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七無語,“我不過是感嘆兩句,你亂吃什么飛醋?”
鳳傾寒將她的手緊緊扣在自己手中,酸溜溜說道,“你有閑工夫擔心他的形象受損,為何不擔心一下為夫心靈受到傷害?”
他那顆強大的心靈也會受傷害?
唐七七臉部肌肉失調,直翻白眼,“你遭受什么打擊了?哪來的心靈傷害,別跟我胡攪蠻纏,瞎湊熱鬧!”
鳳傾寒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語氣蕭索,“穆景浩形象受損,你大發(fā)感嘆,為夫傷心了,就是胡攪蠻纏……這差別待遇,為夫心有不甘吶!難道為夫傷心,娘子也不愿意安慰一番么?”
銀色面具遮得住他的臉,卻遮不住他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歡快地翹著,哪有語氣所表現出的那般傷心。
知道他是故意的,唐七七“噗嗤”一聲樂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出來,受到什么傷害,我就安慰你?!?
鳳傾寒盯著她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為夫暈血,一見到鮮血就頭暈,前兩日血腥的一幕在為夫心頭留下重創(chuàng)?!?
“……”
唐七七嘴角抽了抽,直接扒開他的手,理也不理他,大步向前走。
“娘子,你這是何意?”
唐七七腳下不停,背對著他揮了揮手,“狐貍,暈血?麻煩下次找個好一點的理由!”有聽說過武林高手還暈血的么?他以前以一對五滅掉那幾個明月宮的殺手時,怎么不說自己暈血?
默不作聲。
唐七七只當鳳傾寒耍自己,走出好長一段距離,還沒有聽到他跟上來的腳步聲,不由放慢了步伐,她剛才會不會太過分,太不給他面子?
男人嘛,有時候就跟小孩子一樣,也需要哄的!
想到這里,唐七七兀自停下,背對著鳳傾寒站定,故意咳嗽幾聲,高聲叫道,“狐貍,你再不來,我可就走咯!”
沒有回應。
這家伙,不會是生氣了吧?
唐七七忍不住回頭去看,卻不防面前突然出現一堵“人墻”,差點撞上她的鼻子,驚得她猛然后退好幾步。
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臂,穩(wěn)住她的后退趨勢,鳳傾寒靜靜地望著她。
“喂,狐貍,你知不知道你這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背后,真的很嚇人??!”唐七七一手撫著自己的胸口,埋怨道。
鳳傾寒唇角一彎,喃喃道,“我剛才一直在想,你會過多久才會回頭,如果你永遠都不回頭,那么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其實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從京城到江都,到長興城,再到臨安,又回到江都,不論艱難險阻,不論生死,他真的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此刻的鳳傾寒,一襲白衫耀眼明朗,是這荒蕪的城市里最亮麗的風景線,只要有他出現的地方,就少了陰霾,多了晴朗。
因為他一直都在,所以她才會感覺安心。
唐七七心里涌起無限柔情,唇角一彎,主動伸出手,握住他的。
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的十指相扣,相視而笑,相似的場景曾經
在這座城市某條街道上發(fā)生過,只不過穆景浩已經成為過去式,而她已經找到真正屬于她的幸福。
空寂的街頭,只有他們兩人相攜的身影,金色的夕陽拉長兩人的影子,繾綣安詳。
如果這種情形一直持續(xù)下去,一定很美妙,不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溫馨氣氛。
一名隨從打扮的男子慌慌張張地從巷尾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大叫,“郎中,哪里有郎中?”
男子經過他們兩人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焦急地問道,“兩位,請問這城里哪里有郎中?我家主人病了,我們是外地人,對這里不是很熟悉!”
“前面右拐兩個巷口,有一家百草堂便是!”鳳傾寒遙手一指。
“多謝,多謝!”男子連聲道謝,匆匆往百草堂跑去。
有人生病這種事很正常,兩人并沒有放在心上。
剛轉過一條街,一戶人家的大門突然開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急慌慌地往百草堂的方向跑。然后是男人隔壁的人家,走出一名婦人,婦人紅著眼眶,一邊抹眼淚,一邊往百草堂的方向走。
“今天這是怎么了?好像有很多人生?。 碧破咂呖粗麄兣苓h的方向,詫異道。
話音剛落,這街道上,十家有九家院門都打開了,無一例外地走出一個男人或是婦人,急匆匆地往百草堂的方向走去。
“走,跟過去看看!”鳳傾寒凝眉,直覺這件事非同尋常。
兩人調轉方向,跟隨前面的人來到百草堂。
百草堂是江都城里的百年老藥店,坐堂的都是有好幾十年行醫(yī)經驗的老郎中,掌柜的李子儒因為前兩日屠殺的事情,也沒有大開鋪門,只是虛掩著門。
他沒料到傍晚時分,一群病患家屬從四面八方涌到百草堂,差點連大門都擠垮了。
“李大夫,求求你快去看看我家的寶兒,他上吐下瀉,高燒不止……”
“李大夫,先上我家,我娘眼看著不行了!”
“李大夫……”
“李大夫……”
百草堂里所有的郎中都已經出門看診了,就連學徒都派了出去,但是病人實在太多,還有許多人堵在大堂里面。
李子儒被眾人圍住,擺著手安撫,“大家不要著急,一個個慢慢來,先到小林那邊登記一下,老夫會根據輕重急緩安排出診!”
其他學徒都出診去了,百草堂里只剩下小林一個學徒,他被一群病患家屬圍著描述病情,忙得不可開交。
唐七七打算進去聽聽情況,鳳傾寒一把拉住她,認真道,“不要進去,免得被傳染。”
傳染?唐七七冷不丁打了個寒戰(zhàn),急忙道,“你的意思是……這是一場瘟疫?”
鳳傾寒帶著唐七七退后至大街上,冷靜分析道,“這么多人一起生病,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集體中毒,二就是瘟疫。如果是集體中毒,沒有理由病人家屬還一切正常,所以只剩下瘟疫這一條。洪災、戰(zhàn)爭過后,本就是瘟疫高發(fā)期?!?
唐七七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是看過不少電視劇,也知道在醫(yī)療條件低下的古代發(fā)
生瘟疫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心下一寒,倏地抓住鳳傾寒的手臂,急道,“要趕緊把這件事告訴給穆景浩,讓他早做對策!”
說完,拖著鳳傾寒的手臂就走,鳳傾寒攔住她,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她,“先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么?”
“易聲丸,吃了它,你的聲音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可以保持兩個月。你以后就不用在穆景浩面前裝啞巴了?!?
“這個好!以后再也不擔心露餡了!”
唐七七趕緊吞下藥丸,兩人急匆匆趕回衙門。
巡撫衙門里,穆景浩聽完這個消息,當機立斷下令,“趙平,下令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絕對不能將瘟疫帶出去!仙羽公子,你和唐姑娘趁著瘟疫還沒有泛濫,趕緊離開!”
趙平忙道,“王爺,您要不也先離開吧!”
穆景浩臉色一沉,“胡鬧,本王怎么能拋下百姓,一個人逃命!本王要留在這里主持救助事宜!仙羽公子,召集你的手下,快快離開,再過半個時辰,城門封鎖,再不許人進出!”
鳳傾寒望了一眼唐七七,見她面露掙扎之色,知道她在猶豫,叫了一聲“阿木!”
“公子,屬下在!”車夫阿木就像是幽靈一樣出現兩人身后。
鳳傾寒握了握唐七七的手,下令道,“阿木,你召集留在城里的武林人士,讓他們趕緊撤離江都。另外,準備一輛馬車,等候在城門外。”
“是!”
“王爺,我這就送蘇蘇出城!”
“好!”
穆景浩只回答了一個字,然后召集巡撫和刺史商量該如何應對瘟疫。
“七七,現在我就考察一下你這幾日所學的輕功好了?!兵P傾寒出了衙門,又恢復平素的慵懶優(yōu)雅,他牽著唐七七的手,說道,“呼吸,注意吐納方法?!?
唐七七心不在焉地聽著他口授心法,與他手牽手,迅速穿梭在街道和建筑物之間。
很快,兩人就到了城門口。
城門外丈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馬車,駕車的正是阿木。
唐七七突然頓住腳步,拉住鳳傾寒的手臂,說道,“狐貍,我覺得我們不能走。就像穆景浩說的,他不能拋下他的百姓,我也不能對不起我的良心?!?
鳳傾寒將她輕輕擁到懷中,柔聲道,“七七,你留在這里,也幫不上忙,不如先回小村莊,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唐七七猛然一驚,他這是將她送走,要一個人留在城里的意思!當即將他緊緊抱住,“不,狐貍,我不要你一個人去送死!”
瘟疫多可怕,如果控制不了,這座城將變成一座死城,她不要她的狐貍死在這里,就算要死,也要兩個人一起死!
鳳傾寒溫柔地摸著她的頭發(fā),喃喃道,“乖,聽話,我很快就會回來!我不會……”
唐七七猛地打斷他的話,“不,我不要一個人離開,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能夠從她口中聽到這番話,鳳傾寒已經心滿意足了,他又怎么會讓他的七七陷入危險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