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悅臣服
一望無際的狂野荒漠中,剛剛竣工的灼耀城如同美人項頸上的明珠般灼耀生輝。這座巍峨的城市自建造成功之日起,便擁有了個廣爲流傳的俗稱:百門之都。
灼耀城按照女神簡的圖紙建造而成,整個城池呈橢圓形,圓弧形的城牆分內外兩層,外城門坐落著大大小小一百多座大門,而內城門只有東南和西北兩處門樓,內外兩座城牆給這座富麗堂皇的城市,營造出一種廣開門路、坦然接納,卻又謹慎行事,易守難攻的格局。
此時西南的一座外門前,公羊大長老隨意的撇了一眼手中賬簿,便合攏賬本抄著手衝著出庫官吩咐道:“行了,放行吧,不用清點了,反正到了日光城還要入庫覈算的。”
兩名出庫官詫異的擡起頭撇了眼他們的上司,張了張口卻沒說話,這大長老今天是吃錯藥了?平時運送個幾噸重的礦石,恨不得將那一斤半兩的零頭都給切下來扣住不放,今日怎麼看都不看便放行?
公羊大長老衝著領頭的車伕卡塞德使了個眼色,卡塞德連忙揚起馬鞭,一鞭子抽下去,趕著三十多輛牛車魚貫向城門行去。
川流不息的城門口,一羣衣衫襤褸的小叫花子搖晃著手中的碗正在向路人乞討。見浩浩蕩蕩的牛車隊來了,連忙抱起破碗,隨著躲閃的行人一起避到一旁。其間一位個頭矮小,滿臉都是污泥的男孩追在牛車隊後,高聲叫嚷著乞討了一番,順勢撇了眼車軸壓出的痕跡,轉身便混入人羣中不見了。
灼耀城總督府後書房內,年輕的總督白墨涵正坐在書桌前批閱公文,書房門被敲了兩下。還未等他迴應,獵狼便不親自入的打開門溜了進來。
“總督大人,有消息來報,總部大庫房今日出庫運往日光城的一批銅礦似乎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白墨涵頭也不擡的說道。
“公羊長老在城門口輕點數額時,故意放過這三十多車銅礦石。你知道的。他平時摳門摳的很緊,每一批運去日光城抵債的礦石。他恨不得都一個個搬下來查看過目,可今日卻只揭開罩布撇了一眼便放行了。據散出去的探子回報說,那車輛的車軸很淺。似乎車上載的並不是礦石。”
自從獸人城被攻陷。新城灼耀城建立。白墨涵帶著獵狼兩個人來了灼耀城後,便頂著總督的名頭開始著手壓制八大家族的勢力。
日光城首批文化人高材生畢業,海選被選上當了女神近侍,又跟著簡茹學過幾年。白墨涵的手段和心計可不是吃素的。雖然只有光桿司令兩個人,但他從八大家族內部矛盾著手。挑撥他們內鬥,現如今一年多下來已經基本掌握了三大家族,清洗了狼族一脈,將灼耀城內的舊勢力打擊得只剩一半了。
但仍有不少專利部門還掌握在最初的舊人手中,首當其衝的便是牢牢抓住財政大權不放的山羊大長老。
這老頭在八大家族的首領中算是個異數,他爲人從不欺壓平民,也將族內子侄管束的極緊,在獸人市民中的風評倒是很清廉純正,因此白墨涵迄今爲止,都沒找到由頭整治他。
因此白墨涵特意派人專門盯著他,也曾發現他離城多次,跟蹤的人卻半路被他甩了,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何處,聯絡了什麼人。
現如今聽說他今日的異常行爲,白墨涵不禁警惕起來。
“有這等事?”他停下手中的筆,沉吟了片刻道,“如果我想查看這批貨,有沒有辦法悄悄下手?”
獵狼咧嘴一笑:“這你放心,按照你原諒的吩咐,我早已在通往日光城的幹道上布了暗哨,查驗一批車隊還是輕而易舉的。”
“那就去查!如果有問題乾脆截下來再報給我!”白墨涵拿起筆,再度投入到公文批閱中去。
連日趕了三天的路,即便是坐在牛車上,卡塞德也覺得腰痠背痛,身子骨都快要顛散了。
他嘆了口氣,想想實在是撐不下去了,要這麼一路趕到日光城,他的老命還不得送掉?
雖然這批貨物牽連極大,可他也沒敢選小道行走。是人都知道,灼耀谷內到處都是伏地獸,若不從探好的正道上走,恐怕沒人能活著將東西送到地頭。
前方不遠處的山道口上,突然出現了個茶攤,紅紅的一方棚頂,在荒蕪的曠野中十分突兀。
卡塞德吹了口口哨,車隊緩緩停了下來,先去喝口茶吧。這通往日光城的必經之路上,擺茶攤和賣吃食的地方可不多。
他下了車,一個清瘦的小夥子便面帶笑容的迎了上來。
“諸位是要喝茶還是吃麪?我這兒的涼茶清涼解暑,涼麪也是爽口宜人,價格不算貴,五個工分一整套。”
工分這玩意已經在灼耀城中廣爲流傳了,建城時積攢了大量工分的人現如今都成了富家翁,從日光城運來的、源源不斷的物資,只要憑工分便可以任意換取。
“五公分一套,這也太貴了!幹一整天的重活,也不過才三個工分啊!”後方趕車的腳伕躍上前,扯著那茶攤小夥子憤憤不平的說道,“你這是訛詐!趕緊的,若不將好茶好面拿給我們吃,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灼耀谷獸人族剛剛被收服不久,談吐左派間仍舊是一股子匪氣,嚇得那小夥子面色如土。見圍上來的車伕各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他連忙閉上嘴,再不敢隨口要價了,倒是端出了不少乾淨清爽的涼麪和茶水給衆人倒上。
搶來的吃食格外可口,車伕們碰著杯,大肆談笑著吃將起來。小夥子皺巴著臉縮到一旁,很快便沒人再注意他了。
他悄悄的移動到牛車的位置,掏出柄小刀,一刀劃破了遮擋外罩布。伸手進去探了探。臉色一變,掏出了一把米麪。
糧食車?掩蓋在銅礦石下的竟然是糧食?
年輕人不禁百思不得其解的皺起眉來。
日光城的糧食出產量是奇高的,因此糧價在那兒非常便宜,而灼耀谷則恰恰相反,獸人們不善種田。自從銅礦石能換取糧食之後。所有的人都跑去挖礦了,所以城內的口糧完全依靠日光城供給。
從來都是一輛輛的糧車從日光城運到灼耀城的。又怎麼會轉手運回去呢?
不過這年輕人倒也機靈,心知自己不過是個跑腿賣命的,思考和判斷完全不屬於他的分內事。
他面帶笑容的撇了眼那些正在吃喝的車伕。擡起手吊在嘴中吹起了口哨。
隨著他的口哨聲。一個個車伕挨個倒了下去,從山道口巨石後方閃出三四名大漢,他們上前拔去車伕們的衣物,自己換上。又將他們一個個都捆成了糉子。
一番抽打,卡塞德緩緩轉醒。只見方纔那老實的茶攤少年正站在他面前,崴著手腕翻過來複過去的抽他大嘴巴子。
他支支吾吾的哼唧了幾聲,便聽到年輕人停下手問道:“你們的車隊上日光城是運什麼去的?”
“運銅礦啊!”卡塞德暈暈乎乎的回答說。
那年輕人笑了:“東西都落在我手中了,還扯什麼銅礦?這批糧食你們準備賣給誰啊?”
卡塞德心中一驚,連忙解釋說:“不……不是……我是去退貨的……對退貨!這批糧食成色不好,老闆價錢收得貴了,所以我運回去退貨!”
一個大嘴巴扇過來,差點沒把卡塞德的牙給打掉。
年輕人按著發痛的手掌心,都給氣樂了,這老東西還真以爲旁人都是白癡呢?
“退貨上面蓋著銅礦石打什麼掩護?看來你是不肯老實交代了?”
說著他便掏出匕首,在卡塞德胸口處比劃了起來:“不老實我就把你的心肝挖出來看看什麼顏色!還不快說?”
“真的沒有啊,我……我是去退貨,順便倒賣點銅礦石……”卡塞的嚇得冷汗直冒,卻依舊不肯鬆口。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年輕人說著便轉了個刀花,一手猛的扎入了卡塞德的左腿根部,“你丫的說不說?不說我就把你給廢了!”
老卡疼的眼淚直冒,心中一片混亂,下身受到威脅,身爲男人都忍不住渾身哆嗦。他結結巴巴的張開嘴小聲的嘟囔幾句,便耷拉下腦袋冒虛汗去了。
年輕人聞言臉色一變,忙衝圍觀的手下吩咐道:“你們把車馬趕到一旁藏起,等我幾日,我回去先向總督彙報。”說著他便卸下一頭牛,騎上牛背匆匆往來路奔去。
當白墨涵接到消息時,已經是第五天的下午了。他聽完年輕人的彙報,沉思了片刻,方道:“斷脊山獸人族發兵日光城?是公羊大長老牽的線搭的橋?”
“聽說是。”那年輕人沉聲說道,“那領頭的車伕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這批糧食是運到日光城戰場供給獸人大軍的,說是公羊大長老親自對他下的命令。”
“這老東西,好大的膽子!”白墨涵拍案而起,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日光城好吃好喝的供著這羣爺,他們竟然背離地拿我們的食物送給我們的敵人當軍糧?簡直是沒有天理了!”
一旁獵狼也咬牙切齒的說道:“讓我帶人去將那老羊頭給作了!這不上路子的傢伙留著簡直是浪費糧食!”
“等等!”白墨涵眼珠子一轉,擡手攔住了他,“我有個更妙的法子,你們去搜了那車伕的信物,照樣將糧食送到日光城去。”
“送到日光城?”獵狼詫異道,“難道真的白送給那些獸人嗎?他們可是正在與我軍作戰啊!”
白墨涵翹起嘴角一笑:“送啊,當然是白送的,只不過要加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