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是想問一些問題，問完就走，這么晚了前來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回過神來干脆開門見山又看了看門前的瘋子，他依舊站在那里絲毫未動。

老頭靠在棺材邊合上蓋子笑了笑：“你是想問你身上流淌的黑血吧？”

我心里撲通一下，沒想到這老頭比我還直接，還以為他和村里那些老家伙一樣也喜歡故弄玄虛。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王球卻突然拍了我一下。瘋子已經離開門口不知去向，剛才還好好的一眨眼的功夫就這樣離奇消失了。

“讓我看看你的血”

老頭一屁股坐到棺材上，盤著腳從兜里拿出了一支水煙。

我叫王球先不要出去，把他隨身攜帶的短柄小刀拿出來，二話不說在手里扎了一下，黑色的鮮血流出，剛要滴落在地老頭子便伸手把血接住了。

“別把你的血滴到地上”

他說完把手伸了回去，先是仔細的看了看，然后拿到鼻子前認真的聞了聞，最后又把黑血握在了手里。抽著煙淡淡的吐出一句話：“看來你也是被詛咒的可憐人啊......”

王球聽不懂他在說什么，把刀搶了回來，急忙在自己手里也扎了一下，又把沾滿鮮血的手伸到老爺子面前說到：“大師，你也給我看看，我這血有什么不同，給我也算上幾卦，好歹也不白跑一趟”

老頭并沒有理會王球，走到一邊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見他再無后話不為所動，干脆又脫了衣服。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后背的變故與黑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既然來了就抓緊時間問個清楚，瘋子不知道的事情不見得老頭也不懂。

老頭看了一眼我的后背，一把放下手里的水煙走到我面前細看，不禁咋舌。驚嘆之余還用手在我的后背輕輕摸撫。

輕微的觸碰讓我感覺一陣冰冷刺骨竄進體內，渾身一陣哆嗦。

“怪了......”

老頭輕嘆，又看了看我的前胸示意我把衣服穿上。

他接連抽了好幾口水煙這才對我說到：“你這后背確實有些古怪，我敢肯定這不是什么病患，但是我說出這是為什么，跟你的黑血有沒有關系我老頭也說不準”

我低頭無奈的笑了笑，真是白讓你這老家伙占了便宜，和瘋子一樣沒多大用處。

王球發現自己在這屋里存在的感幾乎為零有些不悅，他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自顧自的點上一支煙在屋里亂瞧亂看。

我也點上支煙變得釋懷：“那你就告訴我這黑血是怎么回事兒就好......”

老頭看我一眼，眼中的猶豫一秒劃過不緊不慢的說到：“黑血其實就是一種詛咒，只有被女巫咬過的人體內才會存在，你還有沒有印象，自己被什么人或者什么東西給咬過？”

“詛咒？”

我聽完老頭的話十分不解，好端端的血怎么變黑了就成了詛咒？這詛咒又是代表什么意思？

仔細想了想，我從小到大被野貓野狗咬過不少，但這些事情在村里太習以為常了，誰家的孩子沒被貓狗動物傷過，除非他不出門玩耍天天被關在家里。要說是被人或者其他什么奇怪的東西咬過我還真沒印象，莫非是我從娘胎里出來就發生了？還是因為某一件在我身上發生的怪事我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老頭又繼續說到：“身體里流黑血的人都是女巫的仆人，這村子里根本就沒幾個。某些方面來講你小子也算運氣好。擁有了黑血的人不會輕易死去，他們甚至不用呼吸有的禍還沒有心跳，但依舊和常人沒什么區別，這或許就是她給予你們的恩惠”

老頭說到了點子上，我點了點頭追問：“那如果算是恩惠便是好事兒？怎么又變成詛咒呢？”

老頭發煙放到一邊突然看了我一眼：“那是因為你們都將會是女巫的仆人，等到她出現了，你們就得跟隨他任由她控制。那時候你就不單單是你了......”

看著他突變的眼神我心里有些異樣。

“被控制？難道會變成女巫的奴隸傀儡，任由她使喚？”

“聰明！你想的很對，你們就是傀儡“

“臥槽！”

我輕嘆一聲，難不成這老頭還有讀心術的本領？我剛不過就是隨便想想他怎么就知道了？

老頭不顧我臉上的詫異驚奇接著又說：“你也不要太擔心，女巫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了，或許她再也不會回來了。過去怎么多年我也只是小時候見過他一次，不知道死前還能不能再看看她......“

我看這老頭突然變得有些憂慮眼神里還帶有幾分想往，莫非這女巫是個美女妖精僅憑著小時候一面之緣就勾去了老頭的魂魄？

“小時候？您不是沒幾年才搬進村的嗎？”我突然想起了解關于老頭的生平事跡，他不是在村里土生土長的村民。

“哦？誰告訴你的？”

我被老頭問的啞口無言，他本身就帶有神秘色彩，村里人風言風語慣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我一晚輩怎能當面與他對質這些不禮貌的謠言呢。急忙給他陪著不是生怕老頭會覺得我庸俗愚蠢。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不想失去理智成為傀儡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流干體內的黑血，到那時女巫自然就找不到你”

“難道還真的有女巫啊？”

我不禁問出聲來急忙收嘴。真是白癡，身體里的黑血早就證明了這一切，怎么到現在我還抱有一絲僥幸還想逃避安慰自己，死不悔改。

老頭沒有理會我愚蠢的問題：“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要么就僥幸的活下去，祈禱女巫再也不會回來，享受她送你的不死之身逍遙快活，要么你就把血放干，做一個......活死人”

“活死人？”我對這個詞語心生畏懼，變成傀儡不死的存在簡直是這世間最可怕的懲罰。

“我要是把血放干了，能活多久？”

我點起一支煙，說出自己最擔憂的問題。

“不知道！”

老頭斬釘截鐵的說完，身后突然傳來了一些動靜。王球把架子上的書給弄掉了。

王球今天也算懂事，沒有多說屁話節外生。就弄掉了一本書而已，與往日想比這家伙長進不少。

王球笑著陪不是，撿起地上的書籍放到架子上。

我很好奇這老頭平日里會看些什么樣的書。荒誕故意、離奇傳說、人物傳記難道還有愛情故事？

不愿多想，我決定走過去看看，與老頭眼神示意他也不在乎，我走到書架邊順手抽出剛才掉落三本

這幾本書都有些老舊，磨損發黃的紙張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書的封面插圖是一副棺材。我對比了一下三本書，發現這棺材好像都一模一樣沒有差別也不知道書上畫個棺材是什么意思。按理說棺材都會雕刻花紋埋寫字語，這棺材卻干干凈凈連個福壽都沒寫，難道封面所傳達的意思不是安樂吉祥？

我看了看手指以防被這紅色的紙張渲染，除了手里第一本書封面紅的像血幾乎掩蓋了棺材，其余兩本都是微微發紅讓棺材看著感覺更加醒目了然。

三本書的標題分別稍有不同。上冊、中側、下冊。

我很好奇書中所寫，挑出一本開始閱讀理解。

那老頭見我拿著一本上冊看的聚精會神慢慢走了過來。

他在我身旁站了好半天突然莫名其妙問了我一句：“你能看懂？”

我呆呆的點了點頭，我又不是癡呆怎么會看不懂，雖然這上面寫的東西我還不怎么明白，但學習不都是這樣一步一步來的嗎，一回生二回熟。

只要給我點時間能靜下心來細看，配著書上的插畫一起研究研究，我一定能完全消化吸收，說不定還能比老頭更有見解。

王球沒煙抽了，見我看書使眼色也沒用，干脆就一把給我搶了過來。

“啥書能比煙好抽？”

順勢拿起一看，只見上面全是白紙一個字兒都沒有。

“你小子裝神弄鬼是在看望天書吧，這上面本來啥也沒有你在看什么？”

我把書搶過來十分鄙夷的看了一眼王球，這家伙就是智商低看不懂在給自己找臺階下。就算書上這些字少見奇怪不好理解，但那些插畫你都不能分辨嗎？真是沒出息。

老頭子走了過來，拿起那本中策，遞到我手里。

“你看看，能不能看懂這上面寫的字？”

我接過書開始打量，這上面寫的東西密密麻麻毫無順序，不像是上冊，我還能認出幾行。這書里包涵太多符號和數字，有很多還是我沒曾見過的文字。一時半會兒我不懂什么意思，搖了搖頭但我還是告訴老頭子給我時間我一定能明白。

“好啊......你小子果然不一般”

老頭突然有些激動，拿煙的雙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借我看看，看懂了我就還給你”

“不......我送給你，只要你能看懂，我全都送給你”

老頭興奮的把中策遞給我，我看著手里的上下冊滿心歡喜，收到兩本有趣的古書還是很有收獲。

當他拿起那本下冊的時候我看老頭手抖了一下，面色有些遲疑，瞬間的猶豫后，他又遞到了我面前。

我禮貌的謝過老頭，把書卷在了一起。

“該問的我都問了，您也說的差不多了，現在實在是有些晚，就不打擾了，如果以后有什么問題，我還得來麻煩你。對于我身上的黑血我自有打算，謝謝您”

我一口氣說完心里想到瘋子，對他深鞠一躬拉著王球就要走。

老頭卻一把將我拉住，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我說到：“這三本書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就算是燒了也不要借給別人”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這老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就三本老書嗎，還不讓別人看了，知識不就是要與大家分享嗎？心里埋怨著老頭，我還是面帶微笑答應了。

臨走之余，老頭突然拍了拍王球的肩膀，王球受寵若驚以為他要吩咐自己什么事兒，問了幾句吃了閉門羹，只好灰溜溜的跟了出來。

瘋子突然又出現在了我倆的視野中，他還是站在原地好像剛才一直沒有離開過一樣，我心里松了一口氣。本想再與老頭說上幾句話，他卻重重的關上門可能又躺進了棺材里。

走了不一會兒，直到看不見身后的木屋瘋子開口問我：“你心里的疑惑都解開了吧？”

“差不多”

我無奈笑著點了點頭，這結果我根本不滿意。

“信也好不信也罷，安然無恙的生活就是最好，以后沒事兒少上巫山，還有......離那家伙遠點兒”

奇了怪了，帶我來到是你，排斥別人的又是你，你不是應該和老頭是朋友嗎？這么暗地里還說這種話。

正覺得瘋子話里有趣他卻突然說了一句話讓我感到一陣冰冷。

“他身體里原來流的也是黑血”

原來這老頭和我一樣，都算是個怪物。可他剛才這么也不告訴自己，大家都是黑血好歹也算天涯淪落人。他為什么要隱瞞呢？

“你手里拿的什么東西？”

瘋子看見我把書從兜里拿出有些好奇。

我解釋這是老頭子送給我的見面禮，沒事兒看看打發打發時間也好。

瘋子拿過書來看了看標題，又翻開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他沒什么好東西，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把書還給了我。

“該不會和王球一樣，是個大老粗也看不懂？”心中一喜，莫名多了一種奇怪的自豪感。

瘋子把我倆送到窗口，特意又囑咐了我幾句轉身離開，我和王球一直目送他消失在了黑暗里。

終于事情又告一段路，我轉身回頭看著王球，這家伙正摸著自己的腦袋原地轉圈。

“你小子干嘛呢？想小花了？”

我把書放在一邊，關好了窗戶、

“不對啊......這都幾點了，怎么我還在你屋里我不是早出去了嗎？難不成我睡著了？”王球一臉癡呆的模樣在哪兒開始自言自語。這傻小子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像是裝的，我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王球失憶了？

試探性的問了幾句，王球全是一頭霧水，先前發生的事情好像全都不記得，我雖然覺得奇怪不解，但突然感覺一下子輕松了許多，這件事情本來就沒想讓這傻小子知道，免得他守不住嘴又給說漏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這下倒好王球突然失意我也就沒什么后顧之憂了。

“大晚上的滾回去睡覺，別在我這兒站著”我吼著王球下了逐客令，推他出了門。

在房間里收拾一會兒，一支煙的功夫就聽見劉姐的呼嚕聲，還是那般雄厚，不過我好像也習慣了，把書放到床邊，我覺得有些冷。閉上眼關了燈，蓋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