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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幕第五場會客室

極北之地的早晨雖然天氣晴朗,但是開足了暖氣依然很冷,仍需要暖爐中熊熊燃著的柴火。

不管人類絞盡腦汁想出各種暖具,結(jié)果還是比不上這種可以親眼看見火光的單純設(shè)備。最明顯的證據(jù)就是,暖爐周圍擠滿了人,客人只要一起床,便本能的靠近火邊,結(jié)果眾人陸續(xù)都集合到這個圓形暖爐的紅磚旁。

姑且不說那個長相奇特的蓄須男子,久美不相信有哪個客人能毫不知情的繼續(xù)沉睡,完全沒聽到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男人悲鳴聲,和她接著發(fā)出的尖叫。因為英子不在,久美便激動的說出昨晚的恐怖遭遇。

金井夫婦、日下、濱本嘉彥都是聽眾,然而大家似乎都不相信。久美對于大家無法理解她的恐俱震驚,感到很郁悶。

她也知道這是理所當然的。在這明朗的晨光中,就連她自己也覺得昨晚那種莫名的恐俱簡直就像假的一樣。金井夫婦甚至露骨的浮現(xiàn)嘲笑的神情。

“那你說的男人悲鳴聲,是那個長相奇怪的男人發(fā)出來的嗎?”嘉彥說。

“這個……我想應(yīng)該是吧。”

被他這么一問,久美才發(fā)覺自己一直沒有考慮過這兩者的關(guān)聯(lián)。

“可是沒有腳印耶。”

遠遠傳來日下的聲音,大家朝他一看,日下正靠在窗邊,歪著身體注視后院。

“那一帶就是你的窗下,可是根本沒有腳印,雪地上干凈得很。”

被他這么一說,連久美自己也覺得那似乎是一場夢。久美沉默不語。那到底是什么呢?那張不像人的可怕臉孔……

戶飼帶著昨晚后來獨自去畫的花壇圖形起床了,接著濱本幸三郎也出現(xiàn)了。

“今早真是好天氣哪。”

接著,菊岡榮吉扯著他那工地監(jiān)工似的大嗓門,也來到會客室。看來已經(jīng)全員到齊了。

正如菊岡所言,外面的朝陽耀眼,隨著太陽逐漸升起,整片雪原好似變成一面巨大的反射板,閃閃反射著陽光,連多看一眼都令人痛苦。

菊岡董事長似乎對久美昨晚的騷動毫不知情。因為吃了安眠藥,他說。反正久美也猜得出他會說什么,所以就沒告訴他。

“好了,各位,該吃早餐了,請大家就座吧。”

耳邊傳來女主人發(fā)音異常清晰的獨特聲音。

眾人坐下后,都把久美昨夜的遭遇當作話題。菊岡終于發(fā)現(xiàn)上田一哉不在場。

“我公司的小伙子還沒起床啊?”董事長說。

“哼,真拿那家伙沒辦法,他要擺主管的架子還早了十年呢。”主管也說。

英子這時才注意到,但她不知該叫誰去喊上田。

“我去叫他起來吧。”日下說。

他打開會客室的玻璃窗,輕巧的跳到潔凈的雪地上,繞向上田住的十號房。

“來,東西都要冷掉了,我們開始吧。”

在女主人的招呼下,眾人開始用餐。日下花了超乎預(yù)期的時間,才終于緩緩走了回來。

“他起來了嗎?”英子問道。

“這個……”日下吞吞吐吐,“好像有點不對勁。”

日下不尋常的樣子,令眾人都放下刀叉看著他。

“我叫了半天,沒人應(yīng)聲。”

“他會不會是出去了?”

“不,里面鎖上了。

英子大聲推開椅子站起來。戶飼接著也站起身,菊岡和金井彼此相視。接著大家都跟在英子身后走到雪地上。這時他們看到,在緩緩飄落的粉雪上,只有日下往返的足跡。

“沒人應(yīng)聲固然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日下說著指向十號房所在的西邊。在流冰館的西邊一角,好像倒著一個黑黑的人影。

眾人都感到戰(zhàn)栗不己。在雪中倒臥這么久,顯然己經(jīng)沒命了。也就是說,那是尸體。那會是上田嗎?

大家一起將質(zhì)疑的目光轉(zhuǎn)向日下。這么重大的事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日下那么鎮(zhèn)定?

日下意識到眾人的那種眼光。

“可是……”他只是這么說。

眾人猜不出年輕的日下想說什么,只好先急急趕往陳尸之處。

走得越近,眾人逐漸被一種異常的氣氛壓倒。躺著的人影周圍,散落著奇怪的東西,看起來似乎是一些隨身物品,卻又似乎并非如此。

不,嚴格說來,用“隨身物品”來形容其實也是正確的。一行人中,早川康平與相倉久美等人甚至忽然產(chǎn)生不祥的預(yù)感,不禁停下腳步。

眾人到了現(xiàn)場,忍不住懷疑眼前看到的事實,全都在腦中高叫著,這算什么?太荒謬了!不過他們總算明白日下的心情了。

濱本幸三郎大叫著跪下,朝躺在地上狀似人體的東西伸出手。原來那是幸三郎珍藏的與人等高的“人偶”。

然而他驚訝的,不只是這個應(yīng)該放在三號房古董收藏室的人偶竟然落在雪地上,更令他訝異的是,人偶的手腳散落四處。只有一只腿還連在身體上,兩手與另一只腳分別散落在附近的雪地上。這是為什么呢?

日下與戶飼,還有菊岡、金井,甚至傭人們,都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人偶,即使沒有頭也知道這是哪一個人偶——這是幸三郎從捷克買回來的吊單杠人偶,本來叫做“杰克”,但遠從歐洲時代即有“高雷姆”這個綽號。

除了手腳,高雷姆擁有浮現(xiàn)木紋的原木制身軀。現(xiàn)在大半都散落各處,埋在雪里,幸三郎連忙四處撿拾,仔細的把雪拍掉。

日下雖在心中暗想,現(xiàn)場應(yīng)該保持原狀比較好,然而他并未說出口。至少在目前,這并不構(gòu)成犯罪事件。

“頭不見了!”幸三郎以絕望的語氣大喊。大家連忙分頭尋找,但放眼望去,并來發(fā)現(xiàn)類似的東西。

被主人檢起的人偶手腳及身軀,形狀清晰的深印在雪地上。這表示,雪還在下的時候,人偶就已經(jīng)被埋在這里了吧。

幸三郎說:“我先把這東西放回會客室。”說著便轉(zhuǎn)身往回走——這可是他的寶貝收藏品。※棒槌學(xué)堂の精校E書※

眾人不等幸三郎回來,便走上通往二樓的十號與十一號房的水泥石階。那里同樣也只有日下來回留下的腳印。

走到十號房的門前,菊岡董事長拚命的敲門。

“上田!喂,是我啊!上田!”

他這么喊著,然而里面毫無回音。

眾人看向窗子。窗玻璃是那種里面有鐵絲網(wǎng)的毛玻璃,完全看不見室內(nèi)情況,而且又有堅固的鐵欄桿保護著。把手伸進欄桿的縫隙,試著觸摸玻璃窗,發(fā)現(xiàn)窗子也從里面鎖住了。連里面的窗簾似乎都拉上了。

“打破也沒關(guān)系。”

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幸三郎正站在背后。

“這是向外開的門吧?”菊岡喊道。

這時大家都開始確信,在門的那一側(cè)發(fā)生了什么驚人的大事。

“是的,不過不是那么堅固的門。你先撞撞看好嗎?”

菊岡用巨大的身體撞了兩三下,然而門卻紋風(fēng)不動。

“金井,你來試試看吧?”菊岡譏諷的說。

“我怎么行呢?我是輕量級的。”

金井畏縮的退后。仔細想想,最適合這項任務(wù)的男人,正在門的那一側(cè)。

“你們誰來試試。”英子發(fā)出斬釘截鐵的話聲。

想在女王面前表現(xiàn)一下的戶飼,果敢的用身體去撞門,結(jié)果被撞開的卻是他的眼鏡。

日下不行,廚師梶原也不行,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居然沒有想到一起去撞。直到初江和英子同時將身體撞向門時,碰的一聲,終于發(fā)生了奇跡。門的上半部略微向里傾斜了。再撞一下之后,門終于壞掉了。

初江帶著大家一起沖入房間,眾人雖已想像過,但眼前的光景仍然令人害怕。

倒臥的上田一哉心臟正上方,只看到登山刀的刀柄,刀柄周圍的睡衣上,紫黑色的血己經(jīng)開始干涸。

久美尖叫一聲撲進菊岡懷里。英子和初江保持沉默。男人中唯有幸三郎發(fā)出驚訝的輕呼聲,大概是因為上田的姿勢實在太怪異了吧。

上田沒躺在床上,而是仰臥在床腳下的地毯上,他的右手腕綁著白繩,另一端不知為什么,是綁在金屬床上,因此右手懸在空中。床的位置和平日一樣,似乎沒有移動過。

他的左手雖未被綁,但也朝頭部方向伸著,換言之,一手纏著繩子,另一手沒有繩子,但兩手呈高呼萬歲的姿態(tài)高舉著。

更奇妙的是他的“腳”。簡直就像跳舞似的扭著腰,兩腳幾乎成直角向右側(cè)(從他本人看來)伸出。如果要說得再正確一點,他的左腳和身體幾乎呈直角,右腳在左腳的略下方,也就是說,右腳和身體大約成一百一十度到一百二十度左右的角度。

同時,在他左腰側(cè)附近的地板上,用手指沾血畫出一個直徑五公分大的暗紅色圓點。看來似乎是用沒被綁的左手,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指頭涂抹出的圓形。也這么說,是因為往后伸的左手四指,被鮮血與地上的塵埃搞得臟兮兮的。也就是說,他在地上畫下了這個圖案,之后再憑自己的意識將左手往后伸?這代表什么意思?

不過,最奇妙的還不是這個。這具尸體上還有更令人費解的特征。插在他胸前的登山刀刀柄尾端,不知是為了什么理由,系著長約一公尺的白線。這點大大引起眾人的注意。那條線距離刀柄約十公分處,略略沾到睡衣上的血,染成了淡渴色。尸體沒有流太多血,表情也并不痛苦。

雖然沒必要再檢查,學(xué)醫(yī)的日下還是蹲在上田身邊,稍微碰觸尸體后說,這必須報警。

為了去報警,早川康平開車前往一公里外,山腳下某個村落的雜貨店。

不久,穿著制服的警官大舉來到流冰館,用繩子將十號房圍起,用粉筆在地上畫線等等按照慣例開始一場大騷動。

不知是哪里搞錯了,上田一哉的尸體明明早己冰冷,卻仍出現(xiàn)了輪胎上纏著雪鏈的救護車。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官中混雜著穿白衣的救護人員,向來與世隔絕的流冰館,立刻被一股紛亂的世俗氣氛所包圍。

客人、傭人以及主人,都待在會客室,不安的聽著這些騷亂的聲音。

才一大清早。對于大部分客人來說,第二天的逗留才剛開始。不管是菊岡或金井,仔細想想,來到這里都只有十幾個小時。這下子可以預(yù)見會有什么下場了。才吃過一頓晚餐,接下來搞不好就得和警察一直耗下去。如果能順利被釋放還好,要是弄不好,說不定還得在這個地方耗上很久。

從陌生的警官群中,出現(xiàn)了一個看起來就像刑警,下顴寬闊、臉頰赤紅的高大男子。

“我是稚內(nèi)分局的大熊。”

他用略帶傲慢的語氣說。接著就在會客室的桌邊開始向眾人提出問題,但是他的問題似乎只是隨口想到,完全抓不到要領(lǐng)。

大致問完之后,大熊便說:“那具人偶是哪一個?”

高雷姆除了腦袋外,已由幸三郎重新組好,還放在會客室。

“噢,就是這個啊?這玩意平常放在哪里?”

由于他這么說,幸三郎便抱著高雷姆,帶大熊前往三號房的古董收藏室。

等大熊回到會客室后,他似乎相當驚訝,對于那些收藏品陳述了一番外行人的單純感想,接著卻似乎在考慮什么,陷入沉默之中。這種樣子果然像個犯罪學(xué)專家,讓人覺得難以親近。接著他將手放到嘴邊,仿佛在低語似的對幸三郎說:“這么說,這是密室殺人事件嘍?”

——這點大家一開始就知道了。

由于大熊警佐的德性實在太不專業(yè),所以直到下午四點,札幌分局派來的中年刑警牛越佐武郎,和年輕的尾崎刑警來到流冰館之后,眾人才開始感覺比較像在調(diào)查謀殺案。

三名刑警并排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介紹完以后,自稱姓牛越的男人,用非常悠哉的語調(diào)說:“這真是一棟奇怪的屋子啊。”

和外表敏捷的年輕刑警尾崎比起來,牛越看起來面貌平凡,似乎和大熊沒有多大差別。

“如果不習(xí)慣,會在這種地板上摔倒耶。”牛越說,年輕的尾崎則保持沉默,以輕蔑的眼神繞著會客室轉(zhuǎn)了一圈。

“好了,各位。”牛越佐武郎坐在椅子上說,“我們己經(jīng)自我介紹過了,不過我們當警察的,本來就是世界上最無趣的人,除了名字之外,也沒什么好向大家介紹的。因此,現(xiàn)在我想請各位也自我介紹一下。最好能說出平常住在哪里,從事什么工作,基于什么理由待在這里等等。至于詳細事項,比方說和死者上田一哉的關(guān)系,待會我們會個別私下請教。”

雖然牛越正如他自己所說,身上穿著無趣的警察制服,剛才說話的語氣也很有禮貌,但他們那種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的眼神,多少有些威嚇作用,使眾人緊張得結(jié)巴起來。

客人們依序簡短的自我介紹。牛越有時會謹慎的提出一些問題,但是并沒有做筆記。輪番介紹完之后,他用“其實這才是重點”的語氣,在語尾用力強調(diào)的開了口。

“好吧,看來我也該說出難以啟齒的話了。被害者上田一哉,從剛才各位的話中也可明白,他并不是這里的人。他來到這個家,不,來到北海道,加上這次據(jù)說也才第二次。如果說在這一帶有他的熟人,特別來拜訪上田,這似乎不可能,我們認為應(yīng)該沒有這號人物。那么會是強盜殺人嗎?這個也不可能。他身上帶的二十四萬六千日圓,就放在上衣口袋里,一找就可以找到,結(jié)果卻原封不動的留著。不管怎么說,這是從里面鎖上的房間,如果有個陌生人來敲門,應(yīng)該不可能隨便開門吧。即使開了門,如果那個人進了屋,和他發(fā)生爭執(zhí),一定也會大聲爭吵才對。可是屋里卻毫無打斗的痕跡,而且上田出身自衛(wèi)隊,體力遠勝過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輕易被搏倒,這點也叫人想不透。

“如此一來,目標就指向熟人,不,親近的人了。但是我剛才也說過,在這一帶,并沒有和上田一哉熟識的居民。

“上田一哉這個人,根據(jù)各位剛才的說明,還有我們大略的調(diào)查,他出生于岡山,在大阪長大,二十五歲時自愿加入陸上自衛(wèi)隊,在東京和御殿場等地待過,三年后退伍,二十九歲時進入菊岡公司工作,直到現(xiàn)在三十歲為止。他在自衛(wèi)隊時就不善與人交際,沒有親近的朋友,這種人在北海道當然不可能有熟人,至于說關(guān)東或關(guān)西的人特地偷偷來找他,這也說不通。這么一來,和上田一哉親近的人……除了‘在座的各位’,就沒有別人了。”

坐在周邊的人,都以沉痛的表情互相對望。

“這如果發(fā)生在札幌或東京那種大都市,當然另當別論。可是在這種荒涼的地方,外地人只要一出現(xiàn),被當?shù)厝丝吹降目赡苄韵喈敶蟆r且下面的村子只有一家旅館,又是在這種季節(jié),昨晚并沒有任何客人投宿村里的旅館。

“嗯,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比這個更重要。這點絕對有問題。那就是‘足跡’。照理說,這種事警方通常是不會輕易告訴一般人的,不過現(xiàn)在我就老實說吧。我要說什么呢,就是上田一哉的推定死亡時間,是昨晚零時至零時半之間。也就是說在這三十分鐘內(nèi),兇手用刀插入上田的心臟,所以兇手在那個時間,當然在上田的房間里。

“可是呢,這真是傷腦筋,昨晚大雪是在晚上十一點半停的。在死亡推定時間,雪己經(jīng)停了。然而不知道為什么,雪地上居然沒有兇手的足跡。既沒有來的足跡,也沒有離去的足跡。

“各位也知道,那間房間只能從外面進出。兇手在那個時刻,真的待在十號房那間屋子里嗎?如果他真的在那里,至少也該有離開的腳印,否則就變成上田自己用刀插入心臟。問題是,不可能有這種自殺法。偏偏又沒有足跡,真是傷腦筋。※棒槌學(xué)堂の精校E書※

“我先聲明,請別以為我們是在煩惱如何解決足跡的問題,或是那間密室之謎。足跡可以用掃把清除,我想方法應(yīng)該多得是,密室也一樣,推理小說家早已替我們想出各種方法。

“但假設(shè)真的有外人侵入,這家伙要一路清除自己的足跡,直到山腳下的村子,這可不是容易的事。而且只要仔細調(diào)查一下,不管是動了再小的手腳,一定會在雪地上留下什么痕跡。可是剛才警方相關(guān)方面的專家已經(jīng)徹底調(diào)查過,完全沒有這樣的痕跡。

“雪在昨晚十一點半停歇,就一直沒有再下。從十號房通往山腳的村子,或是從別的方向也無所謂啦,完全看不出有人動過手腳把足跡湮滅。

“各位明白我的意思嗎?因為狀況是這樣,所以我也覺得很難開口,總之我們只能判斷,兇手是從這個主屋的會客室、玄關(guān),還有廚房后門——我暫時先把一樓所有的窗子都排除在外——這三個出入、來往十號房。”

眾人都感到,這等于是警方的宣戰(zhàn)。

“可是,”日下代表眾人提出了反論,“剛才你說的三個出口。到十號房的來往路線上有動過那種手腳的痕跡嗎?”

的確是個好問題,大家都豎起了耳朵。

“這個啊,從會客室到十號房沿路都是各位亂七八糟的腳印,所以無法充分確認,不過老實說,剩下的兩個出入口,和一樓所有的窗下,也都看不出這種動手腳的痕跡。而且從幾個特征可以確定,雪地表面上,仍然保持雪花從空中輕輕飄落時的狀態(tài)。”

“如果是這樣,那外部侵入若是我們,條件豈不是都一樣了嗎?”日下的反駁極有道理。

“所以不光是這一點,也包括了我剛才所說的條件。”

“而且這個主屋里,并沒有掃把之類的東西。”

“嗯,說得有理。這點我之前也問過早川先生。”

“那為什么會沒有腳印呢?”

“如果昨晚風(fēng)很大,那還另當別論,因為是粉雪。可是昨晚并沒有什么風(fēng)。”

“午夜凌晨時,幾乎一點風(fēng)也沒有。”

“其他應(yīng)該還有很多疑點吧?”

“沒錯,就像系在刀上的繩子,還有尸體那種奇怪的跳舞姿勢。”

“尸體會呈現(xiàn)那種姿態(tài),對我們來說并不希奇。被刀子插入體內(nèi),當然會相當痛苦,上田一哉一定也很痛苦吧。在我所知道的案例中,還有姿勢更奇怪的死者。繩子的事也一樣,比方說夏天衣服穿得薄,沒有什么口袋時,也有人會那樣用繩子纏在身上藏東西。”

然而眾人立刻就想到,現(xiàn)在是冬天!

“那么,關(guān)于綁在右手腕連結(jié)床鋪的繩子……”

“嗯,那的確是這個案子比較特殊的部分。”

“這也有前例嗎?”

“好了、好了,各位。”大熊帶著后悔和一般老百姓抬杠的表情插嘴,“調(diào)查那些疑點是我們的工作。這點還請各位相信我們,各位只要在各自的領(lǐng)域,協(xié)助我們就行了。”

各自的領(lǐng)域?身為嫌疑犯的領(lǐng)域嗎?日下在心中暗想。不過他當然只能點點頭。

“這邊有一張簡圖。”牛越說著攤開一張便條紙,“各位發(fā)現(xiàn)的時候,當然是在這種狀態(tài)下吧?”

客人和傭人全都站起身,頭擠在一起探看。

“這邊有一個用血畫出的圓形痕跡。”戶飼說。

“啊,血跡啊。”牛越顯然把那當作騙小孩的玩意,輕忽的說。

“大致上就是這樣。”菊岡用粗啞的聲音說。

“這把椅子平常就在這里嗎,濱本先生?”

“是的。因為這個架子上層夠不到,所以把椅子放在這里兼做墊腳臺。”

“原來如此,還有關(guān)于窗子,這邊的,也就是西邊裝有鐵欄桿,可是南邊卻沒有鐵欄桿,而且是用透明玻璃。同時,它和其他房間不同,沒有裝上二重窗。”

“是的。那是因為這扇南邊的窗子位于二樓,即使不裝上鐵欄桿,小偷也進不來。而西邊的窗子,只要扭開就可以輕易進入,所以這里沒有放什么貴重的物品。”

“鉛球放在這邊的地上,平常也是擱在這里嗎?”

“這個我倒是沒注意到。”

“平常都是放在這邊的架子上嗎?”

“不,那是看情況而定。”

“這兩個鉛球上都用繩子交叉纏繞,各自掛著木牌是吧?”

“對,鉛球分為四公斤和七公斤兩種,買來時就掛有木牌,各自寫著重量。不過,雖然買來了,卻完全沒有使用;鐵餅也是,就一直放在這里。”

“看來也是,不過掛著七公斤木牌的繩子,好像變得特別長。”

“是嗎?是被解開的吧?我倒沒注意到。”

“不,根據(jù)我們研判,應(yīng)該是故意加長的。從炮彈到木牌,一共有一四八公分。”

“嗯,那是兇手干的嗎?”

“我想應(yīng)該是吧。還有,這個寫著七公斤的木牌,長五公分寬三公分,厚度約為一公分,這上面在略微凸出的位置貼了三公分的膠帶。看起來膠帶應(yīng)該還算新。”

“噢?”

“你有什么印象嗎?”

“不,我不知道。”

“這跟什么陷阱有關(guān)嗎?兇手貼上那個有什么用途呢?”日下說。

“這個就很難說了。此外,這里有個大約二十公分見方的換氣孔。這是朝著那個樓梯打開的嗎?”

“是的。可是主屋的人如果站在走廊,是無法從這個位置窺看十號房內(nèi)的。只要站在十二號房前面就會知道,因為從主屋這邊來說,十號房的換氣孔是在墻上的高處。如果是別的房間,比方說十二號房里面的話,只要用個臺子,或許還可以從十二號房的孔中窺見什么,可是十號房的話……”

(參照圖一)

“對,這個我知道。剛才我們已經(jīng)確認過了。”

“不管怎樣,這都不是完全密室。既然沒有足跡,說不定是從這個孔玩什么機關(guān)。”戶飼說。

“二十公分見方的孔,腦袋應(yīng)該無法穿過去吧。而且被害人的手腕還綁著繩子,又在鉛球上動手腳,如果不在屋里是辦不到的。”日下說。

“那足跡到哪里去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要做出這個密室倒是很簡單。

“噢?”牛越佐武郎語帶不悅的說,“那我倒想聽聽。

“我可以開始說明了嗎?”日下說,“這很簡單,這間十號房平常當作儲藏室用,是從外面掛著鎖。可是有人來住時,就只有這種從里面把小鐵條扣到底座上的簡單門鎖。

因為后來才改成讓人過夜的,所以只有裝這種簡單的鎖。只要把像平交道柵欄一樣上下移動的小鐵條抬起來,用雪固定住就行了,等兇手走掉一段時間后,室溫將雪融化,小鐵條自然會落到底座扣住門。”

原來如此。菊岡公司的人馬敬佩的說。

然而牛越卻說:“我們也想過這個方式,可是,這個底座和鐵條是釘在木柱上,木柱完全是干的,所以恐怕不太可能是那樣做的。”

“啊?不是用這個方法嗎?”

“看來似乎不是。”

眾人都陷入沉思。

“不過,我倒不覺得這間密室有多厲害。我想實際上恐怕根本沒什么吧。老實說,有件事比這個更令人頭疼。”

“什么事?”

“嗯,這個嘛,我覺得這件事必須慢慢琢磨,而且也需要各位的協(xié)助,現(xiàn)在就算把你們當作犯人審訊也沒用,所以我就干脆坦白說吧。據(jù)我們研判,兇手應(yīng)該不在各位之中。”

眾人輕聲笑了。

“這和我剛才說的話互相矛盾,不過兇手似乎真的不在各位之中,所以我們很傷腦筋。問題出在動機,各位之中與上田一哉熟識的人并不多。除了菊岡公司的人員外,濱本先生、英子小姐、早川夫婦、梶原先生,還有戶飼先生、日下先生、嘉彥先生,都只有在今年夏天和這次見過他,總共才兩次,對吧?而且見面期間很短,上田這個人又似乎相當沉默寡言,應(yīng)該不會有人和他熟到想要殺掉他吧。”

又是一陣干笑聲。

“而且殺人太不劃算了,擁有一定的名聲地位,過著這種好日子的人,一旦殺了人,都得去坐牢。我想大概沒有人有那種勇氣吧。這一點對菊岡董事長、相倉小姐,或是金井夫婦來說,也沒有太大差別。這么說或許有點過分,不過像上田一哉這種毫不起眼的司機,就算殺掉也沒什么意思,所以我才覺得傷腦筋。”

原來如此,說的也是。戶飼、日下和英子都這么想。上田是個不引人注意的男人。如果他長得稍微帥一點,足以引起一兩樁感情糾紛的話,事情就好解決了,可惜說句失禮的話,他只是個跑龍?zhí)椎模緵]必要殺他。他既沒金錢也沒地位,甚至也沒有那種足以與人結(jié)怨的積極性格。

牛越佐武郎看著眾人的臉,突然想,該不會是搞錯了吧。或許兇手要殺的另有其人,結(jié)果弄錯了對象,讓上田當了替死鬼。

可是上田明明從一開始就被分配到十號房,留在館里的人全都知道這件事,他也并沒有和原來住在十號房的人換房間。而且這間十號房,是只能從戶外進出的特殊房間。要進九號房卻誤入十號房的可能性,可說是完全沒有。

實在很難理解。這個上田一哉實在不適合當被害人。牛越總覺得還有其他更該殺的人。

“如果兇手在各位之中,希望你最好今晚就趁夜逃走,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牛越用并非開玩笑的語氣說。接著又像說給自己聽似的繼續(xù)說,“可是,要是沒原因、就不會發(fā)生事情,要是沒有動機,更不會隨便殺人。到頭來,我們要找的還是動機。不過,在對各位做不愉快的個別偵訊前,我還有一個問題非問不可:在昨晚殺人時刻前后,有沒有誰看到或聽到什么奇怪、可疑的現(xiàn)象?比方說類似被害者的慘叫聲啦,隨便什么都行,即使是再小的事都可以。有沒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一些乍看之下沒什么的小事,往往會對調(diào)查大有幫助。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過了一會兒,有人說“有”。可以想見,那當然是相倉久美。她沒有立刻回應(yīng),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內(nèi)容,似乎和對方問題的性質(zhì)不大相同。也就是說,對于昨晚的經(jīng)歷,她實在不認為那是可以用“乍看之下沒什么”,或是“小事”等字眼來形容的。

“呃,你是相倉小姐吧,你有什么事要說嗎?”

“我有一大堆話要說。”久美覺得,終于有人愿意認真聽她的遭遇了。

“噢,你看到了什么嗎?”鄉(xiāng)下刑警目眩神迷的看著久美可愛的臉龐。

“我看到了,也聽到了。”

“請你說詳細一點。”

用不著他說,她也有這個打算。雖然她有點猶豫該從何說起,最后還是決定,應(yīng)該從內(nèi)容較平常的部分說起。

“昨晚半夜時,我聽到了慘叫聲。那大概就是被殺的上田先生的聲音吧。聽起來好痛苦好像是被擠出來,吼叫似的男人聲音。”

“嗯、嗯。”刑警露出滿意的神態(tài),“那你知道時間嗎?”

“我正好看了表,所以可以確定那是一點五分左右。”

牛越突然一臉迷惘,叫人幾乎不忍心看他。

“你說什么?一點五分?你確定嗎?你該不會弄錯了吧?”

“絕對不會錯。我剛才也說過,我看了表。”

“可是……”※棒槌學(xué)堂の精校E書※

刑警挪一挪椅子,連椅子一起轉(zhuǎn)向旁邊,差一點就摔倒在地。在這個屋子里,即使是一個小動作,也要小心一點。

“可是……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該不會是表壞掉了吧?”

久美從右手腕取下手表。她是個左撇子。

“我從那時候起就一直沒碰它。

牛越謹慎的接過對方遞來的女用手表,和自己的廉價手表相比。當然,比對的是時間。兩只表的時間一樣正確。

“據(jù)說一個月也不會慢上一秒。”

這本來可以由菊岡來補充說明。換句話說,那是饋贈者菊岡說過的話。牛越小心的將那只名貴的手表還給久美。

“可以了。不過……這么一來就更傷腦筋了。不用說各位想必也知道,上田一哉的推定死亡時間,也就是兇手犯案的時間。剛才我也說過,那是在午夜零時至零時半之間。而你聽到那個可能是被害者發(fā)出的男人慘叫聲,卻比那個時間晚了三十分鐘以上。你現(xiàn)在所說的話,絕對會讓我們接下來傷透腦筋。其他人呢?還有人聽見那個男人的慘叫聲嗎?不好意思,聽到的人請舉一下手好嗎?”

金井夫婦和英子,還有幸三郎都舉起了手。久美瞥見英子也舉起了手,心中極不愉快。

“四個人……嗯,加上相倉小姐就是五個人。戶飼先生,你沒聽到那個聲音嗎?你就睡在現(xiàn)場的十號房正下方。”

“我沒注意到。”

“日下先生呢?”

“我也一樣。”

“金井先生是睡在三樓的九號房吧?看來不見得是靠近十號房的人才聽得見。那么,有哪位對時間有把握嗎?”

“我沒有看表。因為也聽見相倉小姐的叫聲,所以就連忙跑出房間了。”幸三郎說。

“金井先生,你呢?”

“這個……我倒沒注意時間……”做丈夫的說。

“過了一點五分,正確的說,應(yīng)該是六分左右。”初江在一旁篤定的說。

“我知道了。”牛越苦澀的說,“這真是麻煩了。好吧,還有哪位聽見或看到什么?”

“請等一下,我的話還沒說完。”久美說。

“還有嗎?”牛越警戒的說。

久美突然有點同情刑警。光是慘叫聲就讓他變成這副德性,要是再把“那個”告訴他,不知道會怎么樣?然而,她還是毫不留情的把昨夜異常的經(jīng)歷一五一十的說出。當她說完以后,牛越果然目瞪口呆。

“你以為我光聽到男人的叫聲就會尖叫起來嗎?”久美說。

“是真的嗎?可是,那個或許是……”

“該不是在作夢吧?”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由于猜到刑警會說什么,久美搶先說出了他的下半句話。

“你是想這么說吧?”

“也可以這么說啦。”

“我已經(jīng)被大家譏笑半天了。可是那絕對是真的。跟昨晚相比,現(xiàn)在更像在夢中呢。”

“這附近有這樣的人嗎?就是那種像巴西人般皮膚黝黑,臉上有大塊燙傷痕跡的……”

“而且還有夢游的跡象。”大熊在一旁多嘴,“或許是個看到月亮出來,就想在雪地上散步的怪物吧。”

“絕對沒有這種人。”簡直像涉及自己的名譽似的,英子斷然否認。

“這個家里當然也沒有這種人嘍?”

牛越這句話似乎更刺傷了她的自尊心。她嗤鼻一哼,說聲:“那當然!”便沉默不語。

“平日只有幸三郎先生、英子小姐,還有早川夫婦與梶原春男先生住在這里嗎?”

幸三郎領(lǐng)首。

“真?zhèn)X筋。相倉小姐,你是睡在三樓。也就是說,呃,是一號房吧?一號房的窗下沒有立足之地,而且下面的雪地上也沒有足跡。難道那個怪物是浮在空中偷看你的房間嗎?”

“那我可不知道。而且我有說過那是什么怪物嗎?”

“看是慘叫聲或是可怕的男人,真希望你能二選一就好了。”大熊又在說廢話。

久美懶得再跟他羅嗦,便嗓口不語。

“好吧……還有其他想讓我們傷腦筋的人嗎?”

眾人都露出莫名所以的表情。這時,門口一名制服警官走進會客室,附在刑警耳邊小聲的報告。

“濱本先生,那具人偶的腦袋好像找到了。據(jù)說是在距離十號房極遠的雪地中。”牛越大概認為說出來也沒關(guān)系,面向館主說道。

“噢,真是太好了。”幸三郎立刻站起來。

“請你跟這位警官一起去。鑒識科或許要暫時保管一陣子,等到可以還給你的時候,你打算怎么辦?”

“當然是和身體接上,重新放回三號房的收藏室。”

“我知道了。你們可以去了。

幸三郎和警官一起走出去。

“好,還有哪位發(fā)現(xiàn)到什么異狀嗎?戶飼先生,你的房間就在上田的正下方吧。”

“這個……我在十點半左右就已經(jīng)睡了。”

“窗子外面沒有異狀嗎?”

“我把窗簾拉上了,而且那又是兩重窗子。”

“可是兇手不知基于什么理由,把那么大的人偶從三號房搬到后院,而且還周到的把它拆得七零八落,只有腦袋丟得遠遠的。剛才找到的腦袋埋在雪里,正好是從身體的位置用力丟出去的距離。在雪中埋得很深,周圍也沒有足跡。雪在十一點半左右停了。從那具人偶的狀況看來,兇手應(yīng)該是在雪停之前來的,就在戶飼先生的窗外。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什么聲音……”

“這個……我在十點半就已經(jīng)睡了,完全沒聽見上田的慘叫聲。”

“沒想到各位都這么早就休息了。”

“是的,因為早上起得早……”

“啊!”日下突然叫了出來。

“你怎么了?”牛越擺出處變不驚的表情問道。

“棒子!雪地上插著‘棒子’。有兩根。那應(yīng)該是在殺人的數(shù)小時前。”

“你說什么?請你再說清楚一點好嗎?”

于是日下就說出昨晚從會客室看到后院有兩根棒子的事。

“你大概是在幾點看到的?”

“那時已經(jīng)吃完飯,剛喝過茶,所以我想應(yīng)該是八點到八點半左右。”

“呃,梶原先生,餐后喝完茶,的確是這個時間嗎?”

“我想應(yīng)該沒錯……”

“除了日下先生之外,還有誰注意到那兩根棒子嗎?”

大家都搖頭。日下想起了當時的情景。早知道他還是應(yīng)該叫誰來看看的。

“那時有下雪嗎?”

“有。”日下答道。

“結(jié)果早上你去叫上田先生起床時,變成怎么樣了?”

“你是問棒子嗎?被你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早上棒子已經(jīng)不見了。”

“棒子的痕跡呢?”

“不知道,我想應(yīng)該是沒有吧。因為那一帶是丟棄人偶的地方,我今早在那邊站過……那是兇手豎的棒子嗎?”

“不知道,不過怪事還真多。早川先生,你沒有注意到嗎?”

“我們昨天幾乎都沒去院子,所以沒注意到。”

“那根棒子是豎得直直的嗎?”

“是的。”

“也就是說,和地面是垂直的羅?”

“是的。”

“看起來是牢牢插入雪下的地面嗎?”

“不,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一帶兩邊的雪地下都是石塊。”

“你的意思是?”

“換句話說,院子里鋪著石頭,就像石板路一樣。”

“嗯,你可不可以畫出是哪一帶?”牛越將紙筆遞過去,“噢,這倒是挺有意思的。”

日下畫完后,牛越問:“這根棒子插在離主屋幾公尺的地方?”

“大約是兩公尺吧。”

“插在人偶這邊的這根也是嗎?”

“我想應(yīng)該是。”

“這么說,連結(jié)這兩根棒子的線,和主屋的墻壁以兩公尺的距離保持平行羅?”

“嗯,應(yīng)該是吧。”

“嗯……”

“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和案情有關(guān)的話……”

“我看夠了,這個以后再慢慢想吧,說不定和案子根本毫無關(guān)聯(lián)。對了,昨晚最晚睡的是哪一位?”

“是我。”早川康平說,“因為我晚上總是要關(guān)好門窗才睡覺。”

“那大概是幾點的事?”

“過了十點半……我想大概是十一點前后。”

“你有沒有發(fā)覺什么異常?”

“沒有,跟平常沒兩樣……”

“你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是的。”

“你剛才說要關(guān)緊門窗,不過,從會客室通往院子的出入口,或是玄關(guān)大門、后門,這些地方都可以從里面輕易的打開吧?”

“你說的沒錯。如果從里面,的確可以……”

“還有那具被扔在主屋角落的人偶。放置那具人偶的房間,平常應(yīng)該是鎖著的吧?濱本小姐?”牛越刑警這次轉(zhuǎn)向英子問道。

“是鎖著的。不過走廊的窗子很大,窗上又沒有鎖,所以只要想偷,還是可以輕易的從窗口取出。因為那具人偶就放在窗邊。”

“我都明白了。就先到此為止吧。待會兒我會再個別的向各位請教,而且警方也要討論一下,可不可以給我們一個空房間,窄一點也無所謂。”

“啊,既然如此,那就請你們用圖書室吧。我現(xiàn)在就帶你們過去。”

“不好意思。現(xiàn)在時間似乎還早。待會兒我們會喊名字,叫到名字的人,請你們一個一個到圖書室來。”

終幕第四場會客室序幕第二 幕第七場圖書室序幕第一 幕第一場流冰館的玄關(guān)第三 幕第一場會客室第二 幕第六場會客室第一 幕第四場一號房第三 幕第三場十五號房刑警的房間第二 幕第八場會客室終幕第四場會客室第一 幕第六場圖書室第一 幕第五場會客室第二 幕第三場九號房金井夫婦的房間第二 幕第十場會客室終幕第五場小丘第二 幕第七場圖書室第二 幕第五場塔上幸三郎的房間第二幕第四場再度回 到會客室第三 幕第六場會客室第三 幕第三場十五號房刑警的房間第三 幕第五場圖書室第三 幕第三場十五號房刑警的房間第三 幕第一場會客室終幕第二場十四號房終幕第四場會客室終幕第四場會客室第三 幕第五場圖書室第三 幕第五場圖書室第一 幕第五場會客室第二 幕第一場會客室序幕第一 幕第三場塔尾聲第二 幕第二場十四號房菊岡榮吉的房間第二 幕第八場會客室第三 幕第五場圖書室第一 幕第一場流冰館的玄關(guān)第三 幕第四場會客室第三 幕第三場十五號房刑警的房間第二 幕第六場會客室終幕第三場天狗屋第一 幕第四場一號房第二 幕第八場會客室尾聲第二 幕第七場圖書室第一 幕第六場圖書室第一 幕第三場塔第二 幕第七場圖書室第二 幕第九場天狗屋第三 幕第三場十五號房刑警的房間第一 幕第一場流冰館的玄關(guān)第一 幕第五場會客室第二幕第四場再度回 到會客室終幕第三場天狗屋終幕第三場天狗屋尾聲第二 幕第十場會客室尾聲第三 幕第一場會客室尾聲第二 幕第六場會客室終幕第二場十四號房終幕第一場會客室西側(cè)樓梯一樓轉(zhuǎn)角處第三 幕第六場會客室第一 幕第六場圖書室終幕第四場會客室尾聲第三 幕第一場會客室第二 幕第三場九號房金井夫婦的房間第三 幕第二場天狗屋第一 幕第二場流冰館的會客室尾聲第三 幕第二場天狗屋第三 幕第二場天狗屋第二 幕第六場會客室第二 幕第八場會客室第一 幕第二場流冰館的會客室終幕第二場十四號房第二 幕第三場九號房金井夫婦的房間第一 幕第五場會客室第三 幕第六場會客室終幕第三場天狗屋第三 幕第六場會客室第二幕第四場再度回 到會客室第一 幕第五場會客室第二 幕第一場會客室第二幕第四場再度回 到會客室第二 幕第七場圖書室第二 幕第五場塔上幸三郎的房間第一 幕第一場流冰館的玄關(guān)終幕第二場十四號房第一 幕第五場會客室終幕第三場天狗屋第一 幕第二場流冰館的會客室第二 幕第三場九號房金井夫婦的房間終幕第五場小丘第二 幕第八場會客室第三 幕第三場十五號房刑警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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