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茫然——
開始什么?
獻血?
還是說放血?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能獲得行動自由,那么她在后天一早之前,就能找到通訊裝置,把這里的信號坐標,發送給外面。
“可以。”想到這里,喬慕爽快地答應下來。
荒流果然滿意。
他微微頷首,在正式離開之前,又低頭掃了她的腳:“后天之前,把傷養好。”
說完,他便抬腳離開,干凈利落的,再也不留半句廢話。
…………
喬慕獨自待了一會兒,才開門出去。
外面站著阿莎。
“喬慕,你要回去嗎?”看到她開門出來,阿莎便迅速開口,“你行動不方便,我帶你回去,然后做好吃的給你吃?好不好?”
阿莎的聲音里,有種刻意的討好。
“不用。”喬慕擺了擺手,直接不客氣地就拒絕了,“你不要跟著我!荒流沒跟你說嗎,我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她故意一口子說完,表達得很蠻橫。
阿莎一愣,繼而臉上閃過一抹難堪。
“這個……不用主人吩咐。”她喃喃自語,“你是轉生者,你有這個權利。但是喬慕,你……別去這幢樓的頂層!這是主人的私人地方。”
私人地方?
喬慕微微一愣:她對荒流的私人空間和秘密信息,都完全不感興趣!她只關心,那里有沒有通訊器或者信號發射器之類的東西?
她想要試探阿莎。
但對方不等她開口,便失落地垂眸,留下一句“你有事隨時找我”,然后轉頭離開……
…………
周圍只剩下她一個人。
喬慕沒有去叫人,更沒有叫住阿莎。她的想法,是一個人在這里慢慢找。
她就不信,這個聲稱比外界更發達的地方,會沒有通訊器?
她經過某個房間。
這個房間裝的是加厚的玻璃門,透明的玻璃門后,里面的場景一覽無余。里面像是個小型的實驗室,又像是醫務人員用的配藥室。
房間的正中擺著一長排的桌子,上面則放了好幾曾的架子,堆著瓶瓶罐罐的藥劑。而先前那個撿了帶血棉球的醫生,正在里面操作著……
他拿著一個燒杯在輕輕晃蕩,棉球已經被丟了進去,在里面液體的稀釋下,又褪為純白色。而燒杯內的液體,這是緩緩地轉為淡紅色。
他很專注。
一邊拿玻璃棒攪拌的時候,一邊往里加了其他藥品。
這是什么?
已經開始研究了嗎?
還有這樣看起來挺先進的“配藥室”,里面有聯系外界的電話嗎?
想到這里,喬慕還是忍不住上去敲了門——
“叩叩!”
兩聲輕響。
喬慕屈起手指,不輕不重地叩在玻璃的門扉上。
里面的醫生一頓,原本背對著門口的身體,立馬就轉了過來。看到來人是喬慕,醫生的面色一喜,連忙跑過來開門。
“進來吧。”他甚至連什么事都沒問,爽快地放了行,并拋出邀請,“轉生者,你進來坐吧?外面的味道難聞,這里不會有。”
喬慕微笑著點了點頭,抬腳跨進去。
她一邊走,便一邊打量著周圍——
天花板上,有持續運作的空氣凈化裝置,現在還發出細小的工作聲音,徹底隔離了外界的刺鼻氣息和腐爛味道;
墻壁上,掛著黑板與白板,上面都是她看不懂的數據和方程式;
桌面上,則是堆滿了瓶瓶罐罐的……
這里沒有電話。
更沒有任何其他通訊設備。
“他們都不在。”那個醫生率先開口,解釋著這里的冷清,“希冀的時候死了好幾個……還有的都在隔離區那邊修養,這兩天這里沒人。”
他所說的,應該是其他醫生或者科研人員之類的。
“哦。”喬慕點點頭,敷衍著應和了一聲。她的視線轉了一圈后收回,最終落在那個泡著棉球的燒杯上,“你確定你能恢復正常?出去之前,不先跟家里人通知一下嗎?”
她問得委婉,心里已在著急:不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嗎?你們都沒人用電話的嗎?
醫生樂呵呵的,還沉浸在自我的喜悅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喬慕話中的暗示。聽到喬慕這么說,他只是擺手:“不用!我進來的時候,外面還在打仗,哪有什么聯系方式?我現在啊,就記得大概位置在哪里……”
“打仗?”喬慕低喃著重復,心里默默算了算,“那就是……在幾十年前?”
這么算來,醫生在這里的時間,并不算太長。相比來說,阿莎、荒流……他們已不知道在這里度過了多少年!
“對啊,那時候為了逃難,無意中來的這里……我當時中了兩槍,差點就死了。”醫生自嘲地笑了笑,“不過我被救過來了,只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以前是醫生?”再聯想他適才拿燒杯的熟稔模樣,喬慕不禁揣測,“還是……研究員?科學家?”
“都不是。”醫生搖頭,“進來這么多年,什么從零開始學不會?這些都是新學的!我以前,就在外面做生意,戰爭年代的生意很好做,一個壯丁能賣好多錢,男孩也能賣錢……”
他說到一半,才連忙住口,驚覺自己的失言。
“咳!”他只能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都是過去的事了……幸好這個地方,從來不問人的過去。三樓的那個傳訊員,以前還是逃兵呢!”
喬慕回神。
她勾了勾唇角,牽強地笑笑。
“哦……”她狀似無所謂地應答,突兀又平淡地加了一句,“謝謝。”
謝謝!她記住了。
三樓的傳訊員……
這么說,她想要找的通訊器材,應該都在三樓!
她真心感謝這個醫生的提醒,也真心感謝醫生的這番無心之言,讓她舍棄了心中的最后一抹不安和歉疚。就是應該讓唐北堯派人過來,徹底摧毀這里!
誰都沒有資格出去,重新開始好好生活!
這些早該被歷史淘汰的人,還是被歷史掩埋吧……
“喂!轉生者?”見她抬腳離開,那個醫生又殷勤地追上來,“主人那里,你能幫我保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