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熊熊、烈焰逼人,衆人站到林緣,薛乾尚嘆了一口氣,低聲自語說:“這次要不是對路程完全不熟悉,也不會迷迷糊糊的撞入陷阱,既然天意如此,夫復何言?”
“別想太多了。”趙可馨在一旁輕聲說:“你已經盡力了……”
薛乾尚目光一凝望向趙可馨,一時卻沉默著沒有說話,趙可馨見到薛乾尚的神色,卻忽然一低頭說:“別……別說……”
“我不想被擒。”薛乾尚緩緩說:“更不願意被利用來威脅陳信……雖然死不足惜,不過有件事一直沒弄清楚,實在有些不甘。”
趙可馨神色忽白忽紅,似乎有些憂傷又有些歡喜,遲疑片刻才輕輕的說:“你……你還想知道嗎?”
薛乾尚搖搖頭笑說:“不用了,這不是適合的時機,而且……也未必需要知道了。”
“這……”趙可馨欲言又止,緊咬著嘴脣,目光盯著自己的足尖,終於還是沉默下來。
兩人這時的言語都是以極低的音量對談,加上四面的呼喊聲、燃燒聲,衆人雖然知道兩人在對話卻聽不清兩人說什麼,那雷可夫見兩人似乎談到一個段落,連忙急急的問:“幹尚,你們商量出辦法了嗎?”
“沒辦法了。”薛乾尚搖搖頭說:“現在除非對方隊伍大亂,我們纔有機會衝過大軍到東南面的樹林,可是……現在沒有一個人能在弓箭發射前越過這一百五十公尺。”
“蝠虎的速度不是極快嗎?”練長風說:“兩、三倍音速以上對方就應該來不及察覺了。”
衆人一聽高興起來,飛到數倍音速對蝠虎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蝠虎要是衝入人羣中當然足以造成混亂。
“你忘了來夢幻星之前我們也能這樣飛?”薛乾尚苦笑著說:“蝠虎不過是未降低能力,不過畢竟還是與當初的我們一樣,御氣而進的速度是逐漸提升的,不是一瞬間就能這麼快。”
衆人的心又冷了下來,薛乾尚接著說:“除了投降,現在只有最後一個方法……五人先衝出作箭靶,若是勉強衝到二十公尺內,再以全力出掌攻擊,當能造成混亂,其它八人應該可以趁亂衝入……但這五個人也是非死不可,小春她們功力不夠,而且突圍還要靠她們,可以排除在外,黃吉必須開啓卓能,所以也不行,剩下的八人中必須選出五人,可以抽籤決定……我提出這個主意,所以我自願。”
聽到薛乾尚最後一句話,衆人一陣意外,舒紅連忙說:“幹尚,你是大家的軍師,怎麼能出去送死?”
薛乾尚還沒回答,趙可馨忽然說:“我也自願。”
“可馨?”薛乾尚一陣意外,皺眉望著趙可馨。
趙可馨堅定的說:“你不用說了,我必須這麼作。”
“你們幹麼啊?”那雷可夫苦著臉說:“這麼視死如歸?兩個軍師都不見了,剩下的人怎麼辦?”
“不需要軍師了。”趙可馨笑笑說:“我們對這裡的信息掌握的不夠,一點用處都沒有……你們到了卓能,看看能不能救出陳信,再替我們報仇。”
衆人面面相覷,黃吉不算,薛乾尚、趙可馨自願,其它六人中還必須有三人赴死,這可十分難辦,難道真的要抽籤?
這時左督國王徐東平的聲音,忽然由林外遠遠的傳了進來:“薛神將、練神將,諸位並非首犯,若投降必然能從輕發落,而且諸位有大功於國家,說不定皇上不會降罪,但若執迷不悟,萬箭齊發之下,本王想周全亦不可得。”前面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最後兩句倒沒錯,萬箭齊發,衆人死多活少,想活擒也沒希望了。
後方的林木越燒越近,時間已經不多,練長風忽然遲疑的說:“我不希望真的死掉幾個人……幹尚,我們投降吧。”
衆人同時望著練長風,似乎十分的意外,練長風長嘆一口氣,望著薛乾尚說:“我們投降也許救不出陳信……不過日後大家還有機會回去,要是這樣一併,就算救出陳信,至少也損失了五個夥伴,幹尚,你這樣計劃對嗎?”
薛乾尚微微一驚,隨即有些枉然的說:“長風說的也對……我剛剛確實是以陳信的安危爲優先,大家當然沒有爲了陳信送死的理由……你們出去吧,他們應該不會爲難你們。”
“你呢?”舒紅關心的問。
“我不會投降。”薛乾尚擡頭望天說:“你們投降之後,我要儘自己最後的能力拼一併……”
“我也不投降。”黃吉大聲說:“幹尚,我留下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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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吉……”練長風焦急的說:“你可知道,要是你出事,卓能從此就沒用了。”
“我……”黃吉一愕,臉上露出難色。
“等一下。”一直望著外面的科芙娜忽然說:“外面有些不對勁……”
衆人暫時忘記剛剛的爭論,同時往外望,卻看見半公里外的敵軍後隊忽然傳來喧囂聲,更有隱隱的殺伐與慘叫聲傳來,左督國王徐東平大聲下令,似乎想止住亂象,卻看一道紅藍相間的光華在那數萬人中衝殺來去,逢者必死,終於隊伍四面潰散,人人只想逃命。
左督國王徐東平大叫一聲:“林齊烈!”卻是當初逃出都城的至尊能將林齊烈,只看他拿著紅藍光芒透出數公尺的乾坤劍四面揮動,身周十餘公尺內無人能擋,刀折劍斷、血肉橫飛。
這邊的薛乾尚見機不可失,連忙拔出武器說:“快衝。”衆人趁著敵軍無暇他顧的時候立刻往前直衝,衆人鼓起全力,這百餘公尺還不是數秒即過,除了還有一些稀稀落落的箭矢射來,其它的幾乎都已經失去了準頭。
林齊烈見衆人衝出,哈哈大笑說:“神王府的小朋友,想活命就隨我來。”一面轉向往東南殺去。
薛乾尚等人沒得選擇,東南正是衆人的方向,而且那裡距離另一塊林地最近,於是衆人組成陣勢,隨著至尊能將的身後殺去,除了黃吉喃喃的皺眉叨唸:“誰是小朋友……?”不過還是一馬當先的往至尊能將身後衝。
林齊烈一面大聲叫:“聰明人就往外閃,別擋著老子的方向。”一面放緩腳步等著薛乾尚等人到達。
四面的官兵本就是以貴族與士族爲主體,對至尊能將一直是視若神明,這時候見到他惡狠狠的殺進來,還不連滾帶爬的四散而走,要不然萬餘人馬戮力同心,林齊烈也沒這麼容易突破陣勢。
眼看就要衝出陣外,林齊烈忽然一止步,讓轉幹尚等人先通過,然後一面倒退揮動乾坤劍格擋箭矢,一面大笑說:“徐東平,今天留你一條老命,回去告訴劉閱明,他今日自毀長城,最好早點洗乾淨脖子,等著林某去取它的狗頭:”
左督國王面色一變,心中大爲擔心,至尊能將居然一直隱於城郊,難怪東極、南角、北域都沒有他的消息,這次擒拿神王府餘孽完全失敗,還讓他們與至尊能將會合,左督國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向天廣皇交代,只能焦急的大聲說:“各部整隊……快追!”但是這次抱著十分的把握能圍住薛乾尚等人,又爲了避免爲蝠虎所驚,連龍馬也都散去別處,怎麼追的上這羣人?
原來林齊烈一直隱身在都城南邦養傷,準備看天廣皇北伐之後的結果,並想找機會對陳信致謝,沒想到前些日子忽然發現大軍移動,林齊烈本來以爲是追尋自己而來,林齊烈與薛乾尚等人完全不同,這附近的山林可說是瞭若指掌,於是大膽的隨著主隊四面移動,準備找機會讓左督國王難看。
沒想到今日忽然聽見所謂的“天降府餘孽”,林齊烈自然知道陳倍受封爲天降神王,現在居然變成餘孽,這還不是天廣皇又玩陰的?林齊烈見情況危急,由後方突襲殺出,順利的救出衆人。
衆人直逃出兩百餘公里,眼看後方已無敵蹤,林齊烈這才呵呵一笑說:“可以歇歇了……你們真了不起,連奔數百里毫不在乎,天降神府諸將果然名不虛傳。”
衆人緩緩止步,薛乾尚向林齊烈一鞠躬說:“今日多虧前輩相救,不然我等難以逃脫.。”
“我早就叫陳信小夥子小心劉閱明那傢伙了。”林齊烈正色說:“那個混蛋有名的忘恩負義,陳信現在怎麼了?”
薛乾尚嘆了一口氣說:“陳信必定被因於密室中,我只擔心他無水無食不了二十天……”
“嗯……”趙可馨忽然輕噫出聲。
“怎麼了?”薛乾尚知道趙可馨有話要說,停了下來。
“我以前送給陳信一個救生項鍊……不知道它是不是還帶著。”趙可馨想起往事,心中涌起一陣複雜的感覺。
“他一定會帶著。”薛乾尚大喜,點頭說:“那可以多久?”
“一般人是八到十天。”趙可馨也高興的說:“陳信至少可以一個月。”
“一個月又如何?”林齊烈憂愁的說:“天廣皇必定會讓幻粹閣閣老守著陳信,那些老頭我也不敢輕忽,就算是藉著乾坤劍之利,我也沒有把握能攻進去。”
“林前輩……”練長風忽然問:“晚輩冒昧請問,當初陳信不是將您打傷,您今日怎會忽然援手?”
“他沒告訴你們?”林齊烈疑惑的說。
衆人都搖了搖頭,只有薛乾尚與趙可馨相對一笑,只見薛乾尚微笑說:“陳信雖然沒說,不過想來他在打鬥中已經與前輩結而爲友。”
林齊烈目光何等銳利,仰天大笑說:“還是你們兩個娃兒有見識,你這樣說是客氣了,陳信當時根本是放我一馬,不然我林齊烈愧稱至尊數十年,那日就是最後一天……”林齊烈話鋒一轉,目光望定四婢說:“如果不是我老眼昏花,這四位該是士族,但是……怎麼可能跟的上來?還有,那四面飛旋的勁力……好象……好象是那日陳小子讓我吃盡苦頭的功夫?”
小春一躬身說:“林大爺,小婢等確實是士族,我們是公子的婢女,功夫都是公子教的,林大爺剛剛說的是風刀。”
“她們是陳信的婢女,陳信凝聚勁力會發光,她們不會,不過用的是同樣的功夫,這次還多虧了她們,不然我們也沒這麼容易逃出來。”薛乾尚跟著補充。
“果然是士族……”林齊烈睜大雙眼往著四婢上下打轉,看的四婢臉上羞紅,各個低下頭來手足無措。
“陳小子果然厲害……我算是服了你了。”林齊烈忽然仰天大笑,搖頭說:“我本來還想有天與陳小子再拼一次,看來是望塵莫及了。”
“前輩此言何解?”謝日言忽然間,謝日言覺得林齊烈是最有資格與陳信相較的人,沒想到林齊烈居然會這樣說。
林齊烈嘆聲說:“陳小子已經超脫內息的侷限,士族經脈與皇族截然不同,他居然能創出適當的功夫,自己更能靈活運用,我絕不是敵手……這些娃兒與他也沒有特別關係,他居然無私的傳授這種獨特功夫,這份胸懷更令人心服。”
黃吉見到林齊烈總是以老賣老心裡不大愉快,不過對方至少功夫比自己高強,黃吉也只好認了,不過聽到這裡可不服氣了,忍不住問:“你又知道他們沒特別關係了?”
林齊烈一望黃吉惑然說:“這四婢分明還是處子,陳信與她們最多隻是主僕的關係,有什麼特別的?”不知道林齊烈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衆人卻又是一陣意外,四婢還是處子,那黃吉不是猜錯了?黃吉忍不住向四婢問:“真的?”
四婢聽到林齊烈口無遮欄的這麼說,這時一個個臉部泛霞、紅透頸根,只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黃吉居然還來追問,四婢哪裡回的了話,只能僵直著身子低下頭,看也不敢看衆人一眼。
李麗菁看不過去,攔到黃吉與四婢之間說:“黃老頭!你少爲老不尊了……這種話你敢問人家可不敢答:”
“我又錯了?”黃吉冤枉的叫:“你們不是也這樣想?”
這時小春臉泛羞紅、聲若蚊鳴的說:“公子待我們很好……但沒有……”
薛乾尚點點頭替小春解圍說:“陳信必定是把她們都當成朋友,就像你我一樣,陳信不會吝於指點。”
“小夥子。”林齊烈忽然說:“看來你是陳信的好朋友,你們現在打算怎麼做?都城是不能回去了,要是有別的計劃,看在陳信的份上,我倒可以幫個忙。”林齊烈心想陳信恐怕已經糟糕,這些人既然被追殺,必定忠於陳信,自己可不能不幫忙。
薛乾尚大喜躬身說:“我們急於回到南角城,前輩若是能指引方向與路途,薛乾尚萬分感激。”
“這有什麼難的?”林齊烈哈哈一笑說:“我當年北域、南疆分別征戰,人族哪一塊地方我不是清清楚楚的,我帶你們走這一趟。”
這下最大的問題解決了,有林齊烈這個識途老馬指引,衆人翻山越嶺,盡選渺無人跡的地方走,猶如龍入大海,左督國王再也找不到衆人的蹤影。不過左督國王也不是省油的燈,算準了衆人的目的地是南角城,立即以天鷹急報快傳,南角城四境兵馬齊出,等著衆人重入羅網。
夢幻紀元二六一二年十三月十七日
陳信持續聚雲已經十餘日,他也不是不知道這樣做除了泄恨之外毫無用途,不過陳信心中另有計較,他打算經過十來天之後再將雲霧消散,這樣天廣皇自然會以爲自己氣散功消,到時說不定就會打開密室,算算已經差不多了,陳信也服下了一半的維生膠囊,於是陳信兩天前就將空中的雲霧緩緩散開,準備等天廣皇中計。
其實陳信除了一開始轟了幾天,其它的時候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才轟他一下,並沒有轟個不停,所以人民雖然都遷移到都城外,但一開始有些較爲大膽的還是會想偷偷摸進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混水摸魚的,不過後來天廣皇把大軍圍在雲霧區域外,不準任何人進入,所以現在殘破的都城是一片死寂。
四野到處是逃難而出的人羣,東黛浦更是人滿爲患,許多人的財物不及攜出,這十餘日過得十分艱苦,對天廣皇不滿的聲音也逐漸的響起,陳信府中的僕役部分被捉住,大部分因爲先走一步而安然逃出,本來這些僕役也應該無路可走,藏不了幾天就會被捉,不過都城這一大亂,倒是讓這些人有機會逃離,從此隱姓埋名,農耕爲生。
不過陳信與天廣皇都沒想到,御能神術卻因此傳入士族,士族能力漸強,逐漸獲得更高的權力,導致數百多年後士族聯合貴族叛亂,數千士族人御使能量攻入重建的皇宮,所有在都城的皇族或殺或擒從此覆滅,消息傳到各地,起義聲連番響起,逃竄的皇族也無法再維持血統,百年後,夢幻星上再也沒有所謂的皇族;此事件延宕了數十年方纔平息,此爲後事,表過不提。
現在天廣皇等人已經遷到都玉山的避暑別墅,遠遠望見都城的烏雲逐漸的散開,百官同聲慶賀,天廣皇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想來陳信終於不支,於是下令大軍重入都城,整建皇城,然後才讓百姓進入,第二天,天廣皇等人才敢重入皇城。
夢幻紀元二六一二年十三月十八日
事實上既然陳信並未聚集能量,天廣皇自認隨時可以逃離,也因此比較放心,於是天廣皇率領幻粹閣老到達以前寢殿的所在地,心神往下集中,觀察著陳信的狀態,陳信自然也有感應,不過現在必須裝成奄奄一息,所以陳信盤坐在密室的一角,內息散而不聚,一聲不吭的等天廣皇說話。過了好片刻,天廣皇才傳音進來說:“神王,多日不見可好?”
陳信只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當然更不能向上傳音,反正天廣皇功力足夠,能聽到密室中自己的聲息。
天廣皇見陳信並未回答,得意的笑了兩聲說:“神王十餘日水米未進,居然神智仍十分清明,此事殊爲不易,不過……看來該是朕與神王一見的時候了……”
陳信心中狂喜,對方若是將自己帶出去,從此再也攔不住自己,而且天廣皇既然沒有帶自己朋友來相脅,八成薛乾尚他們已經安全的逃離了,不過陳信知道,天廣皇也必定會想出萬全的方法,不然決不敢冒然放自己出去。
這時地面上的天廣皇對一位幻粹閣閣老吩咐了數句,然後準備開啓機關,不過陳信自然完全聽不到天廣皇的聲音,要是陳信集中心神往上,以天廣皇與幻粹閣老之能,一定會發現自己還有御使內息的能力,那還不是立刻逃的遠遠的?
不久之後,天廣皇將石桌旋動,說來也令人訝異,在陳信以風刀、旋流與雷轟之後,位於風暴中心的寢殿,所有對象早被破壞殆盡,但除了石椅被旋風吸捲開來,失去蹤跡,這張石桌卻是絲毫無損,難怪整個以這種質料製造的密室陳信無法逃出。
天廣皇順利的操控著石桌,格格的機關聲響個不停、密室也不斷的微微震動著,八位幻粹閣閣老等機關打開才轉回頭來,望著將石桌緩緩上升的天廣皇。
這時在密室中的陳信心中是緊張萬分,眼看前方橫向的孔道,在石柱完全上升之後正緩緩的打開,陳信只能觀察著狀況,動也不敢動,陳信知道,現在那根大石柱一定被舉在洞口上方,若是自己稍有異動,石柱一定會迅速的下落,到時候天廣皇恐怕再也不敢打開。
果然這時石柱由三位幻粹閣老合力舉起,石柱尾端對準了石洞,兩另有四位閣老同時站在石桌上,夭廣皇與剩下一位幻萃閣老對望一眼,天廣皇點頭說:“思無堂叔,若是有任何狀況,您記得立即脫身……事實上,陳信若末先行凝聚能量,未必是您的對手。”
“老臣明白。”這人爲微微恭身說:“若有任何不測,皇上速將密室封起,無須顧念老臣。”
天廣皇嘆了一口氣,點點頭不再接話。
這位名叫劉思無的長者白髮灰須,目光銳利,是上一位皇帝天樂皇的堂弟,二十年前卸下東極城王的職務,進入幻粹閣中對皇族授業。他的小女兒劉鳳嫁給了左督國王的獨生子驟雨能將徐茂,徐茂十餘日前,在皇城攔截天降神王府諸將的行動中,被練長風一刀兩斷,所以現在劉鳳已經成爲寡婦,因此劉思無對陳信十分的不滿,遂在這次天廣皇計劃的行動,劉思無自願負責最危險的部分。
這時三位舉起石柱的閣老將石柱上提數十公分,露開一個僅能穿過的洞口,劉思無身形一飄,穿入洞中,隨即側身飄入橫向石洞,半空中再一個翻身,雙足穩穩的落下地面。
雖然不進食水十餘日的人必定精力盡失,不過所謂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劉思無還是十分的謹慎,他當初是天廣皇帶去北疆的四人之一,曾經見過陳信大展神威,自然知道陳信的能力恐非自己能抗,不過只要陳信來不及施用御能神術,劉思無還是不怕陳信。
劉思無一落地,緩緩的向橫洞穿入,這時因爲陳信將自己的內息完全收束,所以密室中一點微光都沒有,劉思無將準備已久的礦石棍取出,輕輕一搖,棍中的磺石互擊,隨即引燃了浸滿燃油的外殼頂端,只見火光一亮,燃油隨即燒盡,但這時木質棍端已經引燃,緩緩的燃燒起來,在密室中透出一點點光亮。
陳信與劉思無兩人是何等的功夫,雖然只是一點微光,仍然彼此看得十分清楚,陳信見到一個曾見過面的幻粹閣閣老進來,知道對方是一個極強的敵手,陳信自然不敢妄動,將眼睛半垂半閉,表現出一副將死的狀態。
陳信心裡是期望對方將自己揹出去,那樣可是海闊天空任我行,也沒人欄的住自己,反正一個多月之後天廣皇必定會帶兩個寶物去布爾山,到時候八寶合衆,想來祖先的願望也不難實現,大夥兒不用再出面,開開心心的回地球。
這時劉思無小心翼翼的往陳信靠近,見到陳信果然氣息奄奄的跌坐一角,劉思無低沉著聲音說:“神王……得罪了。”隨即緩緩的由袖中取出一根細長的鋼針,向陳信邁步過去。
陳信嚇了一跳,那根針是要幹什麼的?現在不能再裝死,陳信故意嘶啞著嗓子說:“你……你想做什麼?”
見陳信居然還說的出話來,劉思無也嚇了一跳,止步說:“你居然還能說話?”
陳信緩緩約又說了一次:“你……到底想……做什麼?”
劉思無目光盯住陳信,緩緩的說:“皇上還要問你話,所以我不會讓你死掉,你可以放心。”劉思無也擔心陳信臨危反噬,自己一個不小心還會糟糕,所以也想解釋一下自己要幹什麼。
“所以……你要拿那根針對付我?”陳信依然氣若遊斯的說。
“很抱歉。”劉思無相信陳信已經無力反抗,不然應該已經動手了,所以較爲放心的沉下臉說:“皇上不想讓你死,所以必須讓你進食,但又怕制不住你,所以必須先行預防,我必須將此針穿入你的脊椎,讓你全身軟癱。”
什麼?陳信心中發火,天廣皇用這麼毒辣的計策,要是任由那根針穿入,自己日後豈不是廢人一個?不過要是現在發難,天廣皇會不會不顧此人的生死,立即將石柱壓落?那麼自己的唯一生路也斷絕了。
陳信正在遲疑難決的時候,劉思無繼續向陳信走來,一面冷笑說:“神王可以放心,這一針下去只會病一下,馬上就不痛了。”
去你的:寧願餓死在這裡也不能變成活死人,陳信見對方的左手放下礦石棍,緩緩的向自己的右肩伸來,看來是要將自己轉身,好將這一根長針穿入,陳信忍無可忍,在劉思無左手將要碰到自己的瞬間,全身勁力忽然提起,右手的極樂忽然以鞭狀衝出,往劉思無的咽喉纏繞過去。
劉思無雖然認爲陳信已經無能爲力,不過依然是全身運勁、小心謹慎的靠近,忽然見到眼前大放光明,劉思無心裡一驚,知道陳信還有反擊的能力,連忙往後一個翻身衝往洞口,右指順手一彈,一股強烈的氣勁聚在鋼針中往陳信電射而去。
陳信雖然念動功隨,不過劉思無也不是好對付的,陳信見極樂雖然捆不住對方的咽喉,不過肯定可以纏住腳踝,正要將極樂偏向,忽然發現那支鋼針蘊含極大勁力往自己眉心射來,自己的護體內息可防不住這根針,於是陳信頭一低,堪堪閃過這支鋼針,極樂的準頭卻也一偏,沒能順利的纏住對方。
陳信立即一彈,順著劉思無往後退的方向急跟,要是劉思無退的出去,自己應該也有機會,而現在既然已經被發現,陳信一面追襲,一面開始在上方的地面凝聚能量,說不定等一下還要借住風刃之力。
劉思無知道陳信的打算,一面身體向後倒入橫洞,一面兩掌同時全力擊出,往陳信轟了過來,陳信這時候沒空與對方比試武技,極樂忽化刀型,立在前方一破,將劉思無的掌力擊散,前腳後腳的跟著鑽入橫穴。
劉思無見陳信跟了進來,心裡焦急,若是給陳信逃出去就麻煩了,於是忽然交錯出掌,勁力斜斜的往斜穴的石壁撞去,石壁自然是怡然無損,不過這兩道勁力卻因此毫不減少的反射撞向陳信。
這時上方連天廣皇在內的八位高手,同時感覺到下方陳信勁力忽然大量提升,四面也忽然出現了隱隱的流光,天廣皇大吃一驚,立即吩咐:“放下石柱!”
站在地面約三位閣老同時一驚,望著天廣皇微微的遲疑一下,天廣皇一皺眉,又加大了聲量說:“快放下!”
一位閣老忽然說:“皇上,思無閣老正在石柱之下……”
“這是命令!”天廣皇焦急的說:“你們快放開,陳信的御能神術要是施展出來,我們都危險了。”天廣皇明白陳信八成會針對自己,到時候數百風刀一起圍住自己,自己想逃也來不及了。
三位閣老本是三面施力頂著石柱,天廣皇這麼一叫,也不知道是誰先鬆手,還是上方的四人施力下壓,就在這一瞬間,石柱轟然下落,往下方的劉思無砸去。
這時身在橫穴的陳信,正被兩道勁力折向攻來,陳信心裡發急,自己一退就糟糕,於是全身勁力鼓盪而出護助全身,刀狀極樂忽然催出一道刀型勁力,磯嘎一聲割破正轉向上升的劉思無護體內息,將劉思無來不及上縮的右小腿倏然切斷,劉思無慘叫一聲,氣勁一散,上升的身體又落了下來。
而同時陳信也受到那兩掌的重擊,兩股勁力在橫穴中同時爆開,將陳信轟回密室,一時也回不過氣來。
這時陳信正好聽到天廣皇的聲音,心裡不由一驚,天廣皇居然不管這位閣老的死活?陳信連忙再往橫穴衝去,而這時斷了右腿的劉思無強忍疼痛,左腳一觸地面立即向上騰起,卻見到黑壓壓的石柱壓下,劉思無這時功力大失,哪裡抵的住這股勁力,當場又是一聲慘呼,一眨眼被石柱砸成肉泥。
陳信這時正好衝到穴口,卻見到石柱已經落下,一灘血液忽然由密閉的石柱與橫穴之間泛出,陳信知道這是因爲下面密合無間,劉思無血液被向上擠來,心中一陣噁心,只見四方形的橫穴又開始密合,陳信終於確定失敗,向後退到密室,現在只有最後一個機會,看風刀能不能圍住天廣皇。
哪知天廣皇見到石柱已落,馬上安心的往外飛逃,一面叫:“衆閣老.立即撤退。”轉眼就逃出陳信還沒佈置好的風刀威力範圍。
陳信這次完全失敗,全身無力的往下坐倒,只聽天廣皇忽然傳音說:“好個陳信,你身上居然有食水?脫就關你十年,看你還有什麼詭計?”
陳信心中大怒,正想再聚風雷亂轟出氣,忽然心中一靜,想到自己
再多的人,天廣皇也不會放自已出去,那又何必枉傷無辜?天廣皇也不可能再次中計,自己算是全無生路,陳信也懶的再答話,盤坐起來,思索著自己還有多久的的命。
這時南方數千公里遠的南角城外正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因爲不斷約有報告傳來,薛乾尚等人不斷的南行,雖然偶爾被發現了數次,但是他們不但與叛將林齊烈合夥,而且掌握了欲強則隱、欲弱則攻的原則,要是他們出現,幾乎都是將官兵殺的屁滾尿流,而數千人的大部隊就一直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這意思就是說,沿路的市鎮鄉村完全攔不住這十幾個人,而且以他們出現的地方來看,目標正是南角城,不過衆人爲了躲掉追擊,速度自然沒辦法太快,所以左督國王早已快馬加鞭,率領兩萬軍隊先一步趕到,與南角王的大軍會合,將這南疆一角佈置的有如銅牆鐵壁,只要天降府中叛逆到達,絕對不能讓他們逃脫。
夢幻紀元二六一二年十三月十九日
今日左督國王與南角王正在宮城的宮殿中商議,南角王劉古正疑惑的說:“徐公,不知那些叛將爲何會逃來南角城?”
“本來這有三個原因。”左督國王徐東平說:“一個是他們與南角城有勾結……”
“什麼?”南角王劉古嚇了一跳,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雖然自己是皇上的弟弟也一樣糟糕。
“南角王不用擔心,老夫到此略一察訪,得知貴屬早已四面部防,嚴加戒備,這個可能不攻自破。”左督國王徐東平微笑說:“所以還是另兩個原因較有可能。”
南的士劉古鬆了一口氣,喚聲說:“還請徐公說明。”
“其中一個可能,就是他們與蛇族有默契。”左督國王徐東平沉著臉說:“據他們自己說,他們是落在東南方的海上,那裡正是蛇族的範圍,而且叛王陳信提出五寶匯聚的方法,又單單捨去了蛇族,說不定正是驅使五族互相攻擊,讓蛇族漁翁得利。”
“果然大有可能。”南角王劉古連連點頭:“還要請教最後一個可能是……”
“另一個可能……他們的飛行器並未損壞,這些人想要逃離牧固圖大陸,回到所謂的地球,所以沿海的佈防更爲要緊。”左督國王徐東平並不知道陳信等人稱此星爲夢幻星,而且他也沒有星球的概念,只好以牧固圖大陸說明。
南角王劉古大爲欽服,點頭說:“徐公不愧被皇上倚爲左右手,這兩者果然都有極大的可能……”
“無論是哪一種,我們都不能放過他們。”左督國王徐東平憤憤的說:“於公於私我都必須擒住他們,這還要煩勞南角王大力相助。”
“在下自然全力配合。”南角王劉古連忙說:“南角城所有兵馬可由徐公一體
指揮,以盡全功。”
“我們通力合作。”左督國王徐東平正色說:“都城傳來的消息,叛王陳信雖然身入牢籠,但仍能暗施毒手,幻粹閣劉思無閣老已經身亡,若不能捉到這些人,陳信毫無顧忌,日後說不定還會有人遭殃。”
“皇上爲何要留著陳信的性命?”南角王有些疑惑的說:“若是放著不管,叛王陳信終有一天會死……”
“都城的事情老夫也不明白……”左督國王徐東平正色說:“如今皇上應已下定決心,不會再與陳信有所接觸了……現在我們必須防止那兩種可能,所以除了南角城之外,沿海也必須加意防範,務必讓那些人一露面就插翅雞飛……”左督國王徐東平目光堅定的望著廳外,心中想起獨子被殺之仇,立定決心必殺練長風。
其實兩日之前,衆人已經隱於南角城北面兩百公里的一處密林中,但是再往前就是一大片的原野,這些日子官兵總在原野上騎著龍馬奔馳來去,衆人若是一出密林,難免會被官兵發現,所以總是遲遲不敢出林。
這時林齊列與薛乾尚、謝日言兩人正匍伏於林緣向外監視,林齊烈低聲說:“薛小兄弟,我們就算往西南繞出百公里,距離南角城也還有一百五十多公里,不大可能安全的到達南角城。”
薛乾尚等人一直沒告訴林齊烈來南角城作什麼,而林齊烈也一直沒問,所以林齊烈的目標還是南角城,雖然真正的目標是南角城東北數公里遠的海邊,不過說與不說應該沒有差別,這百餘公里還是很難越過。
現在薛乾尚的心裡頗爲焦急,只要多耽擱一天,陳信的時間就少一天,於是回答說:“林前輩,我們也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很難。”林齊烈說:“南角、北域都是軍事重鎮,四面哨站無數,兵馬奔馳來去……很難有好方法。”
“林前輩。”謝日言忽然說:“南角周圍海面可會佈防?”
“當然。”林齊烈點頭說:“他們八成認爲你們和鱗身族有勾結……小兄弟,說老實話,應該不是吧?”林齊烈不明白衆人的底細,只想到了這個可能,林齊烈雖然討厭天廣皇,不過還不願引外族入侵,這件事情心中疑惑已久,一直不好意思問,今天才問了出來。
“當然不是。”薛乾尚微笑說:“我們還不至於與外族勾結,林前輩,您對於我們選擇往南角城走,心中一定十分疑惑,是不是?”
“每個人各有忌諱……”林齊烈嘆聲說:“你們若是不便說也無妨,我欠了陳信的情,現在他眼見無救我卻無能爲力,我能幫幫你們也算是聊表心意。”
“我們還沒有放棄營救陳信。”薛乾尚正色說:“若是前輩有意,我們也希望能藉助前輩的力量。”
“你們還沒死心?”林齊烈疑惑的問:“陳信除非沒有被捉,既然被捉,若是末死也八成變廢人……”林齊烈相當明白皇族對付敵人的手段。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到達南角城東北方的海岸。”薛乾尚說:“但是現在不管路上、海上都有大軍防守,我們只有冒險了。”
“怎麼說?”林齊烈疑惑的問。
“回去再說。”薛乾尚打個招呼回身一竄,與三人進入林中衆人休息的地方。
過了半小時,衆人商議已定,只見林中忽然衝出兩團身影,直往天空飛去,那是黃吉與科芙娜兩人乘坐著蝠虎,打算冒險飛到放置卓能的海邊。
之前一直不敢冒險,是因爲距離過遠,加上蝠虎一飛到天空一定會被發現,先發的兩人到達之後,不但卓能所在的區域會被圍困,衆人藏身的地方也會曝露,到時候招引了大批官兵來攻,衆人被迫逃離,蝠虎數日後回來卻找不到人,只怕就此失散。
不過現在已經無路可走,加上蝠虎往來只要約半個小時,還是要博上一搏,於是黃吉與科芙娜首先離開,黃吉能夠解除卓能的防護,科芙娜知道如何操縱卓能移動,其它的衆人提高警覺,在密林深處等著蝠虎的歸來。
果然蝠虎一衝入天,馬上被眼尖的官兵發現,四面的官兵立即合圍,一面將訊息快傳到南角城,左督國王與南角王一接到訊息,立即帶著大隊往北趕,不到半個小時四面的軍隊已將那片密林團團圍住,尤其是西北方向的林木更是立即清除,避免衆人再往西北方的大片森林逃跑。
左督國王與南角王纔出城門不久,消息又傳了過來,蝠虎到了南角城東北岸忽然落下,背上的一男一女落人海中後,蝠虎又往這裡衝來,左督國王判斷薛乾尚等人必定是逃向飛行器,於是當機立斷,要南角王立即率領船隊圍住那片海岸,自己率隊北困這批人,兩方同時並行,務求一個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