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段譽的書信,高泰明也有些詫異,信看來只有薄薄的一封,隨信而來的包裹,卻有他架上的一套書那么多。
高泰運看著高泰明不動聲色的看著段譽的來信,想湊過去一點,兩個侄兒有意無意的攔在中間,擋得嚴(yán)嚴(yán)的。
小家子氣!
他有些嫌棄的在鼻子前扇了扇,看著那被紙包起來的包裹,“什么味道?”
確實有些味道。
高泰明一邊看信,一邊在包裹上拍了拍,“書香的味道,”
他在包裹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的手,恰到好處的阻止了高泰運想先打開一觀的企圖。
書房里一時很安靜,高泰明在靜靜的看著信,其它人,包括高明順兄弟倆,都有些好奇段譽送來的,會是什么書。
要說段譽出書,現(xiàn)在真不稀奇,這幾個月,他陸陸續(xù)續(xù)的出了不少,其中的大多數(shù),只有少數(shù)人奉若至寶,也就是不是太受人關(guān)注,因為寫的都是一些連高明順看起來都很吃力的內(nèi)容,比如什么浮力引力之類的。
但另一些,又讓大理幾番紙貴。
那是些用詞直白淺顯,說的都是一直以來,所有人都想知道,但卻沒人能明確解答的問題,比如這個天地,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天地、天上的星星究竟是什么、為何會有日食月食地震等等……
雖說對書中的內(nèi)容,有各種各樣的質(zhì)疑,但還真沒人能提出有力的反駁,更別說另給出最好的解釋了。
關(guān)鍵是,那些大多數(shù)人不喜歡的書中所說的那些道理,又剛好回應(yīng)了那些并不是太堅強(qiáng)的質(zhì)疑,到現(xiàn)在,對段譽在書中所說的那些乍聽起來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的話,比如腳下的大地竟然是個橢圓球,越來越多的人都已經(jīng)漸漸接受,并成為他們?nèi)粘l乓@擺自己懂得多的主要談資。
這新書,又會是什么內(nèi)容?
所有人都相信,這絕對會和大家正在商討的問題有關(guān)。
但出乎所有人預(yù)料的是,那看起來,并不是書,那是幾張紙,很大的幾張紙。
高泰明拿著還帶著墨香的那幾張大紙,一邊瀏覽一邊問高福,“又在京城四處散發(fā)?”
“相國公,不止如此,”高福回道:“這一次,茶樓集市里的那些說書先生,全都人手一份,免費說給大家聽。”
高泰明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料想有些人此時應(yīng)該是惱火不已,惱火的,不僅是又把他們的丑態(tài)再重現(xiàn)了一遍,更是讓他們這兩日的圖謀,又得化作泡影。
“發(fā)下去,讓各位大人也都看看,”他吩咐道。
“諸位,《大理報》,太子親自主持印發(fā),每旬一期,”他對著眾人揚了揚手里的報紙。
高泰運漫不經(jīng)心的接過來,都想不假思索的說,《大理報》?又一份邸報嗎?
段譽的又一勞民傷財之舉。
他草草的看了報頭那應(yīng)該是出自段正淳手筆的大理報三個大字,下面正中的文章,說的正是皇室成立慈善總會,和朝廷成立監(jiān)察院的事。
高泰明看了高明順一眼,高明順馬上道:“父親,兒子自任侍中以來,先后收到了不少節(jié)物,一直都另庫放著,加起來,約莫合銀十五萬兩,此次全部捐給慈善總會。”
趙福元聞言不由得低下頭,若真只有十五萬兩,那其中大部分,都是他的手筆。
他此時恰好看到段正淳出巡之下的那篇文章,“宗正段壽昌信苴,向慈善總會捐銀十萬兩,翰林學(xué)士黃昊,向慈善總會捐銀五萬兩,厥爽(工部)爽長李俊賢,向慈善總會捐銀九萬兩……”
所以高侍中說捐銀十五萬兩,是在定基準(zhǔn)?
只不過,那邊的段壽昌捐銀最多,這邊,他看了看身邊的同僚,幕爽(兵部)高英祥,勸爽(吏部)高泰運,罰爽(刑部)張偉進(jìn),禾爽(商貿(mào))尹興業(yè),督爽(牛馬倉廩)何定安……
一個個的,說起來油水都比自己這個整天和錢打交道的苦命人更豐厚,那怕是高侍中的這十五萬兩,是底線?
他頓時肉痛得緊,雖然知道此時最好要抓緊表態(tài),但就是說不出那樣的話來。
高泰運也看到了那篇文章,不屑得很,只憑這個,就想從我們的口袋里,掏出偌大的一筆錢去?
緊接著,他看到了旁邊的文章,社論?
這又是怎么個說法?
一看下面主筆之人,竟然叫“江山”,他頓時明白,那應(yīng)該是段正淳,更可能是段譽的代稱,哼,也真夠大言不慚的。
看著看著,他眉頭皺了起來,這篇文章,由孟子的“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說開來,但通篇的重點,卻更在于“人恒過,然后能否改”上。
他把報紙攥得緊緊的,結(jié)合高明順?biāo)f的段譽身邊盡是做賬查賬的好手的話,他哪能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他都想喊出來,這是威脅!
段譽你小子,竟然威脅我等。
他看了高泰明父子一眼,見他們此際都一臉的輕松,在這樣的事上,你們竟然也和段譽聯(lián)手?
…………
皇莊。
心情大好,看起來狀態(tài)也空前好,特別松弛的帝后夫婦,只帶著幾個子女在行宮里轉(zhuǎn)悠著,讓段正恒高興的是,父皇和皇后,時不時會把太子叫過去捶打一番,比如,這個既然這么好,為什么早先沒想到我們?
這同時也讓段正恒有些不高興,因為那些話,好像又可以看作他們對太子的褒獎,畢竟是先承認(rèn)了那些新建的房子、新奇的布置,好到他們看了也心動。
有些確實讓人心動,比如大家隨著太子叫開來的“衛(wèi)生間”,只衛(wèi)生間,太子就有三間,最大的那間,直接把后花園圈進(jìn)去一部分,上面并沒有房頂,花樹移掉了一些,新種上了大片的草坪和茉莉花、夜來香等驅(qū)蚊蠅的花樹,中間裝了一個抽水馬桶,上面搭了個可以收放的小棚……
他看了也羨慕不已,想來在那樣的地方做有些事,一定非常的愜意。
但他本能的覺得,父皇如此笑逐顏開,主要應(yīng)該還是和昨天大殿里所看到的有關(guān),那么,昨天父皇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他看著落在后面的段譽,你說的一家人,那為什么要瞞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