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起了上回在醫(yī)院不小心撞見的畫面。
清了清嗓子後,我委婉的問道:“上回在樓下的那個人好像是個醫(yī)生吧?”
我突然轉變話題讓京京明顯愣了下,她一直垂著的腦袋微微仰了起來,盯著我看了好一會語氣有些戒備的道:“爲什麼突然問這個?”
她這句話剛回答完,我旁邊的陳洺換了個坐姿,神情相比較剛剛也明顯對現(xiàn)在的話題感興趣了起來。
京京的反應讓我更加堅信這件事有隱情,學著陳洺動了動身子我故作神秘的道:“只要我想知道,你覺得會有查不出來的事情麼?”
我是故意在詐她。
聞言京京立即就看向了陳洺,可陳洺臉上那萬年如一的表情讓她捉摸不透最後又只能疑惑的看向我,半天才道:“你知道什麼了?”
我看著她:“你希望別人知道的,不希望別人知道的,想要幫助他隱瞞的,我全部都知道了?!闭Z畢,我頓了會,眼神放到她的肚子上:“包括那個可能來不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
孩子的問題純粹就是那天在醫(yī)院廁所聽來的,其餘的事情我正兒八經的啥也不知道,但是聽見我說出了孩子的事情,京京明顯震驚極了,愣了足足一分鐘才消化掉這個事實。
眼看著要把她的話給詐出來,我又刻意讓她放鬆下來的補上一句:“現(xiàn)在只有我們夫妻倆跟你在這,你將所有的事情實話說出來,或許可以不被驅逐出去,但前提是,必須都是實話。”
以前就說過,凡是在庇護所犯了命案的,又沒有對庇護所有超過所傷害人命價值的付出的話,基本都要被驅逐。
這個世界很大,倖存者相對於行屍來說數(shù)量很少,但是對於庇護所的容納範圍來說,還是太多太多了。
京京有些發(fā)怔,她並不是個多麼聰明的女孩子。
發(fā)怔的期間,我注意到她將手緩緩放到小腹處,眉頭逐漸的擰緊,最後定格成一個做出了決定的神色,仰頭看向我跟陳洺道:“這件事本來就跟我沒關係,都是趙強東一個人乾的,人是他逼死的,事是他乾的,我什麼都沒有做?!?
說這些話的時候,京京的語氣已經有些浮躁和慌亂。
我跟陳洺都沒有說話,等她繼續(xù)說下去。
接著京京就好像在回憶一般:“夢晨跟我在來這裡之前就是認識的,我們倆從建立這個庇護所開始,就被分配到著名窮人區(qū)那裡,夢晨有個有錢的爹,從小就漂亮教養(yǎng)也好,但是混亂開始後,錢不中用,她又跟父母失散開,也就沒人再去在意她曾經到底是灰姑娘還是小公主了。陳指揮應該清楚,庇護所是力量和職位決定一切的,像是我跟夢晨這樣不聰明又沒力氣的人,只能生活在悲哀的最底層。人總是不甘心自己眼前生活的,特別是夢晨那種長的漂亮,又過慣了好日子的人,對自己現(xiàn)在這打掃衛(wèi)生的生活簡直不滿極了,這樣的不滿積壓著,久而久之便難免會產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京京說到這裡停頓了很久,應該是在組織語言。
也就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華天...那個堅強的小女孩,跟京京口中那個夢晨的經歷簡直出奇的像似,從我離開那個小閣樓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曾經問過陳洺和大白她們,但是大白她們都說不知道,而陳洺自然不可能去刻意注意一個陌生小女孩的去向。
緊接著我就生病了,也沒了機會去尋找華天。
她一定是回來了庇護所,只不過這裡地方那麼大,人那麼多,想要找到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加上本也沒有太深的交集,時間久了,關係淡了,也就不想去找了。
“接著呢?”我問。
京京又頓了好久,期間不停的咬著嘴脣,最後道:“然後她就開始想方設法的認識各種能帶她離開這種生活的人,直到被調來這棟樓做清潔......在來到這裡之前,她認識了醫(yī)院婦產科的醫(yī)生,也就是昨天你看到的那個人,趙強東。她跟趙強東在一起時間不久,但是趙強東很迷戀她,幾乎已經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闭f到這裡京京苦笑了一聲:“倒是真真的不能自拔。”
完全沒注意到京京說了個葷段子,她繼續(xù)開口:“...你們知道鄧亮麼?”
我剛準備搖頭,一旁陳洺就道:“知道。”
京京看向他:“好像是你手下的隊員。”
“對。”
我看了看陳洺,疑惑的問京京:“所以呢?這個鄧亮又是誰?”
“鄧亮是夢晨在來到這裡後認識的新的靠山,這是她的說法,鄧亮是陳指揮手下的正式隊員,又年輕又厲害,而且對夢晨溫柔體貼,這種鐵漢子的柔情讓夢晨無法招架,十分堅決的就斷了跟趙強東的關係,一心一意的跟著鄧亮。趙強東哪裡同意,夢晨這一走,他還上哪去找那種白嫩嫩的,活又好的小美女陪他夜夜狂歡?但他不敢招惹編隊內的隊員,最後,我就記得夢晨跳樓的前一天,趙強東約她去了樓頂見面,接著她回來後整個人就開始魂不守舍,神情呆滯不停的掉眼淚,就連鄧亮來找她,她都沒有恢復狀態(tài),我原本以爲是趙強東說了什麼話傷到她了,也沒多想...誰知道,第二天夢晨就跳樓死了。”
聽完這個比回村的誘惑還要山路十八彎的故事,我心裡唏噓了好久,消化了半天才對京京問;“那你的孩子是怎麼回事?這不是趙強東的孩子麼?你們來這加一起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在趙強東跟夢晨斷掉前後,你也跟他就已經有了關係?”
聞言,京京咬了咬嘴脣:“這個問題...跟這件事沒關係,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我看了她半天,點頭道:“可以?!?
京京微微的呼出了口氣:“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已經全部告訴你們了?!?
我搖頭:“你真正知道的事情並沒有告訴我們,那天趙強東帶夢晨去天臺你一定在後面或者旁邊看著,而不是像你自己說的那樣,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
京京瞪大了眼睛看了我好一會,嘴巴微微動了動,五分鐘後道;“沒有在天臺,就在這個房間裡,趙強東把夢晨給強了,然後打暈了她後給她注射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稀釋過後的病毒樣本?!?
“你呢?你在什麼地方?”
京京又咬住了嘴脣:“在旁邊?!?
我捏住了拳頭:“你就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發(fā)生的?!!”
京京緩緩點了下頭。
“草!你還是不是人了?那你現(xiàn)在在這什麼意思?你這個幫著害死她的幫兇幹了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怎麼還有臉回到這裡還美名其曰的思念夢晨?你這人不要臉的?不怕天譴,不怕報應麼?!”
這股火來的很快也很猛烈,我?guī)缀跸胍饋硪蝗虻骄┚┑哪樕?,但一想到她肚子裡還有孩子就死活忍下了手,強壓住憤怒問了句:“趙強東那個畜生,就因爲得不到所以要下這種狠手?”
“他原來不是這樣的,都是夢晨不知道跟他說了些什麼,他那幾天纔跟瘋了似得,整天拿著針管裡面裝上病毒樣本,我不敢惹他,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去做??墒俏艺娴臎]有一點想要殺夢晨的意思都沒有...我只是太害怕了。。。”
“夠了,夠了?!蔽掖驍嗔怂脑挘骸拔也幌肼犪崦婺阍觞N表達自己的恐懼,總之最後的結果是你好好的活在世界上,而夢晨死了,還是那麼憋屈的死法?!?
難怪當時陳洺跟我說起屍檢結果的時候提起過夢晨的屍體顯示出感染的狀況,無論如何我都沒想到,她竟然是依這種方式被感染的。
可想而知,當她從夢中醒來就不得不面對自己被強上後注射了病毒的身體,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滋味...
沒法再想下去,我麻木的瞪視了京京良久後:“如果今天沒被我們碰見,你還準備隱瞞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