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了陳演,朱震想了一下,便向王承恩的住處走去,雖說朝廷不答應山東的礦場也是自己的了,但是有個名分總是好的。
王承恩見朱震居然來找他,很是驚訝,譏笑道:“今天刮得是哪里的風,怎么把朱大人吹到咱家這里來了。咱家先恭喜朱大人了,以后這山東您是一手遮天了。”
朱震疑惑道:“王公公說話下官實在是聽不明白,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陛下把山東交由下官打理,下官自然要兢兢業業的做出點成績來,以報答圣上隆恩。王公公你怎么說下官在山東一手遮天呢?哪天圣上不高興了,收回山東,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王承恩冷笑道:“朱大人忠心可嘉,陛下聽到你這句話,又該高興了。不過你既然知道要幫陛下打理好山東,卻還有這種心情到處閑逛。山東的謀反叛逆的官員被你替陛下殺了。留下的事情肯定不少吧。”
朱震笑道:“此事還多靠王公公秉持正義,主持公道,在王公公的威嚴之下,才令那些犯官無處遁逃。”
王承恩鼻子里哼了一聲,口中說道:“昨天還要多謝朱大人請咱家去聽戲呢?這曲戲比起皇宮里那些戲班唱得還好聽。真沒想到朱大人除了會打仗,還會唱戲,若是陛下在場,又該對你大家贊賞了。”
朱震崇敬的說道:“王公公果然是遠見卓識,下官怎么沒想到呢,把昨天的事寫成戲曲流傳,正好能警告那些心懷不軌的官員們。好主意,還能順便讓世人知道王公公的為國除害的功績,一舉兩得啊!”
王承恩冷笑道:“要是真能給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一個警告就好了,只怕會讓他們更加目無忌憚,朱大人,你跑來不會是就為了和我說這些吧!”
朱震干笑了一聲說道:“下官自然是專程前來感謝王公公的,順便想跟您打聽個消息。”
王承恩道:“咱家一到濟南,就被你‘保護’在驛館里,向我打聽消息,朱大人真會說笑。”
朱震道:“是宮里的消息,下官想知道山東礦場的盈利,是怎么個分法。公公您不會告訴我您不知道吧。”
王承恩臉色一變,冷冷的說道:“朱大人,咱家奉勸你一句,宮里的水太深,亂下去小心淹死。雖說這礦場在你的山東,但是一下子把宮里得罪完了,以后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
朱震道:“下官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才來向公公請教。如果山東的礦場全都由下官統一管理,宮里各位公公的收益最少會高出兩層。王公公,你看如何?”
王承恩盯著朱震一字一頓的問道:“如果不答應呢”
朱震也一字一頓的答道:“那就一個銅板也沒了。”
王承恩鐵青著臉說道:“很好,朱大人軟硬兼施,手段通神。不過也有些不識抬舉的人是軟硬不吃的。”
朱震聽了也不動怒,笑著說道:“這只是下官的提議,王公公可以慢慢斟酌。如果相同了,便把宮里各位公公往年的收益列單交與下官便是,下官還有些瑣碎雜事,便先告辭了。”
說完拱了拱手,轉身便走,背后傳來兩個冰冷的字:“不送!”
在王明口中有點魂不守舍的朱亮臉上的笑意卻要比朱震真實的多。他呆呆的望著已經換回女裝的茗枝,聽她講著一些有關復社的事,增長一下自己的‘見識’。
“崇禎六年,在張縛和我老師張采的邀請下,江南四十七個文人社團和一大批江東名士在江蘇虎丘舉行集會,組成了一個統一的文人社團,也就是復社。當時宣布加入復社的文人名士便有二千余人。”茗枝津津有味的講著復社的光榮史,但是她也發現了朱亮有點不對勁,便輕輕的喊道:“朱大人。”
朱亮應了一聲,問道:“有事嗎?茗枝姑娘。”
茗枝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朱亮笑道:“有啊!你剛剛講到復社的成立了吧。“婁東二張”,那位張溥先生現在還好么?”
茗枝聽到朱亮提及張溥,臉色頓時黯然,朱亮見狀,小聲的問道:“那位張縛先生出事了?真對不起,我不該提及這些。”
茗枝道:“復社的名氣越來越大,到崇禎十四年,成員達到三千二百多人,天下士子近半出自復社。在加之許多成員相繼登第,聲動朝野,而許多文武將吏及朝中士大夫、許多太學中生員,也都自稱是張溥先生門下。但是這些都沒能夠為他帶來榮耀,卻帶來殺身之禍。沒多久他便在太倉老家 “病死”了。”朱亮聽的出來,茗枝在說‘病死’這兩字時,音節格外的重。
一個年僅三十九歲,前些天還活蹦亂跳,四處奔波的中年人突然之間病死,這確實讓人產生懷疑。但是歷朝歷代,像這般‘病死’的人又何止張溥一人呢?朱亮對此也無他法,只得說道:“張溥先生雖然早逝,但是他卻把自己的精神留了下來,我相信他的精神會伴隨著復社的發展壯大而遍及天下的。”
茗枝說道:“張溥先生死后,復社失去了領袖,又被周延儒、吳昌時等人趁機打壓,開始慢慢衰退。許多復社出身的官吏為了得到晉升的機會,紛紛和復社劃清界限,如果不是我老師尚在,只怕早已解散了。”
朱亮道:“我見張采先生如同六旬老翁一般,今日聽你提及,應該尚不到五十,想來是勞累所致了。茗枝姑娘放心,我大哥最禮敬名士,以后復社成員在山東境內遇到麻煩,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茗枝譏笑道:“你有多大能耐?還不是靠著你那個大哥,等有一天你大哥被朝廷里那些腐敗至極的官吏們拖垮了,看你能做什么。”
朱亮道:“只要有我們眾兄弟在一日,朝廷便奈何不了我大哥。茗枝姑娘不要亂說,這話傳到我大哥麾下眾兄弟耳里,肯定又要出亂子了。”
茗枝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是要詛咒朱震大人,我只是想。”說道這里,看了一下朱亮,臉上閃過一抹紅暈,卻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