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老大坐在地上,一臉頹然,那副厭倦的樣子就像剛在網吧通了宵。
在他面前有一個高挑美女。美女是個實在人,對他坦誠相待——大家都懂什么意思。
冰老大不耐煩的擺擺手,說:“你走。”
美女咬著嘴唇,泫然欲泣,一幅小鳥依人的模樣。
冰老大聳拉著眉毛,興趣索然,用毫無感情的音調說:“兄弟,你走吧,我今天真沒感覺。不信你摸摸,軟的跟面包一樣。”
美女摸了摸,果然很軟,對于一個女人而言,這是莫大的打擊。
她是冰老大的炮友,也許稱為情人更貼切一些,兩人維持這種關系很久了,這不是愛情,更像是一場交易,就像十八歲少女嫁給八十歲老頭那樣的交易,她出賣肉體,獲取冰老大的庇護,就這么簡單。
她很漂亮,放在地球上如果再化化妝,估計能做網紅,哪怕不化妝,也能博一個素顏女神的美名,畢竟現在女神這么廉價,氣質、休養、品格都不值錢,只要長得漂亮就可以了,屌絲們可不管你是不是整過容,是不是個人渣,是不是P出來的,只要漂亮就可以了。
顏值高于一切,這是個看臉的時代。甚至有一組調查數據表明,容貌好的人成功率就是比相貌丑陋的人要高。當然,馬云是個例外。
正是因為漂亮,她才能活下來。都說美女胸大無腦,笑話,既然有了胸,還要腦做什么。一旦出了麻煩,自會有男人幫她擺平,根本不需要動腦。
她換過很多個男人,冰老大是第七任。
都說男人玩女人,其實女人又何嘗不在玩男人。有了欲望,就會露出破綻,就看誰技高一籌。
美女心里很不是滋味,最初認識的時候,冰老大如狼似虎,恨不得一夜七次,但在某一天,他的興趣急轉直下,就像變了一個人。
她還沒有找到新的靠山,所以不想失寵,一直努力爭取著,卻收效甚微。那東西總是軟綿綿的,她甚至懷疑冰老大是不是腎虧了。但轉念一想,不應該,他畢竟這么年輕,二十歲都不到,虛的也太早了些。
美女露出一個連自己都惡心的甜笑,還想再說點調情的話。
“狗——”冰老大斜眼望著她,拉著長長的音調,將接下來的字鏗鏘有力的吐了出來:“帶!”
美女面色難看,就像吃了一坨屎,穿上衣服急匆匆走出去了。
冰老大無力躺在地上,望天長嘆:“空虛啊!”
冰老大真名楊偉,但他一點都不陽-痿,反而硬的跟鋼筋一樣。在地球上他是個小處男,要啥沒啥,沒女同學看上他,來了猩紅之塔就開啟了掛逼模式,御女無數,猛地就像一頭牲口。
他覺得這樣挺好,占有的女人越多,代表男人越有本事。別笑話人家高富帥多么花心,沒人愛的單身狗才最可悲。
直到那一天,他見到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低俗!
沒意思,真的沒意思,還御女無數,就像一只蒼蠅趴在糞堆里卻自鳴得意。
從那一天起,冰老大漸漸萎了,茶不思飯不想,不講葷段子不耍流氓,再也對身邊的女人提不起一絲興趣。
就像換了一個人。
身邊的小弟都覺得他被穿越者附體了,那副深沉的樣子,莫非是思念遙遠的家鄉?
冰老大倒情愿被穿越者附體,那樣就有了主角光環,與魔術師拜把子,認塔靈當干爹,開啟一段牛逼哄哄的傳說供后人瞻仰。很可惜,那些狗日的穿越者都跑去異界了,沒人來猩紅之塔。
刀疤男走了進來,沒敲門,冒險者沒有敲門的習慣,整那么文明干嘛,自己給自己使絆子。說實話,越文明的社會越壓抑,日本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冰老大望著天空,沒說話。別多想,他的確躺在屋子里,為什么會看到天空?因為沒房頂,反正這里又不下雨。
“最近挺郁悶?”刀疤男笑容可掬的問。
“還行。”
“你這個狀態很危險啊!”
“你怎么跟我們班主任一個語氣?”
“大兄弟,你跟我談談,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刀疤男拿出兩瓶啤酒,一袋花生,遞到冰老大面前。
“沒什么事。”
“真的?”
“你少管。”
“得,我不問了,喝酒。”
冰老大的確想喝酒了,他本來討厭喝酒,父親就是一個酒鬼,喝醉了就鬧事,很煩。但隨著年紀增大,他逐漸發現了喝酒的好處。
“干了。”
他仰頭,死命把酒往肚子里灌,到底歲數還小,酒量不大,喝到一半岔了氣,噴出來了,濺了刀疤男一身。
“慢點喝。”刀疤男仍舊樂呵呵的,一點沒生氣,道:“我就說你有事,看這架勢,最近正發愁吧?有啥事跟老哥說說,別憋著。”
冰老大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喝酒。
酒過三巡,嚴格來說,是三瓶,冰老大就醉了,他的酒量實在不怎么樣。
刀疤男暗自嗤笑,別的不敢說,論喝酒,十個冰老大加起來都喝不過他。
酒后吐真言,此話不假。
冰老大打開了話匣子,醉醺醺道:“老黑,兄弟我心里苦!”
刀疤男忽然想起一句話,寶寶心里苦,但寶寶不說。他一臉關切模樣,問:“怎么了?”
“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
刀疤男暗覺好笑,這是拍言情劇嗎?還是穿越到大魚海棠的世界里?
他當即一拍桌子,將花生米
震得亂跳,吼道:“哪里用那么麻煩,看上誰直接搶來就行了,到時候把她操哭!”
“別他媽叫喚。”冰老大一瞪眼,滿臉羞怒。
刀疤男訕笑一聲,低下頭。這不是冰老大的風格,他向來簡單粗暴,少有如此矜持含蓄,肯定有某些隱情。難不成真的動了心?在猩紅之塔談愛情,真是可笑。轉念一想,冰老大年紀小,僅是個熱血少年,有這種天真想法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近日魂不守舍,原來是被女人迷了心智,這也好解決,將其弄上床,深交一段時間,等那股子新鮮勁過去也就沒事了。
他嚼著花生米,問:“那個女人叫什么名字?”
冰老大搖頭,繼續喝酒,也不吃東西,就是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跟困在沙漠里的人一樣。
刀疤男大致有了底,冰老大什么脾性他最清楚,看這副慘淡模樣,多半是傾慕佳人卻求之不得,犯了相思病。而且那不是一般女子,否則早就掠來了。
“她不是第三層的冒險者吧?”
冰老大長嘆一聲,算是默認。
“難道是第四層的?”
冰老大還是搖頭。
“你不會喜歡上第五層的冒險者了吧?兄弟,我勸你小心一點,這是玩火,人家一只手就能捏死咱們。”
冰老大綠豆般的小眼睛中閃爍著點點憂郁,終于開口了:“她不是冒險者。”
刀疤男問:“難道是你的召喚獸?”
冰老大擅長召喚,有時候運氣好,會召喚一些異界的美麗生物,不僅能戰斗,還能用來嘿咻,一舉兩得。說實話,刀疤男挺羨慕這種能力,起碼能自給自足了。很多時候他都想,要是地球男人擁有這種能力該多好,結婚就不會成為兩代人的負擔。
“喝酒,喝酒,別提那些事兒。”冰老大歪歪扭扭站起身來,又從床底下抽出一箱啤酒,打開一罐一飲而盡。
刀疤男這才發現床底下全是易拉罐,看來這小子近日經常借酒澆愁。作為盟友兼小弟,他與冰老大有著共同利益,不能放任不管,正色道:“別這么頹廢,振作起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非得一棵樹上吊死?”
“呵,你不懂。”冰老大笑了,帶著一絲蔑視,道:“夏蟲焉能語冰?”
ωwш .Tтkд n .CO 這狗日的,還拽文。刀疤男憤憤,你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高中都沒畢業,裝什么犢子。
“老黑,我問你,如果你吸過毒,還想吸煙么?”
“我不吸毒,吸不起。”
“我就是打個比方。”
“我不知道。”
“你傻啊,我這是打比方。你知道比方是什么意思嗎?”
“比方是誰?”
“是你爹。”
“好吧。其實毒品含的是嗎啡,香煙含的是尼古丁,從神經學的角度來說,這兩者并不沖突。也就是說,吸毒并不會導致戒煙。”
冰老大氣的真想抽他一耳光,瞪著眼道:“別他媽裝傻。”
“別生氣別生氣,我就是看你挺悶,活躍活躍氣氛。吸毒當然更爽,雖然我沒吸過,但我知道。”
冰老大長嘆一聲,醉眼朦朧道:“這就是她與普通女人的區別。”
刀疤男啞然失笑,原來饒了一個大圈,還是轉回到那個女人身上了。
“你別不信。我問你,你見過最美麗的女人是誰?”
“小楚。”
“小楚是誰?”
“我嫂子。”
這算個冷笑話,但冰老大沒笑,信誓旦旦道:“我敢保證,她比你嫂子漂亮一千倍。”
刀疤男有些惱火,卻不好發作,一個勁吃花生米,嘎崩嘎崩的,不說話,也不看他。
“你不服氣?”
刀疤男本來對冰老大馬首是瞻,現在喝了酒,再加上一直挺尊重嫂子,倒是生出了脾氣,梗著脖子道:“我不服。”
“走,老子帶你漲漲見識!”
冰老大一躍而起,來到房屋中央,猛地拍擊地板,就跟盲僧施展天雷破一樣,地面竟然裂開了,露出一個地窖。
刀疤男吃了一驚,認識這么久,今天才知道此地別有洞天。
“跟我下來。”冰老大率先跳了下去。
刀疤男仰頭將啤酒一飲而盡,也跳了下去,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裝的是什么逼。
下方很黑,冰老大召喚出一只光精靈,頓時亮如白晝。
刀疤男看清全貌,感嘆道:“這里真他娘大,跟地鐵站一樣。”
“這是我召喚三十只地甲獸開鑿出來的。”
“你弄這玩意做什么?”
“仇人太多,萬一哪天殺上門來,也多條退路。”
刀疤男樂了,這小子看似是個直脾氣,原來心思也不少。他問:“你帶我去哪?”
“見一個女人。”
“誰?”
“就是比你嫂子漂亮一千倍的那個人。”
刀疤男越發不悅。七拐八拐之后,還是沒有來到目的地,他有些不耐了,問:“到了沒?”
“快了,別著急。”
“她就在這底下?”
“沒錯。”
“原來是你的禁臠。”
“噓,別亂說,小心被她聽到。”
刀疤男怔了怔,在女人問題上冰老大向來沒什么規矩,現在卻如此謹慎,看來那個女人不簡單吶。
又走了近百米,刀疤男看到一束光。這是紫色的光芒,神圣且磅礴,比彩虹都絢爛。
冰老大低聲
道:“快到了。”
越深入,紫光越濃郁,終于在一個轉角之后,刀疤男瞅見了光源。
這是一個身著紅色道袍的女人,端坐半空,道道紫虹繚繞周身,與青絲齊舞,圣美如仙。
他想看看女人的臉,但紫光太過濃郁,瞧不真切。
哪怕沒有瞧見她的臉,單論氣質,也比嫂子強了太多,可以說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但他是個倔強的人,強自笑道:“不過如此。”
冰老大仿佛遭遇奇恥大辱,面色漲紅,壓低聲音惡狠狠的罵道:“傻逼,你都沒看清楚就亂說。”
刀疤男本來不想看,但她有一種奇特魔力,就像一朵迷人的罌粟,或一道復雜的幾何題,讓人忍不住想要解開。他雙腳竟不聽使喚的向前邁動,離得近了,目光終于穿透紫虹,落在女人面龐之上。
刀疤男呼吸一滯,雙眼大睜,再移不開視線。
“喂。”冰老大叫了一聲。
刀疤男沒理會。
冰老大又踹了他一腳。
刀疤男一個踉蹌,卻不為所動,靈魂仿佛與身軀分離開來。
冰老大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早就料到會如此,因為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也是這副不爭氣的樣子。
過了很久很久,刀疤男才回過神來,發出一聲輕柔的感嘆:“不可思議。”
難以想象,一個粗獷的大老爺們竟會發說出這樣溫柔的聲音。
“究竟是怎樣完美的基因,才會誕生出這樣美麗的女人?如果把她放到地球,恐怕會成為全民女神吧?若是進軍娛樂圈,一定會……”
冰老大不屑打斷:“別他媽亂講,她怎么能進娛樂圈,那些庸俗的狗導演豁出性命也要潛她。”
“我終于明白,你不是陽-痿,而是眼界變高了。如你所言,吸了毒就再也不想抽煙,見過太陽的璀璨,就不屑星光的暗淡。”
冰老大深沉長嘆。
“她究竟是誰?”
“我不知道。”
“怎么會在這兒?”
“我撿來的。”
刀疤男感覺這個答案太扯淡了。
“真是我撿的,就在路邊上,她靜靜的坐著,不動彈,不說話,我就召喚冰霜巨人將她扛了回來。”
說實話,刀疤男真的有點嫉妒了。這狗日的,做任務得到召喚能力,隨便在路邊上閑逛就能撿到一個絕世女神,運氣也太逆天了!
他問:“她怎么會這樣?”
“應該在閉關。”
“閉關?修真小說里的那種?”
“差不多。”
“一坐就是幾百年?”
“希望別那么久。”
刀疤男搓著手,表情曖昧,問:“你有沒有對她做過什么?”
冰老大神色更加憂郁,輕嘆道:“周身有結界,打不破。”
刀疤男佯作惋惜,內心卻平衡了許多。好結界!總不能便宜都讓你丫給占了,老天可算開眼了一次。
“那該怎么處理她,難道就這樣雪藏著?”
“我很猶豫,她就像一顆不穩定的炸彈,放在這里很危險。”
“這怎么說?”
“還記得之前那場戰斗么?凡迪與一個修士打的天昏地暗,第三層的冒險者波及了無數,很多人都死了。”
“聽人說過,但那會我正在任務世界,倒是沒親眼瞧見。”
“你知道那個修士是誰?”
刀疤男搖頭。
冰老大指了指女子,說:“就是她。”
刀疤男呆若木雞,隨即反應過來,一把揪住冰老大,激動道:“你瘋了!”
冰老大苦笑一聲,道:“我也覺得我瘋了。”
“這哪里是顆炸彈,分明是顆核彈,而且就放在我們眼皮底下!”
冰老大默然無語。
“趕緊把她抬走!扔的越遠越好!”
“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刀疤男望著他,就像看待一個陌生人,低吼道:“一旦她蘇醒,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別天真了,你以為她會感激你,然后以身相許?做他媽的春秋大夢!這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女魔頭!”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用你來廢話。”
“那你還自欺欺人?”
“我就是放不下。”冰老大神色糾結,道:“我就是想,就是想每天都看看她。”
“看一眼能怎樣,又不給操。”刀疤男恨鐵不成鋼,道:“兄弟,你魔怔了,聽哥一句勸,別犯傻,到時候害的不僅是你自己,我們也得跟著陪葬。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么?”
“聽過,一個農夫撿到一條蛇,見它快凍死了,于心不忍,便把它盛放在溫暖的液體中,泡成了藥酒。”
刀疤男都愣了,呵道:“少廢話,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他兩步來到女子面前,準備將她抱走。雙臂來到三十厘米外,就再不能前進分毫,一層紫色結界將其牢牢護住,萬法不侵。他使出吃奶的勁兒,艱難將女子舉過肩頭,低吼道:“讓開!如果你還不想死,如果你還有一點腦子,就別阻止我!”
冰老大吞了一口唾沫:“她好像醒了。”
“別廢話。”
“我認真的,你他媽自己看看。”
刀疤男大驚,一溜煙躥出老遠,扭頭望去,女子長而柔軟的眉毛果然在輕輕顫動。
他的身軀也跟隨這個節奏一起顫抖,恐懼到了極點。
下一刻,女人睜開了那雙燦若星華的眸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