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夕陽的西下,樹林里的溫度變得更加低了,金黃色的夕暉透過綴滿積雪的層層樹影跌落在林間同樣積雪斑駁的地面上,折射出淡淡的光線。
在一根裸露出地表的粗壯虬根側,柴切夫一動不動的匍匐在地面上,他身上褐、白相間的帆布披風,將他整個人都徹底的融入到了周圍的雪林背景中,即便是手中那把步槍,也被裹附上了厚厚的一層白棉布。
在這個地方,柴切夫已經整整的潛伏了一天了,天氣的寒冷和腹中的饑餓,甚至令他的雙腿和雙手都失去知覺了,而且長時間的保持著一個趴伏的姿勢,令他感覺自己的肋骨、小腹部位異常疼痛。
柴切夫很想站起來跑上幾圈,最好還能喝上一杯熱水吃上一塊黑面包,當然,哪怕僅僅是側一側身子,動一動雙腿也好。不過很可惜,他不能這么去做。
早在前天晚上,楚思南將軍就曾經專門和他談過,在這一次的任務中,他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一名潛伏的獵人,而他的獵物,則是一只甚至是幾只狡猾的餓狼。遙想獵殺掉這些狡猾且又兇殘的家伙,就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毅力,他必須在這些家伙最可能出現的地方,作長時間的潛伏。這個長時間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兩天,甚至更長。
柴切夫現在終于意識到將軍說的是多么正確了,這次的獵物,的確要比以前他所獵殺過的所有獵物都難對付。
不過盡管經過了一天漫長的等待,柴切夫仍舊堅信,將軍口中的獵物一定會在這里出現的,他有這個信心,這份自信不僅來自于將軍的推斷,同樣,也來自于他自己的預感。
在距離柴切夫不足兩千米的地方,就是方面軍的臨時駐所,從地理環境上看,那里處在林地的邊緣地區,朝向西面的一方是平原,單兵的潛入比較困難。而在其他三個方向上潛入,都相對來說比較容易,只不過因為地面積雪的原因,從這三個方向上潛入,容易留下可尋的蹤跡。
楚思南的分析是,如果德國人的狙擊手要想潛入這一地域展開獵殺的話,那他們應該事先觀察好地形,以選擇進攻和撤退的最佳路線。既然如此,那么他們就應該在進行偵察的時候,盡量避開積雪密布的林地邊遠地區,從一個大方向上迂回進樹林深處。再聯系之前被射殺的三名偵察員所在的方位也是在東部地區,楚思南大膽的猜測,德軍的狙擊手應該就是要選擇這個方向突進來,因為在他看來,這其中故布疑陣的嫌疑太大了。
盡管柴切夫沒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但是他仍舊感覺將軍的分析很正確,所以也就堅信自己的獵物會在這一帶出現。
一面警覺地察看著四周的環境,柴切夫一面悄無聲息的伸出手,在面前不遠的位置抓了一把雪,微微撩起捂在口鼻上的面罩,然后把積雪塞進口中。在這樣的酷寒天氣里,要想完美的潛藏行蹤,除了要注意偽裝之外,還要注意呼吸上的細節。盡管有了面罩的遮擋,但是如果口中長時間呼出的空氣溫度都很高的話,仍舊會有霧氣的出現,這是很危險的。而不時地塞一把積雪到嘴里,就可以有效的防止這個問題,只不過這樣的副作用,就是讓原本就無法保持的體溫下降的更快。
獵人的久候終究不會沒有收獲,當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即將散去的時候,柴切夫的耳朵突然動了動,他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正從自己的左側傳過來。
“嚓嚓。”
又是兩聲輕響,這次柴切夫聽清楚了,這是有什么東西才踏積雪的時候。由于天氣的酷寒,地面的積雪有一層薄薄的表皮已經結凍了,因此,當有什么重物壓上去得時候,就會發出破冰般的脆響。
“來了,”柴切夫在心里對自己說了一句,然后將獵狼式鍛煉出來的犀利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果然,沒過幾分鐘,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株茂盛的樹后出現,緊跟著又是一道。
“兩個。”柴切在心里默默的數著,與此同時,近乎僵直的手指,也微微的活動兩下,然后輕輕的搭在了步槍的班機上。
盡管兩名德軍的狙擊手已經進入了他的有效殺傷范圍,但是他現在還不能開槍,在來之前,將軍已經屢次叮囑過他了,要鎮定不要急躁,要壓住性子,等候最佳時機的到來。
兩名德軍的狙擊手顯然很小心謹慎,他們一前一后,呈掩護隊形前進,幾乎每走上十幾米距離,都會停下來觀察一會兒,然后才繼續前進。
終于,這兩名狡猾的家伙走到了柴切夫的正面位置,同時也是最便于獵殺的位置,柴切夫決定不再等了,他計算好了時間和兩名德軍狙擊手之間的距離,緩緩的扣下了扳機。
“乒!”
一聲沉悶的槍響響徹了整個密林,在簌簌雪屑的飄落中,走在后方位置的那名德軍狙擊手猛地朝側面傾倒下去,他甚至連慘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雖然林子的光線已經黯淡了,但是柴切夫還是看到了自己槍響的同時,那名狙擊手太陽穴位置所飆出一篷鮮血。
“乒!”幾乎是緊接著第一聲槍響,柴切夫射出了他的第二顆子彈,雖然領先的那一名狙擊手的反應很快,他幾乎是在第一聲槍響的同時,就朝前方撲倒了。但是事實上看來,柴切夫槍中打出的子彈,顯然要比他的動作快了一步,仍舊是一篷鮮血濺出,當先的那名德軍右側后腦中彈,整個人結結實實的跌倒在地上。
“嘿!”柴切夫忍不住在心里給自己叫了一聲好,然后就想要爬起身來,去撿取這兩名德軍狙擊手的兵牌。
就在他剛想要爬起身來的時候,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竄上了他的心頭,他明顯的感覺到,有一種令他畏懼的緊張感,瞬時間便籠罩到了他的全身。
“他媽的!”柴切夫忍不住在嘴里罵了一句,他現在已經能猜到一種可能了,那就是德軍的狙擊手不僅僅只有兩個,他們還應該有一個真正的高手,在后面潛伏著。
自己終究是他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