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齊鳴燈明火亮,濃濃的春節喜慶氣氛四下彌漫,又是一年新年到。
吳可在總督衙門接受了下屬官僚的年禮,心中不覺感慨連連他重生過來也有九年時間了,回想這九年來的一切總有種做夢的錯覺。
他當上兩江總督也有一年出頭,在這一年時間里還是做成了不少事情的,不僅坐穩了位置也立下了威信。
遙想初上任時,他被前任和屬下官員狠狠坑了一把,因為府庫虧空將從安徽提督任上帶來的上百萬兩銀子全部撒了出去,,這才勉強穩定軍心控制局勢。
之后又是連續一個來月的大練兵活動,去蕪存精導致近十萬常州清軍縮水了差不多近一半之巨,差點動搖常州氫軍根基。
為了爭取時間,他甚至不得已在富饒的揚州跟鎮江一帶大搞‘堅壁清野’和隔離帶,不給金陵太平軍趁火打劫的機會。
一直裝了個把來月孫子,蒙蔽金陵太平軍眼睛,終于讓手下經過整編的清軍練出了點樣子。
之后便是與金陵太平軍無休止的消耗戰,一邊牽制金陵太平軍大部分注意力一邊悄悄鍛煉手下清軍的實戰能力。
效果嘛,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金陵太平軍被搞得叫苦不迭,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上,攻守之勢在短短不足一月時間便徹底改觀。
又因為湘軍主力集中于江西,表現異常出彩風頭十足,他不岔被搶了關注便籌劃了一次大規模戰役。
經過個把來月時間準備,江蘇和安徽兩省清軍突然聯受發動了洶涌攻勢。
轟轟烈烈的金陵圍攻戰開打,果然引得全國關注風頭一時無兩,而且清軍在戰場上的表現也可圈可點。
只可惜的是,安徽清軍都打到了金陵城下,蘇州清軍也打到了長江邊上的八卦洲,而江蘇清軍更是殺到與金陵近在咫尺的江寧縣,金陵城似乎唾手可得。
哪想半路殺出個陳玉成,一下子率兵截了安徽清軍后路,迫使安徽清軍不得不提前撤圍。
沒了安徽清軍策應,圍攻金陵之戰便缺了一個重要口子,原本岌岌可危的金陵城也立時安穩下來。
見拿下金陵已基本無望,清軍省時奪勢,猛攻一陣迫使太平軍手忙腳亂,而后安安穩穩的撤了回來。
雖然沒有一鼓作氣拿下金陵,但金陵太平軍經此一戰傷了元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老實蟄伏不敢妄動,生怕再招惹來一會金陵圍攻戰。
兩江清軍可謂一戰成名天下知,雖然最后沒有達成目的,但是該出的風頭都出了,清軍也得到了難得的鍛煉他對此結果也算是滿意。
戰事既歇,善后事宜又擺上了臺面。
短短三個月時間的大戰,幾乎掏空了兩江總督衙門的底子,為了籌錢他更是將手伸到兩淮鹽政衙門身上。
因為‘戰功赫赫’,朝廷又拿不出銀子來,盡管兩淮鹽政衙門十分不甘,可是最后依然讓他插手了鹽政事務,并且從中短時間內籌集到了近兩百萬兩白銀。
有了錢一切都好說!
不僅戰爭過后的善后事宜得到妥當解決,那些繳獲的戰利品還有收復地盤里的資源,全被他給作價賣了出去,又籌得白銀近百萬兩之巨。
解決了燃眉之急的財政問題,短時間內與太平軍之間再起刀兵的可能性也不大,于是他便將注意力放到了民生之上。
眼下時局動蕩流民四起,加上太平軍勢力攪局四處戰亂頻發,江蘇境內好幾十萬流民聚集一旦處理不好就是個巨大火藥桶。
為此他想出了‘以工代賑’的主意,以兩江總督衙門的民歸大肆招攬青壯流民,一邊修繕江蘇各地官道一邊修理完善沿途農田水利設施。
效果卻是出奇的好,江蘇境內數十萬流民硬生生被安撫下來,在這期間并沒有鬧出過太大亂子。
不過流民數量太大,‘以工代賑’的法子雖好但消耗太大,銀子和糧米好似流水一般花出,剛剛有點起色的財政又出現危機。
兩淮鹽政衙門已被禍害過一次,再想禍害插手進去也不容易,而是這次他將籌錢的目標放在被逼到蘇州的海關衙門身上。
自從小刀會起義占據上海,結果被洋人軍隊覆滅,洋人又毫不客氣將位于上海的大清海關掌握在手,以各種理由不愿還回。
洋人可以耍無賴,但是大清官員卻摸不開面子。一次次的討回海關無果之后,堂堂的上海海關衙門因為收不到關稅,最后竟不得不全體撤回蘇州重起爐鑿灶。
可惜海關衙門的官老爺們實在窩囊,被洋人逼到如此境地還不知奮起,剛剛收了幾天關稅被洋人一嚇又縮了回去,而后干脆啥也不做當起了甩手掌柜。
他怎么可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那可是每年涉及白銀三四百萬兩的巨大利益啊,更別說海關關乎一國之顏面和主權尊嚴。
于是乎,之前幾年懶懶散散的海關衙門主官被他叫去一頓狠批,并且下了嚴令要他們及時恢復正常收稅狀態。
海關衙門被逼不過重新開門營業,結果短短時間內便財源滾滾收錢收到手軟,兩江總督衙門的財政狀況一下子得到極大改善。雖然海關衙門每月能夠提供的財政支援不多,但勝在源源不絕細水常流哇。
不過這樣一來,自然得罪了租界里的洋人高層,這幫狼子野心的家伙自然不甘心巨大利益白白流失,三天兩天跑來總督衙門還有蘇州的海關衙門鬧事。
他一時氣得夠戧,為了打壓租界列強的囂張氣焰,便打定主意啟動鹽城和海州港口修建計劃,想要分薄上海的經濟地位。
在此期間,關于海關關稅征收的事兒,海關衙門跟租界高層連連展開談判,結果雙方誰都不愿輕易讓步根本就沒有結果。反倒是越談火氣越大,洋人率先忍耐不住組建了租界洋槍隊以做威懾。
他又哪會受這樣的威脅,直接調集大軍囤駐蘇州,給予租界列強以強大威懾。
洋人不甘示弱,急忙派出軍艦巡游兩江海域,結果發現鹽城和海洲兩處巨大工地,頓時像被激怒的獅子一般頻繁過來挑釁。
他被氣得夠戧,毫不客氣的與之展開軍事抵抗,顯示派遣江南水師戰艦直抵長江口威懾,吸引大部分列強軍艦回援壓制。而后又在蘇州河畔囤駐大軍,直接威脅上海租界安全。
與此同時在鹽城與海州一帶海域投放大量土制水雷,迫使列強軍艦不得近前沒法影響兩地沿海工地,而后又花費大筆資金從西班牙和荷蘭兩國購置風帆巡洋艦若干,用以保護兩江近海海域。
當時局勢確實緊張到了極點,大有益處極大的架勢。
他當然清楚此時不是與洋人撤離撕破臉皮的好時機,所以一直強令手下軍隊不可開第一槍,也不得主動挑釁租界洋人的敏感神經。
不是他怕了洋人,而是擔心事后朝廷不給面子找他麻煩。
果然沒過多久,大學士桂良便巴巴的跑了過來,先是好好安撫了兩江官員一陣,而后便帶著十足‘誠意’趕赴租界與列強高層秘密協商什么。
他沒興趣知道桂良與租界高層談些什么,無外乎利益妥協和讓步而已。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封鎖金陵太平軍的對外通道上,不給金陵方面與上海租界之間的聯系機會。
效果還是非常顯著的,無論是陸路通道還是長江水道,都揪出不少太平軍的秘密信使和軍火采購人員,單單財貨方面的繳獲就不是一筆小數目。
也許是因為損失太大,又或者覺得兩江清軍的封鎖線沒有多少漏洞可鉆,后來金陵太平軍再也沒有大規模的私下活動。
而桂良在上海租界足足待了近一月時間,才在前不久帶著滿意結果返回京城。他也沒有細問朝廷與租界高層達成什么協議,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啥好事。
回顧這一年來的經歷,也算是風起云涌驚心動魄了。不僅在軍事民生上有有作為,就是在經濟上他也沒殺出手干預,效果雖說不上大好但也能勉強說句小好。
大筆銀錢花費出去,淮北之地的各類近代輕工廠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建立了基本的近代輕工業體系。而限制大煙的擴散和種植,雖然短時間內損失了一定的經濟利益,但是長遠來看還是利大于弊的。
各項事務都進入了正軌,再不用他時時關注忙碌,這個年還是過得十分輕松的,隨著手頭資本越積越厚,他能以昂首挺胸的姿態迎接新的挑戰和咸豐十年的一切。
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吳可心中一直有一樁心事,沉甸甸的壓在心底總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總覺得歷史上這段時間應該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太平軍此時已失了銳氣只能茍延殘喘補足為慮,難道心中的憂慮來自列強不成?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雖然列強眼下看起來有偃旗息鼓的架勢,可誰都不能保證他們暗地里沒做什么布置和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