呢?
他難道不知道,她一直都在擔心他嗎?
梳妝之后,沈妙在阿奴的陪伴下,往前院走來。
前院果然滿當當的坐滿了人,由于等得太久,大家的臉上都有些或多或少的不耐。
沈妙看見本應該被大火燒死的風使,居然安然無恙的坐在慕容燁的身邊,心中頓時一沉,臉上的笑意也有些維持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