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櫺，照在榻上的少年身上。

那柔光讓他的五官看起來少了平時的銳氣，倒有幾分像大孩子一樣。他的睫毛長而翹，像是蝴蝶輕伏在上面。

蘇袖袖伸出去摸了摸他的睫毛。

結果牀上的少年太過敬醒，竟顫顫巍巍的睜開了眼睛。他剛睡醒的樣子實在是可愛的很，蘇袖袖總覺得他會伸出手打了小哈欠一樣。

但是他沒有。看到自己的牀頭趴著蘇袖袖的時候，他整個人顯得有些吃驚，桃花眼被他睜得圓圓的。尚覺得不敢置信，還揉了揉眼睛確實她是真的存在以後，才問道：“你怎麼會在我的牀上？”

蘇袖袖指著外面的月亮道：“因爲天黑了啊。”

李榮浩：“……我記得你的牀應該在對面。”

蘇袖袖莞爾：“可是我有話跟你說。“

李榮浩皺了皺眉頭道：“有什麼話不能在白天說？”

蘇袖袖歪著頭想了想道：“可是我想約你一起去房頂一邊看月亮一邊說，這樣會比較有意境。“

李榮浩看著外面冽齡的寒風，嘴角抽了抽道：“你真是品味獨特。”

李榮浩本來還殘存著些模糊的睡意，現(xiàn)在冷風一吹，只覺得自己的神思從來沒有的安寧。

蘇袖袖看著天邊那個大得像餅一樣的月亮，歪著頭問道：“你有沒有思鄉(xiāng)？”

李榮浩不明白她爲什麼問道這個問題，有些冷淡的答道：“我家滿門抄斬，你覺得我會思鄉(xiāng)？”

蘇袖袖嚥了咽口水道：“陪我去江陵吧。曹行在那裡買兵器。我們去偷賬本。”

李榮浩靜默了片刻道：“爲什麼是我？”

蘇袖袖靠得他近些了，兩個黑如葡萄的眼睛盯著他。那雙剪水雙瞳似有水光盈盈，她似有意又似無意的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這樣的月色下，她的臉靠的如此近，少女的芬芳氣息若有若無的傳到他的鼻尖。他突然覺得心軟得像水一樣。無論她提出什麼要求他都難以拒絕。一股無力感襲上他的心。千軍萬馬在前他都不曾害怕。可是她只要對他笑一笑，他就覺得怦然心動。

他想伸手去抱了抱她，卻終於只是握緊。那雙手在寒風中漸漸冷透。

次日，蘇袖袖收拾好東西找季明行告別。她的突然告辭讓季明行很震驚。

而蘇袖袖給出的理由也非常簡單粗暴：“你曾經就說過我在這裡會讓你分心嘛。”。

其實季明成也捨不得她在這裡。雖然能夠日日見到她，是他做夢都希望的事情。可是這裡的風沙太大了。她的臉已經紅了許多。可是他私心裡卻不想她跟李榮浩一起上路。這難以啓牙齒的骯髒的可恥的佔有慾。

他笑著道：“我讓張副將護送你回去吧。”

蘇袖袖忙推辭道：“他陪你征戰(zhàn)沙場多年。你離了他也是諸多不便。我跟李榮浩都有功夫在身，不會有事的。”

季明成不容拒絕的道：“多個人多份保證嘛。”頓了頓，他又低聲道：“你乖一點。只有知道你是安全的，我才能安心打仗嘛。”

他用這種溫柔的聲音說話。蘇袖袖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春天最溫柔的柳枝攪動了一下，癢癢的麻麻的。她的臉色潮紅，卻仍舊道：“可是你也要讓我安心一點。若是他跟我一起走了，你在前線，我也會擔心的食無味，寢不安的。”

季明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看著蘇袖袖的表情很是無可奈何的樣子。他幾次想說話，卻又被嚥了下去。

蘇袖袖很少見到他這樣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是支著下巴安靜的看著他，等著他的下一句話。耳朵微微的向前傾著，一副仔仔細細的側耳傾聽的樣子。像是一個乖巧的白兔子一樣。

看著她這個樣子，季明成的心裡像是被陽光照著一樣暖暖的，他終於走過來像拍小孩子一樣拍了拍她的腦袋道：“你要答應我，不能喜歡上他。知不知道？”

蘇袖袖跳腳道：“我跟他是好朋友。纔不是你想的那樣呢！”頓了頓，她又扯了扯季明成的衣袖道：“你除了行軍打仗，原來腦子裡還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他看著她的表情像是天下的雲彩一樣，輕輕的捏一掛就有水出來：“關於你的事情，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想的多一點。”

蘇袖袖的臉又紅了紅，低著頭，衣襟的下襬在她的手裡被絞來絞去的。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帶著些懇求的回答道：“答應我，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