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凱不明白這種感覺,他沒嘗試過如此關心一個人,只是看著夜澈的神情,再想起方才丑奴看這夜澈的目光,如此癡戀如此深情,她注定傷心失落了,他嘆了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夜澈慢慢地收回視線,看著他一臉的煩憂,“你喜歡阿荷吧?”
司馬凱苦笑道:“我喜歡她有什么用?她心不在我身上。”
“這便是感情,事情往往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的。”夜澈淡淡一笑,忽然眼睛一掃,余光察覺有人進了行宮。他快速地說:“夜了,回去休息吧。”
墨陽始終不甘心,自從星兒出現后,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是備受寵愛的妃子,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妖怪。而后來,由于那場戰爭的事情敗露,耶律燕親自指證她,她在夜澈心中便再也不值一文錢了。可一直以來,大家問的都是她的罪行,她對夜澈的一片心,始終沒有變過啊。
尤其龍星兒,如今半死不活的,卻霸占了他整顆心,她在地府里受盡了磨難,忍受了多少折磨,才可以沖出地獄,并把那一群冤魂全部吸盡,才有重生地日子。
而他見到她,頭一句便是要殺了她,她即便千錯萬錯,心里卻始終愛著他。
一個龍星兒已經夠了,不能再讓他身邊再出現任何女人,即便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也無所謂,她得不到,任何人也都得不到。既然要孤獨一輩子,那就全部人一起孤獨!
此刻的墨陽,已經成了魔,走火入魔了!
夜澈敲開星兒的房間,星兒把門打開,他肩上又雪花,她下意識地伸手為他掃去,這都是平日她習慣性的動作,如今自然也沒有細想,可這個動作,卻讓身后的司馬凱看見了,他黯然地回了房間。
夜澈也愣了一下,看著星兒此刻的表情,她是那么的自然,在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的情況下,她忽然像是意識到什么,連忙縮回手,“對不起,我,我習慣了這樣對我爹,他也經常從外面回來,然后落了一肩的雪花。”
夜澈表情疏離,“沒事,我只是叮囑你,我就在隔壁的房間,若有什么事情,可以大聲喊叫。”
“她來了?”星兒問道。
夜澈神情一揚,“你知道什么?”
“龍星兒來自二十一世紀,她是龍家的傳人,降魔服妖。來到這里之后愛上了你,本來你們云游四海也挺開心的,不過不知道為何后來回了京城,也不知道為何星兒出事了。這些事情星兒之前都有來信跟我說,也許你不知道而已。”星兒不想他事事隱瞞,于是便編造了這樣一個謊話,讓他不至于什么都想要隱瞞,因為她現在沒這么大的能力,去預知或者感知些什么,很多事情還需要他告訴她。
“什么?她竟然告訴你?你與她本該不熟啊?你也知道她不是這個朝代的人,那你們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表姐妹。”夜澈震驚了,再次開天眼瞧她的本尊,卻發現她始終是普通人一個。
現在可以肯定一樣就是,若她不是星兒的人,就一定是墨陽的人了。
“她和龍相也不是真正的父女啊,和星云也不是真正的姐妹,可她畢竟用了龍星兒的身體,并且合為一體了,她心中對往昔親情總會念及,而我年少時候和龍星兒玩得很好,她記得我并且信任我也不奇怪啊。”星兒頭頭是道地分析道。
夜澈將信將疑地看著她,研究她臉上的表情,她眼神沒有絲毫的閃縮,甚至閃著磊落的光,讓他不得不信服。而且他心中一直對她有種莫名的信任,覺得她不會是敵人。如今聽她說出了星兒的來歷,心中的懷疑更是少了一大半,可他終究是個謹慎的人,不會完全取信于她。
“既然你也已經知道了墨陽,應該也知道那日襲擊你的人就是她。如今敵人在暗我在明,要引她出來消滅她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你和我故作曖昧。”夜澈膽敢把這番話說出來,自然是斷定了墨陽此刻不在這里。她還不至于敢這么大膽。方才估計是想來探看風聲,后來被他發現后已經逃逸。而且和她一起的還有龍星辰,這條小蛇妖。墨陽這個人陰險惡毒,但對這個妹妹卻是十分愛惜,所以無論一個人多壞,總有一方面是好的。
“這些事情表姐夫你安排吧,你說什么我配合什么。”星兒如今急迫要取得他的信任,自然就什么都不顧,只跟他配合便是。
“好,對了,星兒可曾跟你提過,她最怕的是什么?”夜澈不顯山不露水地問了一句。
星兒淡然一笑:“自然是喝藥,從小到大,我這個表姐最怕的就是喝藥。她曾經告訴我,說她還是側妃的時候,寧愿聽信大寶的話去捂汗也不愿意喝藥,最終病好了,她還一直沾沾自得!”
夜澈笑了,“表妹看來也挺了解她。早點休息吧,我走了!”
“晚安!”星兒倚在門邊,看著他的漸行漸遠的背影!
星兒知道經過今晚,夜澈對她的信任又多了幾分,只是瞧著他眉宇間的悲苦,她心中隱隱作疼,他的心如何待她,做了兩年的夫妻難道還不了解么?他習慣了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底,不對任何人傾訴,這樣的性子也是她十分擔心的,若是他能對別人說,不把事情壓在心底,情緒有了一個比較好的泄口,也許能容易信任別人。
可他什么都不說,即便她想接近他也無法接近啊!
夜澈回了房間,把門關上,他的心在微微顫抖,方才從阿荷的眼中看到熟悉的光,讓他開始起了疑心。她會不會就是星兒?她也許根本沒有回到盤古墓,而是千方百計混進宮來,呆在他的身邊。可她為何不說?是不能說還是有苦衷?但當他開心了一陣子,立刻又被一盆冷水澆熄了,他探視過她的本源,發現她并不是龍家的人,他是紫薇帝君,不可能連一個人的本尊都看不出來,他幾乎可以肯定她不是星兒了,但為何在她眼中會看到那熟悉的情愫?而自己對她又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房間里忽然多了一個人,夜澈元神戒備,看著闖門而進的女子,一身的黑衣服,眼里是幽森的光,臉色泛白。他瞧著她的一身裝扮,是她陪他出征時候的裝扮,那時候,她只是個善良而美麗的女子。
“澈!”她溫婉地叫喊著,夜澈心神有一絲恍惚,若是時光可以倒流多好,他一定會千方百計勸阻她犯下那人神共憤的罪行。可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如今更是喪心病狂連傷了多條人命,是不是人命在她心里,已經一文不值了?
“你還敢來?”夜澈冷冷地看著她,想起那一場戰爭,他的心還在微微作痛,當權者豈能對一個人賦以那么大的信任?她在他身邊,什么事情都知道,連進攻的路線和部署一概清楚,是他沒想過她會背叛還是不知道她的心在一早就已經變得歹毒?
“你不能殺我,我對隔壁的女人下了寒毒,我死了,她也沒救了。”墨陽淡淡地坐了下來,仰起臉微微笑了一下,“坐吧,我為你沖茶。”
她的指甲都是黑的,她接觸陰氣太多,身體每一處都是寒毒,她接觸過的東西都有毒,包括這杯子,這毒對夜澈當然是沒用的,她今夜來,一切都有些不尋常。
“你想干什么?”夜澈坐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她這一身打扮,也許是因為她對阿荷下了毒,讓他控制心內的憤怒,坐在她的對面盯著她。
“和你聊聊,我發現好久沒這樣跟你聊過了。”墨陽的手接觸茶壺,過了一會,茶壺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水開了,她取出茶葉,是她隨身帶來的,倒在茶杯里,洗了一遍再泡,然后把茶湯倒在另一個杯子里,遞到夜澈面前,“王爺,請喝茶。”一聲王爺,包含了多少意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夜澈端過茶,“是高山云霧,香氣四溢,你的泡茶技巧還是那么巧。”
“你說過,一輩子只喝我泡的茶。”墨陽眼里閃過一絲流光,看似眼淚,可她的眼睛干澀不已。
“一切都回不了頭,何必說這些?你為了重生,為了讓我記住你,害了我多少弟兄的性命?他們都有娘子孩兒在家中殷切盼望,如今你連他們的靈魂也不放過,墨陽,那些可都是曾經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啊!”夜澈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茶杯的蓋子微微跳開,茶湯溢出來了。
墨陽凄涼一笑,“我沒有別的法子,那時候我已經看出,你的心不在我身上,而昭然說,你曾經在鏡子里見到一個女子,并為了這個女子神魂顛倒,一個虛幻的女子都能讓你去了半顆心,我若不花點心思,就會永遠失去你了。”
“所以你選擇犧牲了他們?那死去的弟兄,為了做過多少事情?你被山賊刺傷的時候,是誰率眾去為你報仇?你說要吃魚,多少弟兄鑿開冰冷的雪地,為你釣一條魚?你一個女子在軍中不便,大家遷就你,大暑的天氣都不敢脫掉上衣,捂出一身的痱子?你用什么來報答他們對你的厚愛?墨陽,到底是你變了,還是你原本就是這么歹毒?”夜澈想起那些事情,依舊會心痛得無法呼吸,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過去多久也無法遺忘那種痛。
墨陽的眼角終于還是掉下一滴眼淚,她掩面了一會,神情有些幽怨也有些傷痛,似乎在回憶那段往事,“飛虎先鋒,大頭,鐵桶,六六,猴子,還有很多很多,現在都在我腦子里,我把他們都吸了進去,他們的元神注定要在我身體里毀滅,被我侵占。我不能放他們出來,否則我連看你一眼都不可能了。澈,以前的事情已經不能回頭,我即便知道自己錯了,也只能繼續錯下去,我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