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起死亡事件發生後,人們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尤其是張傑一夥與警官一夥的關係,幾乎到了不可調合的地步。在死亡的威脅下,人們開始互相猜忌。他們躲在房間裡,屋子外一點兒的風吹草動都能讓人徹夜難眠。因爲胡警官已經規定了,不允許人們晚上出來走動,八點以後必須回自己的房間。
我能體會那種感受,在那種環境下的人十分容易崩潰。
因爲這兩起死亡事件,我們的行期一再推遲。而我也被軟禁在一樓那間教室裡,他們說一日不查出真兇,就不會放了我。
安靜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三天……
第三天夜裡,綁在凳子上的我也顯得急躁不安,可以說此時我的處境纔是最糟糕的。我這間教室的門早已經被張傑踢壞,任何人都可以從外邊進來,而我無法出去。我被綁得嚴嚴實實,連那把匕首也被人搜了去。
又是一個寂靜的夜晚,今晚他會來嗎?風從門縫裡刮進來吹動門板,發出“嘎吱嘎吱”的細微響聲。
我嘟著嘴抱怨道:“要是把我綁在院子裡該多好啊。”這幾天實在是受苦了,雖然嘴脣已經不腫了,臉也消腫變帥了。可每當我想起那個不幸的消息,心裡就堵得慌。
我聽說包裡藏著的幾瓶酒被搜刮了去,還有煙也被大家分了。對於我而言,沒有比這個更令人傷心的了。
“唉,把我綁在院子裡多好啊……”我一遍又一遍地嘆氣,“那樣說不定我還能看看星星看看月亮。”抱怨完了,我透過教室一角的那張破玻璃窗,隱約能望見星光閃閃的夜空。
一陣風突然颳了進來,我面前僅有的一支蠟燭被熄滅,什麼都看不見了。
適應了一會兒,我才稍微能看清周圍的情況,那支熄滅的蠟燭頂端冒出的白色煙霧隱約可見。
又是“嘎吱”一聲,門緩緩打開,似乎不是風。因爲門板以一種更大的幅度擺動,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黑暗裡推搡著。門很快被關上,有什麼東西進來了。
我試圖看清楚他的模樣,但除了一個單薄的黑影之外,什麼都看不見。我屏住呼吸,困在背後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抓在一起,“誰?”
一根什麼東西被塞進我的嘴巴,那雙手在拿東西塞進我嘴巴的時候蹭到了我的臉,冰冷的手,簡直就像冰塊一樣。
“噠”,打火機的火焰在我面前騰起,點燃了我嘴巴上叼著的那根菸,我也藉此看清楚面前的那個人。就是那個青年,那天我在殺報刊亭裡那頭喪屍的時候,是他阻止了我,藉口是胃口不好。
我一言不發,像個****一樣抽著煙。因爲騰不出手來,爲了防止煙霧進入自己的眼睛,我微微瞇起眼看著他。
只見他幫我重新點燃了那支熄滅的蠟燭,蠟燭的光芒灑在人臉上應該是一種黃色,而灑在他的臉上,卻讓他原本就很白的皮膚變得更白更冷,那張臉簡直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蒼白。
他搬來一把凳子坐在我面前,我們倆中間隔著那支蠟燭。
一時間沒人說話,一種令人難以適應的沉默。他看著我把煙抽完,然後幫我把菸頭從嘴裡拿出來扔到地上踩滅,他冰冷的手依舊蹭到了我的臉上,冰冷。
他假咳幾聲,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樣?坐著夠累的吧?”
我很反感他的笑容,回答說:“還行,比起樹上,板凳還是強多了。”我依舊能夠猜測到,這個青年就是殺人兇手。
“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白雲天……”我試著去微笑,但很勉強,“你好。”
他也微笑著點頭。
我問他:“人是你殺的吧?”
他不說話,但在我看來,他的眼睛出賣了他。我看著他的眼睛,看穿他的虛有其表,有一種瘋狂隱藏在他體內。
他微笑,他甜蜜的笑容顯得純真無暇,真叫人不寒而慄,“當然,這是上帝的旨意。”
我心想別以爲你特麼長得帥就能胡說八道,但我還是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問道:“上帝的旨意?”我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我在想那兩個操蛋的傢伙爲什麼還不衝進來,難道睡著了?尼瑪這可是拿著老子的命做誘餌啊,你們千萬不要當兒戲啊。
三天前的那個夜晚,張傑和胡警官破門而入。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們發現我是無辜的,但真正的兇手又是誰?於是我們三人決定演這麼一齣戲。我們在賭,我們相信他找不到下手的目標之後一定會來找我下手。如此看來這是賭對了,可是這倆逼東西怎麼還不出現?難道要等他殺了我以後再出來?
來不及我想太多,白雲天的臉已經湊到了我眼前,我能看見他的嘴巴,還有光滑的皮膚。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在我眼前晃了晃,說:“你們試圖對抗整個世界,但我可以告訴你,到了最後,總是這個世界贏得勝利,就是這麼回事。”
雖然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我試圖裝出一個微笑以掩飾自己的緊張,我所能做的只是勉強讓嘴角往上翹了翹。看到面前這個衣冠楚楚、舉止得體,英俊得令人吃驚的男子,我的胃翻動著。
“你只要被這把刀輕輕劃一下,你就能變成上帝的使者,你就能脫離凡俗的肉身,上帝派喪屍來讓我們人類獲得救贖。”他的笑容突然變得很猙獰,在燈光的閃爍下,他黑色的眼珠裡跳動著火焰。
我強忍著憤怒說:“兄弟你別逗了,你怎麼不割自己一下,你老割別人幹嘛?”
他突然又陷入呆滯,似乎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乾笑聲也卡在了喉嚨裡。很快,他緩過神來,嘴巴差點親到我臉上,說:“我是爲了行使上帝的旨意,讓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倖存者得到救贖。總有那麼一些人不明白上帝的意圖,而自以爲能夠與世界對抗。更令我憤怒的就是,你們這羣愚昧無知的人竟然殺害了那麼多上帝制造的完美之軀。”
他閉上眼睛,極其享受的樣子,“堪稱完美!我不得不佩服上帝的創造力,那一具具純淨美麗的神聖之軀,完美!”
我在心裡罵道:二貨吧你,要不要給你娶個喪屍做老婆?
下一刻,他又變了一副表情站起身來,無比扭曲的臉就貼在我鼻尖上,“不像你們這些人類,你們簡直就是上帝最失敗的作品。你們驕傲、貪婪、好色、憤怒、貪食、妒忌、懶惰……來吧,接受洗禮!”他說著就舉起匕首,試圖插進我的胸口。
“等等!帥哥,你先等等,我有個問題。”這是個神經病無疑,已經顯而易見了。但我在想尼瑪那兩個人怎麼還不衝進來?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什麼問題?”刀尖停在了我的衣服上。
“那幾個人是不是被你殺的?你爲什麼要殺那個老人?”
“老人?對,我殺的。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看你們狗咬狗了,我也喜歡看著上帝的使者撕咬你們腐朽的肉身。想不到他最後從樓上摔了下去,摔斷了腿,不能去咬人了。”
“你想挑撥離間是吧?”
“對,我想讓你們互相猜忌,看你們這些凡人互相殘殺。”
我想起來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被圍在人羣中,面對屍羣絲毫不畏懼,隱約中竟有一種興奮。
“張傑的營地淪陷,是不是你害的?”
他恍然大悟,“說起這件事,就怪你!要不是你,我就成功了!對了,我記起來了,就是你的突然出現才壞了我的好事!”
“喪屍是你引來的對吧?”
“沒錯,是我找來的。而且你一定不知道吧?那天是我放哨的,哈哈哈!”
我發現自己找不到問題了,那兩個人還沒進來,我只好隨便找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問問:“大帥哥,你有女朋友嗎?”我發現自己很緊張,只能找到這麼個問題來搪塞。
“問這個幹嘛?”
“好,那我們不問這個,換一個。帥哥你是什麼星座?你喜歡什麼顏色?你穿什麼顏色的內褲?”
這一系列問題像連珠炮一樣甩了出去,迴應我的只是白雲天那冷冰冰的笑臉,“你去死吧!哦,不是死,是重生!”
“我重生你大爺!”緊要關頭,我整個人隨著椅子突然往後一栽,兩隻腳狠狠踹了出去,白雲天被我踢飛了出去。我也倒地了,但這一倒就爬不起來了。只能看著白雲天捂著肚子爬起來,撿起刀朝我走來。
我聽見他說:“到了這個時候,你都不覺悟嗎?”
我使出最後的力氣咆哮一聲:“來人!”
“砰”,一顆子彈從白雲天身後飛了過來,穿透了他的胸膛,白色的襯衣一瞬間就被鮮血浸透。先從胸口,紅色迅速向四周蔓延,就像一朵綻放的鮮花。他臉上凝固的依舊是甜蜜的笑容,依舊顯得純真無暇,卻不再讓我不寒而慄。
我看到他的表情,並不是十分不甘,相反的,像是得到了解脫。
“你們爲什麼現在才進來?”
“要是貿然衝進來,你還有命嗎?”
“擦,說得輕巧,在裡頭的是我又不是你!”
“行了行了,你倆別吵了,事情解決了就好。”
“擦!沒有解決,把老子扶起來先。活活綁了我兩天,你倆個王八蛋不給個交代,今天這事沒完。”
“長風你省省吧,你特麼的在我臉上打的那麼多拳,現在還腫呢。”
“我渾身都腫你怎麼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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