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學校的時候和現在是兩種心情，淋著小雨路上行人不多我覺得特別舒服。可這種感覺并沒有保持太久，我剛走到校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學校迎新隊的所有同學此刻正有序的站在校門口兩邊，頭頂房梁上還掛了一張大喜報，紅紙黑子寫著六個大字“張寂生日快樂”。

炫彩的燈光有節奏的晃動。就像是聯歡舞會的開始，站在最前面的同學發現了我。沖著人群大喊了一聲“搞起！”嗩吶大鼓的聲音頃刻間響起。還能聽出是祝你生日快樂的調子，我從沒聽過如此奇怪的生日快樂歌，有些刺耳更多的是滑稽。格格不入的曲調就這樣子響了起來，驚動了附近的村民，大家都稀稀疏疏的圍了過來，還以為是學校在搞什么有趣的活動。

“小子，有排面??！”門外大爺情不自禁的扭了起來，不愧是曾經的老年秧歌隊的領班。

尷尬至極，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僵硬的微笑回應著每一位熱情的同學。很快校內的同學們發現了我。一群身穿黑衣的男同學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我認得其中有些人好像是之前加入幫會的同學們。

“生日快樂”

這異口同聲的一鞠躬把我嚇了一跳。

“這什么鬼？搞什么啊？”我不禁往后退了幾步，這地方太魔怔了。

周圍看熱鬧的同學跟著人群起哄，一個個跟著高喊張寂生日快樂。還有人在他們中間中丟撒糖果。散步的老師看見了這一幕，非但沒有制止，還在一旁看著我低聲的竊竊私語。我真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珍惜動物，正在被好奇的人群觀賞。

王球帶著一小隊人，熊子小黑緊隨其后。他戴著個大墨鏡甩著手臂像是個流氓頭子朝我跑了過來。

“大哥見笑了，這邊請”跑到我面前王球一把將我拉倒了最前面，身后足足跟了有四五十人，一身黑衣，步伐整齊，說好聽點兒大家看著就像是一群沖鋒陷陣的勇士，等著我一聲令下上陣殺敵。但我心里實在是覺得太幼稚太傻。

同班的同學都看傻了，想不到平日里成熟內斂的我還有這般威風模樣，我不知道他們是在贊嘆還是驚訝，一個個的表情都太過生動。

在人群中走的這幾分鐘是我感覺這么多年來最艱難的時間，我已經忘了自己該怎么走路，到底是該先邁左腳還是右腳，為什么自己會思考走路的問題？

“讓我們嗨起來好嗎！”王球站到操場中間的舞臺，大吼一聲，人群中突然沖出了一群女生，光鮮亮麗。牽著這群黑衣同學的手擺出了跳舞的姿勢。

學校的大喇叭全都發出聲來。熟悉的舞蹈音樂響起，人群活躍了起來，在幫會同學的帶領下，大家很快融入氣氛，提前開始了校園舞蹈排練。王球是真的豁出去了。一個人站在臺前開始獨舞，那舞蹈別提多丑，本來他就胖身體也不靈活，硬是拼命的在扭動搖擺，好在音樂夠大同學們的氣氛逐漸高漲，沒人理會他。

讓我停下腳步的舞蹈老師身穿一襲紅裙，嬌艷美麗。我認得這老師，正是今天我請假時招呼過我的女老師。

她邁著輕快的舞步拉著一名羞澀男老師混入人群，很快成為了焦點。

幾乎所有人都融入到了舞池，除了我無一例外。就像是在舉行盛大的party。

“晚自習取消了，大家敬請的跳吧！”王球來了個后空翻，拿著話筒沖著人群大吼了一句，同學們一陣歡呼熱情高漲。這才是今晚最勁爆的消息。

人人見了我都要說上一句生日快樂，我開始不知所措回答也變得越來越麻木，這些面孔有的熟悉有點陌生，甚至還有老師為自己道賀，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王球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會如此，我有些好奇，人群中尋找著小黑，小黑正與李老師和校長站在角落，身旁還有一人，看面相應該是小黑的爸爸，穿著體面，手里夾著一支煙，與校長談笑風生。小黑手里也夾著煙，李老師管都不管他，雖然沒有說話但笑容卻一直掛在臉上，任憑小黑在他身旁吞云吐霧。

我心生佩服，也只有小黑能做到這些事情，我更愿意相信我的新室友小黑才是這場生日party的幕后策劃。我雖然不是很喜歡這種方式，但小黑確實給足了自己面子，這個生日對于我來說，終身難忘。

夜色降臨，人群逐漸散去，王球帶著一群朋友找到了我，伸手就遞給張寂一包好煙。

“怎樣？有排面吧，去教室，還有驚喜！”王球說完吩咐著身后的同學再說一遍生日快樂，才允許他們散去。我的雞皮疙瘩又冒了出來。

我是猜不透這小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只好跟著王球來到教室。剛才的大場面我都熬過來了應該再不會被什么事情給嚇到了，很好奇這小子還有什么招數。

教室被同學們簡單的裝飾過，黑板上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端著得體，不知道出自哪位同學之手，班里誰的粉筆字竟然寫的如此漂亮我心里還真沒有答案。

教室的燈也被人換成了彩燈，讓沉悶的教室變得火熱，不知道這燈的顏色是誰選的，只有紅色和綠色。連個人也看不清。班長起頭又唱了一遍生日歌，短暫的歡呼后，燈光恢復正常，小黑推著一個三層的大蛋糕走了進來，這蛋糕足足有半米多高。奶油上面布滿水果，引的女生們一陣尖叫，除了小黑這闊少爺想必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精致的生日蛋糕。

王球揮手把興奮的人群都聚到了蛋糕前面，突然要我走到中間在吃蛋糕之前與大家說兩句。

我的心情無以言表，就像個小孩子，太過欣喜，一時激動說不出話來。同學們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已經完全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那既然作為張寂的好兄弟，我就代表張寂說兩句.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家都知道張寂......“

話說一半，王球的聲音就被同學們的唏噓聲給掩蓋，誰都知道要是讓王球說起話來一定又是沒完沒了，還帶著今天這股興奮勁兒一時半會兒絕對結束不了，鬼知道他又得廢話多久。

”還是讓壽星說兩句吧“班長再次起了領頭作用，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重建聚集到了我身上。

小黑把我拉到了人群中間。

我還是覺得有些難堪，今天對自己來說驚喜驚嚇實在是太多了，一時半會有些緩不過來。

長出了幾口氣，還是熊子了解我遞給了我一支煙，猛吸了幾口我終于說話了：”我......我到底何德何能......“吐出這幾個字，我抬頭看向人群。

”很感謝，很感謝大家，感謝大家為我做的一切，只要大家高興就好“我說完立馬深鞠一躬，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讓大家如此看重，心中感謝實在是無以言表。

”吃蛋糕吧！“小黑為我解圍了尷尬，拿出刀叉叫上幾個同學，給大家分享。

我理所當然拿到了最好的一塊，桂輪笑著走過來：”生日快樂同桌“我還沒來得及答復，一塊奶油就朝著自己的臉飛了過來，果然會有這一幕，我來不及躲閃，被砸個正著。大戰隨即觸發。

桂輪小心翼翼的躲到一邊，卻還是沒能躲過舞伴的突然一擊，臉上頭發上全是奶油。大叫一聲隨即興奮的回擊。與舞伴打做一團，王球自然是不會放過小花的，抓起一塊蛋糕就沖了過去。熊子也被小黑和余莉的奶油砸的滿臉都是，大家嬉笑著尖叫著開始相互攻擊。如此巨大的蛋糕很快全都飛到了每個人的衣服上頭發間。原來這才是大蛋糕存在的意義，我看著桂輪奔跑在人群中，她的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

手里的蛋糕我還是放了下去，為桂輪感到高興，她終于融入了新集體。

回到了宿舍大家氣氛不減，還想再嗨一次，我覺得夠了，凡事要把握個度，故意擠出一些不悅的表情讓大家平靜下來。

“我沒想到今天會度過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生日，感謝你小黑！”我想給小黑深鞠一躬表示感謝卻被他攔了下來。

“這不是好......朋友應該做的嗎？”我能察覺出他想說卻沒說出口的話，那句兄弟也是夾在我心中一直沒有表達的，我感到很愧疚。

“抱歉小黑，目前為止我所認為的兄弟還是只有王球和熊子”我再心里說出了這句話。

“那就講講故事吧，都拖好幾天了”小黑笑了笑拿出了一瓶酒，這本該是接著給我慶生的時候喝的。

“謝謝你小黑，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再次對小黑表示感謝拿出那包王球給自己的煙，抽出一支遞給小黑，小黑手里拿著酒只好用嘴含住，禮貌的用另一只手遮擋打火機飄散的火光。

“大家都是兄弟，不存在的”王球沒等小黑回答，自己說著倒顯得很是豁達。

感謝的話我也不想多說了，舉杯與大家先喝了一口。

“講講你哥哥的故事吧，他的名氣我可是如雷貫耳啊”

小黑所說的如雷貫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其實無非就是張磊原來讀書時那些打架的英勇事跡。我也只是聽旁人說過那時的哥哥打架有多猛，就像是發瘋的野獸一般誰都拉不住。就連山上的獵戶對哥哥也有些畏懼，我并不覺得這些事情能稱為故事。都是年輕的沖動在作祟。不值得一提。

“說說嘛，肯定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故事”小黑好像對這方面很感興趣不想就此打住。

“說唄！表哥的光輝時刻可多了去了，你就隨便講幾個，大家伙都感興趣，是吧熊子？王球說完特意喊了一聲發呆的熊子，熊子雙目無神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看著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興趣我也不好推脫只好妥協：“好吧，這方面我表達的不好，知道的也不多，你們多擔待”抽著煙我說起了哥哥張磊的故事。

那時候的張磊已經是村里有名的人物了，打架斗毆的事情多少都與他有關系?？赡苣菚r候大家也像現在這樣覺得打架很酷，很男人但很少有人知道張磊打架像抽煙一樣是有癮的。我說不清楚張磊到底進過多少次衛生所被村長教育了多少次。但有一個事情我記得尤為清晰。

那是一天傍晚，張磊從朋友那兒回來，路過一條小巷子的時候見到一個女孩在哭泣。哥哥好心的走過去給女孩擦干了眼淚，問女孩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她，女孩哭著告訴哥哥是她的自行車壞了修不好，她怕回去挨罵所以很傷心。張磊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兒，就想幫助女孩，看自己能不能修好她的自行車。女孩把張磊帶進了巷子里走了很久，一路沒說話。張磊開始覺得有些疑惑，一個小女孩的自行車在巷子里壞了，她卻在巷口哭泣，不應該在哪兒守著自己的自行車嗎？怎么會走這么遠在巷口哭泣？正當這時，突然從黑暗中走出來了幾個青年，張磊認識他們，都是與自己有過節的，看著他們手里拿的兇器，他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女孩兒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張磊很快被人群圍住，開始一陣的毆打。

哥哥那時候說他有好一會兒沒還手，他想不明白那個女孩明明不認識自己，與自己毫無瓜葛為什么會騙自己，為什么好好的一個女孩分不清楚什么是善惡是非，這讓他很心痛，縱使自己是個爛人也不應該被這樣可愛的女孩欺騙啊，這種痛比別人打在身上要痛一百倍。

“啊？我表哥就這樣子被別人打了一頓？”王球有些不相信，這不像張磊的做風。

我微微一笑繼續說到：“并沒有，他那時只是在思考這個問題沒還手而已，后來他就拉住了那群人中打他打的最狠的那一個，他就只打他一人其他人都不管，那好像就是他第一次差點兒把人打死活生生打進衛生所吧......”

“哇靠！真酷，我就說我表哥不是一般人吧”王球激動的對著空氣揮起了拳頭，差點兒打在小黑臉上。

“表哥可幫了我不少忙，是吧黑大哥......”王球說著一臉陰笑看著小黑，上一次與小黑打架可多虧了張磊，讓小黑那時吃了不少苦。

小黑尷尬的笑了笑，那次與王球打架的的記憶極為深刻，王球當時就帶著張磊一個人足足打翻了小黑一個小分隊，小黑從沒有見過打架那么酷那么狠的人，一句話不說，開始赤手空拳后來為了保護王球張磊撿到什么就用什么打，磚頭木棍就連水瓶都成了他手里的武器，就像是把打架看成了工作。努力的完成一個又一個目標，要不是小黑情急之下脫掉了衣服自報家門這才沒被張磊下狠手。雖然說出來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但小黑對張磊的那種崇拜是發自內心的，要是能交到這樣的朋友再挨上一頓打也是值得。

”算了，不說我哥的事情了，還是談談正事兒，我問過舅媽了，沒什么線索“

小黑好像對舅媽有些興趣，問到：”是不是那個大家都說他是大美人的......寡婦？“小黑找不到什么形容詞但知道自己這樣說不妥特意拉低了最后的聲音。

”嗯嗯“我淡淡的回答。

”哦哦......我有些印象，我爸好像也認識她”小黑也跟著淡淡的回答，但是說著無心聽者卻有心，小黑雖然只是隨口一提，我卻有些意外，不得不多想，卻又不敢去深思。

“我們不說這個了，反正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要從獵戶下手，”熊子說到了點子上。

“該怎么辦啊，我們三個和那群人關系可不怎么好，我覺得從他們下手找線索可沒什么希望”王球說的喪氣話也一點兒不假。上次的事情獵戶沒來報復就已經很幸運了，這次還要自己找上門去，實在是愚蠢至極?！?

小黑往把杯子里的酒倒滿一臉放松：“就這周放假吧，來我家，我會有辦法的”

“什么辦法？”王球很好奇

“一切盡在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