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死神的掌下逃脫，秦菁渾身發抖地縮在地上。
臉是冷的，心是空的，大腦是麻木的。
她眨了眨眼睛，冰冷的水珠和眼淚一起順著臉頰滑落，然後她低下頭去用力地咳嗽。
剛纔被那麼突然地按進水裡，在掙扎惶恐之中秦菁的鼻腔肚子都嗆進了不少，剛纔麻木了一瞬間，現在緩過來像要將肺咳出來一樣。
洗手池的水似乎還有些消毒水的味道，讓秦菁發自靈魂地覺得恐怖和噁心。
眼中不斷有淚出來，她剛覺得胸腔裡的水吐得差不多了，肩膀一沉，卻是整個人被拽了起來。
是季念，剛纔將她整個人按進水裡的季念。
她都忘記了身邊還有這個惡魔。
季唸的臉頰依舊泛紅，掐在秦菁脖子上的手像烙鐵一樣滾燙，可他的雙眼卻是深幽發出寥寥寒氣的黑，他的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滿臉惱怒不悅地死死盯住她。
極致的恐懼之後，秦菁的全身都在發寒，可心中的火卻是蹭蹭燃起來。
這算什麼事？
張一旗還說是送禮，可這人明明是炸彈，還是不用點著就會自燃自爆的那種！
下巴喉嚨上的大掌不斷收緊，秦菁皺眉，開口喚他的名字：“季念…”
隨著聲音出口，秦菁的雙手無力疊上季唸的手背，想要掰開他。
兩人力量懸殊，秦菁的抗拒完全無濟於事。
手剛軟軟地貼上去，季念眼神一狠帶著濃濃怒意開口：“你爲什麼在這裡？”
原本就酸澀發癢的嗓子更加難受，秦菁白皙的臉開始漲紅，開口無力：“我…”
出口一個字又停下，她不知道怎麼說，難道說是季菡他們和張一旗合夥算計他，讓他跟自己圓房？
這種話打死她都說不出口。
秦菁的欲言又止讓季念更加惱怒了，雙手用力，生生掐著秦菁的肩膀將她提了起來。
雙眼發紅瞪她：“你…賤人！”
言罷掐著她快速直接地朝著浴室外走，將她狠狠摔到牀上，脫了西裝狠狠地壓上去：“這麼想跟我睡，我他媽成全你！”
秦菁選的這家酒店並不是季念一貫的檔次。
不管是燈光氣氛種種都很不如念爺的意，再加上身體的難受，被算計被糾纏的種種惱怒，季唸的動作毫不溫柔，完全是徹底的發泄。
衣服撕碎的聲音異常明顯和刺耳，秦菁有那麼很多歌瞬間都覺得，自己又要死了。
疼。
從頭頂到指縫，從心尖到腳心，像是全身的骨頭都被拆散開來，疼得她完全沒辦法呼吸。
沒有絲毫愛意和疼惜的夜，宛如煉獄，連流淚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秦菁的牙齒不斷地發抖，雙眼開始泛白發暈，她感受著男人滾燙而沉重的動作，全身出了一層黏黏膩膩的汗。
髮根頭頂都溼透了，像是極致的寒，又像是極致的熱。
矛盾的感受在她心中衝撞發酵，秦菁眼前有白光一閃，眼皮合上再無知覺。
像是隻有一瞬間，又像是過了許久。
從肩膀傳來鑽心的疼，秦菁尖叫了一聲醒過來。
雙眼恨恨地看著頭頂那張臉，他是屬狗的，居然還咬人？！
可對方的怨氣不滿比她還要濃烈上幾倍，他臉上的汗順著鼻尖眉毛滴落，開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這時候，你他媽居然給我暈過去？”
不知道是那一瞬間的昏睡起了作用還是身體已經麻木了，秦菁倒覺得沒那麼疼了。
氣得說不出話，索性也學他直接去咬肩膀。
常年鍛鍊的季念肌肉蓬勃硬實，秦菁的牙齦都酸了人家還是半點事情都沒有。
於是她只能悻悻地退而求其次，一把扯上季唸的手，狠狠地咬上他手背最後到手指。
這回倒沒有被甩開。
洗完澡之後那圈印子還在，季念挑了挑眉問：“想當成戒指套牢我？”
秦菁簡直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她渾身都疼，想起來洗澡都沒力氣。
當然無情惡劣如季念，他絕對是不可能抱秦菁去的，於是她認命地在牀上縮著。
“呵。”
季念倒也不生氣，冷笑了一聲解開浴袍自顧地換上剛送來的衣服。
剪裁精緻完美的襯衣，熨燙整齊的西褲，薄款西裝，最後是高級定製的手工皮鞋。
鏡子面前又是那個冰冷高貴強大的念爺，彷彿剛纔那個被麻袋裝的那人不是他一樣。
而反觀秦菁，汗水打溼了頭髮緊緊粘在臉上，髮尾凌亂，眼睛通紅，怎麼看怎麼狼狽。
這樣的反差實在讓人憤憤，秦菁雙眼狠狠瞪他，恨不得在季唸的背上挖出一個洞。
“不要多想。”
男人細心地在鏡子面前打領帶，語氣冷漠，“今天是我馬虎大意中了人的陷阱，而你也算是得償所願，我們兩人心甘情願互不虧欠，沒有下次。”
互不虧欠，沒有下次。
秦菁覺得這話真是好笑，然後她真的笑了出來：“呵呵。”
剛纔流不出的眼淚到現在卻是流了下來。
鏡子裡剛好照出她的樣子，男人系領帶的動作一頓，皺了皺眉回頭：“你這是什麼意思，好像我季念欺負你了似的？”
秦菁拽起被子擦眼淚，鼻尖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也不看季念一眼，低著頭悶聲回答：“不是，你沒有欺負我，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自願的。
因爲她愛他，就賦予了他可以肆意傷害自己的權利，秦菁沒有撒謊，她心底對季念沒有半點怨氣。
她只是覺得有些累了。
季念居高臨下的站在，在雪白牀單映出一個清晰的影子。
他眉眼鼻樑脣角的輪廓剛好就在秦菁的眼前，她的手無意識地一遍一遍重複勾勒。
雙眼沉沉地看她一陣，季念心中有一股無名火升起來。
可秦菁這樣子卻是讓他發不出，定定看她一會，火氣更旺了，狠狠踹翻桌子摔門而出。
秦菁被門重重關上的影子嚇得肩膀一抖。
抱著被子發了會呆，然後抖著雙腿緩緩下牀去拿手機。
緩慢而堅定地在微信上面打：謝謝大家的幫忙，我盡力了！
她勇敢而努力地，將自己和季念之間的路，走了99.9步，面對著那人鐵石一般的心，她實在沒力氣走最後的0.1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