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止住了她點餐的動作。
“嗯?”喬慕微怔。
她幾乎想要脫口而出地反問:為什么?她平時什么都吃的……為什么突然不能?
“不是吧?你還管那么寬!”顧斯庭在對面叫嚷,他搶先開口,一副夸張的樣子,嘖嘖搖頭,“不就是一份牛排么?你們不點我點。”
他叩了叩菜單的扉頁,轉頭看向服務員,“麻煩給我來一份。其他的照舊?!?
“好的。”
服務員應聲。她記下了菜品,收拾了菜單,迅速離開。
“我手下的那個翩翩,應該正在組織手上?!鳖櫵雇タ粗諉T離開,臉上的笑容一收,面色冷沉地轉向正題,“我們剛看了一具冒充翩翩的尸體,所以很有可能,翩翩本身就和那個組織有關……”
顧斯庭把適才討論的內容,向唐北堯復述了一遍。
“我知道?!碧票眻螯c點頭,他在電話里就得知了這個內容?,F在,他和適才打電話一樣,嗓音平靜,俊臉上仍是不見任何明顯的情緒起伏。
他只是淡淡追問,“你手上有多少她的資料?”
“我……”
……
他們開始談正事。
一人一句的,語速很快,喬慕幾乎插不上話。
她只能安靜地坐在旁邊,耳朵聽著他們的討論,目光則隨意地在周圍游移。她看到了那個顧斯庭所謂的“大明星”,就坐在餐廳另一端的角落,此時似默默地抹眼淚……
而和大明星同桌的人,滿臉憤慨,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
然后,那個負責開門的臨時服務生,很快跑過去送紙巾倒熱水……他忙碌地往那邊跑來跑去,似乎格外殷勤。甚至他的臉上,都帶著滿足和得意。
喬慕蹙了蹙眉,下意識地想看得更清楚,但是……
菜來了。
餐廳的上菜速度很快,只是這片刻的功夫,服務員便已推著餐車過來,熟稔地報出菜名,替他們上菜:“這是您的五分熟小牛排,這是您的……”
她把餐盤,送到了他們每個人面前。
喬慕看著放在眼前的菜,表情有些疑惑:為什么唐北堯自己的是“正常午餐”,她的卻是全素的午餐?小面包加生菜拼盤,簡簡單單的,只加了點沙拉醬……
“……不用大張旗鼓去找,通知那個姓趙的,不要壞事。剩下的我們這邊處理……”唐北堯似并未覺得有何不妥,在菜上齊了以后,便繼續適才的話題。
倒是顧斯庭,頗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一邊和唐北堯說話,一邊在用餐之前,切了一小塊的牛排,放到她的盤子上。
“……你干什么?”
喬慕還未來得及道謝,唐北堯的聲音驟然一頓,不悅地問出來。
“分她一點??!”顧斯庭理所當然地回答,他收回餐具,坦然地聳聳肩,“她那樣子,又用不著減肥,干嘛只給她吃這些?我又沒吃過,干凈的……”
他打抱不平了一通,又朝她的方向看過來:“吃吧,小慕慕?!?
喬慕遲疑了兩秒。
她忍不住看向唐北堯,疑惑地詢問出來:“為什么不能吃?”
唐北堯沒回答。
他只是別過臉,視線不動聲色地看向了別處:“……感覺這個不新鮮。”
顧斯庭嗤笑。
這里的東西怎么可能不新鮮?這個理由實在是……難以令人信服。
而喬慕等了他幾秒,唐北堯終究是沒給出后續的回答。她不由咬了咬下唇,然后,像是為了印證什么似的,直接拿起刀叉,叉起了那塊五分熟的牛排……
很香、很嫩。
和其他的大餐一樣,她實在說不上來,這有什么特別?為什么不能吃?
可是,當她賭氣似的,把它送入口中時——
“嘔……”
喬慕干嘔了一聲,直接把東西吐出來,然后轉向一旁干咳。她也不明白,為什么聞著挺香的東西,一旦咬下去會這么難吃,就像是腐肉一樣惡心。
“……咳!”她的嘴里也好難受。
“怎么了?”顧斯庭在對面站起來,著急著詢問。
唐北堯沒問,他像是料定了她會有這種反應一樣,只是坐在旁邊,輕拍著她的背部替她順氣。直到喬慕覺得舒服一點了,才聽到他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去漱漱口?”他催促。
“嗯……好。”喬慕點點頭,經過剛才的那番惡心反胃,她感覺到雙頰都隱隱發燙,“我去一下……”
她沒有多想。
唐北堯這么提議了,她便站起來,繞開他的位子,快步走向洗手間的方向……以至于唐北堯并沒有馬上跟來,她也沒放在心上。
…………
喬慕當然不知道,她離開以后,餐桌上發生的對話——
“肉真的不新鮮?”顧斯庭狐疑地出聲,低頭聞了聞牛排,又切了很小的一塊嘗了嘗,“……我怎么什么都吃不出來!”他覺得還挺好吃的。
“肉沒問題。”唐北堯回答他,音色有些發沉,“她的身體發生了一點變化,所以不能吃這些東西。你別再慫恿她,也別隨便給她吃東西?!彼粝聛恚褪菫榱苏f清楚這些。
顧斯庭一愣。
聽到唐北堯這么說,他怔忪了一秒,臉色迅速凝重了下來。他并不笨,當然迅速就能理解:想必現在這些話,唐北堯也是避開喬慕,才說的。
而需要避開喬慕本人的事……
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顧斯庭遲疑了兩秒,終究是又惋惜又傷感地問出來,“她說的K先生的病毒……沒辦法解除是不是?她到了時間還會死?”
這就是所謂身體的變化?
顧斯庭滿臉的著急。他甚至已經在心里盤算著,去哪里再去請幾個專家過來?
“不,她不會死。”唐北堯卻直接回答,篤定地給了答案。但是他的臉上,卻并未見絲毫的輕松和釋然。
所以,顧斯庭也只是高興了幾秒,便又反應過來——
“怎么了?出了什么問題?”
“她不會再死?!碧票眻蛑貜停f到這里,他才終于抬起頭來,眼里失落和平靜并存,“因為那天在天臺上……她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