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olasfeuillatte酒莊
天已經大亮了,經過*狂歡的nicolasfeuillatte酒莊依然靜悄悄的,連空氣中都飄浮著狂歡后的余韻。
“鈴鈴……鈴鈴……”
城堡的某間房間,手機肆無忌憚地叫囂起來。
*上的主人慵懶地翻了個身,長臂一伸,放在chuang頭柜上一直在響的手機立即被他握在手中,他閉著眼睛,看都不看,直接用手指滑了一下屏幕,“喂”了一聲。
“澤少,你出的方案已經通過,現在就看一周后的競標了。”電話那端,傳來文軒的聲音。
“很好,游戲才剛剛開始,不著急,慢慢陪他玩。”宋澤支起身子,靠在chuang頭上,依然犯困地半瞇著眼睛,勾起的唇角露出邪魅的笑容,如同夜里綻放的曼陀羅,魅惑卻又充滿了危險,“我今天下午的飛機,到香港再詳談。”
“嗯,你要的國內知名律師的資料,我已經發到你的郵箱里了。”
“好!”沒有半點多余,掛斷了電話。
睡意被打散了,他坐直身子,習慣性地伸手握住胸前的吊墜,痛苦的閉上眼睛,放縱心里開始和他叫囂著的疼痛。
那個揚唇微笑,眉眼彎彎,笑意溫潤淺淡的女孩在他眼前晃過,或笑,或嗔,或嬌,或惱,她的一顰一笑,都如同魔咒般禁錮著他的心。
瑄瑄,你好嗎?
如今的你,在哪里?快樂嗎?幸福嗎?忘記我了嗎?
思念如毒蛇一般啃噬著他的心,記憶中的曾經太美好了,美好到即使是再痛,也舍不得去忘記。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十年了,十年可以改變多少東西?人生中又有幾個十年?
彈指一揮間,感情,青春,家人,全都灰飛煙滅。
十年前,他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帶到了日本,清醒過來后,他執意要回國,誰的勸說誰的阻攔都沒用,萬般無奈之下,文軒只能再一次將他擊昏,當他再次清醒的時候,舅舅已經把他囚禁了起來。
在那段不見天日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撐過來的,那張藏在錢包夾層里的小小照片,聊以慰藉他的相思。
一年后,潘啟明親臨日本,告訴他父親冤死獄中,母親車禍身亡,還有整件事情的始末,以及父親入獄前寫好的一封長信。
困頓麻木的內心徹底被這突如其來的惡耗擊垮了,他無力反抗,無力掙扎,兩顆眼珠黑幽幽的,空洞,而又蒼涼。
舅舅放了他,他獲得盼望已久的自由。
可是,當他跑到街上,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偌大的京都,他失落得像個迷路的孩子,找不到歸家的路。
命運對他何其殘忍,何其不公,原本,他以為找到了一生所愛,兩個人朝著既定的目標一直走下去,幸福就能觸手可及。
原來,太過唾手可得的幸福,太濃烈太美好的愛情,連老天爺也會妒忌,那些美好的記憶,那些許下的諾言,全都消散在了風中。
既是冥冥中注定的事實,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被動承受,他別無選擇,只能收拾起一顆破碎的心,開始他的另一種人生。
他答應過她不會用未來為現在的頹廢買單,他答應過她要做一個令自己滿意的人,他用了兩年時間,努力學習語言,努力讀書,考取了東京大學建筑系,他希望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親口告訴她他沒有放棄過自己。
機緣巧合之下,他進入了日本娛樂圈,憑借著自身的出色外表,迅速走紅,邀約不斷,還獲得了戛納最佳男演員和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雙料影帝。
這次來法國,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在時裝周上走秀,順便為幾個國際知名品牌做代言,其中一個品牌,選擇了nicolasfeuillatte酒莊的場地作為外拍的場景。
工作結束后,無可避免地參加了酒莊舉辦的盛大狂歡派對。
狂歡的夜,來自商界、文化、傳媒等各界名流共聚一堂,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全場開懷暢飲,談笑風生,結伴跳舞。
他對這種場合早已經駕輕就熟,百無聊賴地掃視了現場一圈,離開了那個讓他膩歪的派對。
快樂是裝給別人看的一種痛楚,狂歡是留給自己痛的一種寂寞。
宋澤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堆疊起的眉心昭示著內心的微酸與苦楚,他隨手理了理垂下來的頭發,掀開被子下chuang,赤腳踩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從冰箱里取出一瓶水,漠然的往嘴里灌著,試圖用冰冷的水來消去心底的那抹痛。
坐在地上背靠在chuang邊,他拿起chuang上的手機,進入郵箱,查看文軒發過來的資料。
不經意間,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他的視線里,讓他的心里驀地一顫。
--吳子嬌,清華大學法學院畢業,著名大律師顧學堃的關門弟子,擅長商業秘密刑事案件,是w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也是首席金牌律師,出道三年,代理多起案件,從未敗訴。
吳子嬌?不會這么巧吧,宋澤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她果然做到了,考上了國內的最高學府。
他又灌了好幾口水,平伏一下紊亂的心緒,按照資料上的聯系電話撥了過去。
他先撥的是吳子嬌的手機號碼,按過了那一串長長的阿拉伯數字之后,聽筒里傳來干練簡潔的聲音:“吳子嬌,請問哪位找?”
“我是宋澤。”
沉默了兩秒,吳子嬌的聲音再次傳來,卻充滿了嘲諷,“喲,宋公子呀,今天是什么風把你給吹到我這來了?”
“大律師,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自然是有事想請你幫忙啰。”宋澤順著她的口氣,聲音懶懶的。
吳子嬌嗤笑一聲,“憑什么要幫你?”
“就憑這是塵封了十年的商業案,當中還涉及了刑事。”宋澤知道吳子嬌是個喜歡向高難度挑戰的人,只有拋出誘餌,她才會上鉤。
果然,下一秒,她斂了笑,不再是嘲諷的語氣,“什么意思?”
“約個時間,我再告訴你。”宋澤唇角露出笑意,有她幫忙,一定會事半功倍。
“你現在哪里?”
“法國。”
“什么時候回國?”
“定了日期再告訴你。”
吳子嬌沉吟了一會,才再次開口,“下個月的第一個周末,高一(3)班有個同學聚會,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在一中見吧。”
同學聚會?那是否代表她也會出席?
宋澤的心狂跳起來,一時間,彼此都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沒有掛斷,直到房門外傳來敲門聲,他才穩住聲音,問出纏結在心頭的問題,“她……還好嗎?”
“她很好!”沒有半點遲疑,吳子嬌回答得干脆利落,末了加上一句:“請不要騷擾她。”
他微蹙眉頭,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