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滿意的點點頭,“對待下人要恩威並施,一味的放縱寬容,是不起作用的。”
蘇安然心裡一驚,看來平日裡和丫頭們嘻嘻哈哈,並沒有逃過她的眼睛,以後需得謹慎再謹慎啊!她連忙在臉上堆滿感激的笑容,“多謝孃的提醒!”
柳氏又叮囑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蘇安然趁房裡無人,跳下牀活動了一下筋骨,又找來幾塊糕點填飽肚子,沒想到裝病還挺辛苦的,弄得腰痠背痛不說,還捱了一上午的餓!
不過,收穫也蠻大的,沒有今日這場鬧劇,她怎麼知道隨言居里還有間諜呢。
竹兒製造流言的事情,只有蘇安然和月兒知道,送走柳氏之後,月兒義憤填膺的擼胳膊挽袖子,想把竹兒揪到自家小姐面前問罪。
但蘇安然卻攔住了月兒,倒不是因爲她有多寬容,而是她想挖出竹兒背後的主謀,所謂放長線釣大魚是也!
因蘇安然身子“不舒服”,老夫人特批他們小兩口在隨言居里用晚飯,當月兒把廚房特別準備的病號飯端到臥室時,蘇安然連死的心都有了。
那個拳頭般大小,非常精緻的小碗裡面,裝著大半碗白粥,她擡頭,一臉苦逼地說,“好月兒,我都喝了一天的白粥了!”
月兒滿臉同情,“少奶奶,這是老夫人發的話!”
蘇安然可憐巴巴的吸了吸鼻子,認命的捧起小碗,一邊深情凝視,一邊用勺子攪動,“你不是白粥,是燕窩、魚翅,是五花肉、麥當勞、肯德基!”
說完,她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居然有一股雞腿的香味,她詫異的睜開雙眼,只見一隻黃澄澄的雞腿,赫然貼在她的脣邊,她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口,眼神斜上四十五度,望向雞腿的主人……笑容燦爛的沈慕琛,她眼睛眨了眨,“給我的?”
“對呀,這是我特意留給小媳婦兒的哦。”沈慕琛笑嘻嘻的取過她手中的粥碗,又把雞腿塞到她的手中。
蘇安然心中大爲感動,一邊大口啃肉,一邊含糊不清的說,“看在你覺悟這麼高的份上,我徹底原諒你了!”
夕陽西下,蘇安然揉了揉脹鼓鼓的肚子,伸了伸懶腰推開房門,在屋裡窩了一天,也是時候出門放放風了。
少了蟬蟲的聒噪,初夏的傍晚寧靜安謐。
柳樹被餘暉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在晚風裡輕快舞蹈,倒垂的枝條在湛藍的湖面泛起陣陣漣漪,一圈一圈的盪漾開去。
蘇安然很自然地牽著沈慕琛的手漫步在湖邊,望著眼前美景,不由詩興大發,朗聲背起了徐志摩那首膾炙人口的《再別康橋》,背完最後一句,沒想到身後竟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聲重複道,“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蘇安然心情正好,朗誦那幾句詩有種閒逸之感,而來人卻是以落寞蕭索的語氣輕誦,配以似血殘陽,竟讓她有一絲莫名的哀傷。
她詫異回頭,正對上一臉落寞的沈清越,他俊逸挺拔的身姿在夕陽的籠罩下散發出清冷的氣息。
沈慕琛突然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小媳婦兒,三弟好像不開心!”
連阿琛都看出他不開心了,他又沒有率先開口的跡象,蘇安然只得輕咳一聲,“三弟,你有心事?”
沈清越向前走了幾步,苦笑道,“看來二嫂還不知道今日發生的事。”
拜託,我“病”了好不好!
蘇安然微微一笑說,“我今日身體不太好,一直待在隨言居。”
“現在可好些了?”
“已經好多了!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沈清越臉色有些尷尬,“娘想讓我參加比武大會!”
“然後呢?”
“她,她……”沈清越一臉無奈,“她把我的三位遠房表妹都接到府裡了。”
蘇安然眼睛睜大,“不會是都住到聽雪樓了吧?”聽雪樓是沈清越住的院子。
沈清越無奈苦笑,“正是!”
她喃喃道,“三娘好手段。”
沈清越一向視女人如洪水猛獸,葉氏卻故意將三位姑娘接來,安排到他的院子里居住,這不是故意膈應他麼?
蘇安然搖了搖頭,對他抱以十二萬分同情。
“娘還真是瞭解三弟。那三弟現在有何打算?”
他一臉無奈,“娘這次是鐵了心讓我參加比武大會,只要我不鬆口,她們就會繼續住在聽雪樓,我只能躲一時算一時。”
“白天可以躲出府,可晚上總要回去住吧?”
沈清越也正爲這事頭疼,今早三位表妹一進府,他就藉口有事溜了出去,在外面晃悠了一天,傍晚回到府裡也到處亂逛,一直不敢回自個兒院子。
見他好看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蘇安然一時同情心暴漲,“要不你先躲到隨言居來?”
沈慕琛雖不知他們在說什麼,但也拍手錶示贊同,“好啊,三弟住到我們院子,可以天天彈琴給我們聽!”
話音剛落,只聽見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遠遠傳來,“表哥,你可回來了!”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嬌嗔,“表哥,寶兒等你好久了!”
最後是一個柔弱嬌怯的聲音,“表哥!”
好戲即將上演!
蘇安然看著從牡丹園那邊疾走而來的三位美女,很不厚道地笑了。
只聽聲音,沈清越也知道是誰來了,苦著一張臉,剛想腳底抹油開溜,手臂已經被一個身材高挑,俊美修眼的紅衫女子拉住了,“表哥,好久沒見,你有沒有想人家?”
美女眼中只有意中人,蘇安然和沈慕琛都被她給忽略了。
沈清越神色窘迫,掙了掙手臂,“珠兒,有話好好說,你先放手!”
被抓的左手沒掙開,右手又被一名身材嬌小的嫵媚女子拽住了,她嘟著嘴撒嬌,“表哥偏心,只叫姐姐的名字,都不管人家!”
說著,她玲瓏有致的身體竟然向他寬厚的胸膛貼去。
喂喂,姑娘,你也太開放了吧!
蘇安然看傻了眼,爲了不妨礙人家,她很有眼力勁兒的拉著沈
慕琛躲到大樹後面,老老實實的當起吃瓜羣衆。
沈清越忙著把纏在自己身上的八爪美人魚拉開,剛拽開這個,又貼上那個,忙得焦頭爛。
這時,一名身著淡藍衣裙的清秀少女款步而來,輕聲提醒道,“珠兒姐姐,寶兒姐姐,你們的頭髮亂了。”
“呀?是嗎?”正在沈清越懷裡胡亂扭動的珠兒、寶兒慌忙鑽出來,逃到一邊整理自己的頭髮和衣裳。
沈清越鬆了一口氣,連忙整理著裝,衝藍裙女子尷尬笑道,“玉兒,好久不見!”
玉兒抿著脣輕笑,“聽說我們要來,一早就逃出府的是誰?”
沈清越側頭避開她調侃的目光,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玉兒眨了眨眼,“表哥當真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沈清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想問爲何她也來湊這份熱鬧,卻見珠兒突然衝過來推開她,“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變好心了,原來是想支開我和寶兒!”
玉兒本就柔弱,再加上毫無防備,一下子便被珠兒推倒在地。她咬著嘴脣趴在草地上,仰頭用倔強的眼神望著珠兒,珠兒則雙手叉腰,一臉鄙夷的回望她。
“玉兒!”
沈清越剛想上前,就被寶兒緊緊抱住了胳膊,“表哥,你怎麼只和她卿卿我我,都不理人家?”
“珠兒,寶兒,你們快放手……”沈清越本來就牴觸女人,現在被她們兩個團團圍著,急得滿頭大汗,臉也紅了。
珠兒明豔,寶兒嫵媚,玉兒清麗,三姐妹千嬌百媚,各有所美。但是三個湊到一塊,就讓人吃不消了。
蘇安然躲在一邊看戲,一邊嘖嘖感嘆,冷不防,身旁的沈慕琛突然往前走,她連忙拉住他的衣襬,壓低聲音道,“你幹什麼?”
他指了指仍然趴在草地上的玉兒,“那位姑娘摔倒了!”
“所以呢?”
他回答得理所當然,“扶她起來啊!”
蘇安然氣得鼻子都歪了,正主兒不急,你個圍觀羣衆猴急個毛啊,難道柔弱美女果然惹人疼?她沒好氣的拉回他,又使勁按他蹲在地上,只差讓他把雙手放到腦後好好反省。
她彎腰湊到他耳邊,低聲威脅道,“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亂動!”
“可是……”沈慕琛擡頭剛想辯解,就被她捂住嘴巴,“怎麼,還想睡書房?”
他縮了縮脖子,搖頭。
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乖嘛!”
再次將視線落到前方,沈清越已經使出洪荒之力,擺脫了寶兒和珠兒,快步走到玉兒面前,彎腰扶起她,一臉關切的問道,“玉兒,可摔著了?”
玉兒瞟了一眼攬著自己纖腰的手臂,感受到他掌中傳來的熱度,一張俏臉微微泛紅,輕聲道,“多謝表哥,玉兒沒事。”
珠兒見沈清越對玉兒關懷有加,心中妒火熊熊燃燒,斜睨了她一眼,譏諷道,“喲!病美人又開始裝柔弱了!平日在爹面前裝樣也就罷了,現在還跑到表哥面前賣弄,你以爲是在萬花樓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