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女孩兒對鮮花或許都沒有抵抗力。一朵一朵新鮮艷麗的花兒擺在自己面前,實在難以讓人不動心。
但林希似乎是個例外。所以這幾天,她每天上班都能見到自己辦公桌上不同類型的鮮花時,著實有些傷腦筋。
那花兒確實開得正好,往辦公室里一放,整個房子里都彌漫著清新的香味,沁人心脾。可是,花朵上沒有任何的卡片,也沒有任何的提示能顯示是誰送的。甚至,她每天早上都見不到花店送花的那個人。
辦公室里都是年輕的業務員,偶爾也會討論一兩句。大家覺得多新鮮哪!林經理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大家也從未見她與什么男人走得近過。她總是孑然一身,就連親密的朋友都似乎少之又少。她像一朵高原上開得清冽的花,向人只可遠觀而不能靠近。
已經持續近一周了。林希的辦公桌上實在堆不下,只好吩咐可可將這些花全部拿到茶水間去,或者直接處理掉。她也沒有什么興趣去調查誰是送花者,因為每天都實在有著太多的工作等著她。
周五的下午,林希剛剛開完小組會議,便接到了程強的電話。
“喂,小強。”林希一個人坐在小會議室里,邊看總結邊回復。
“怎么樣,師傅,那些花兒還喜歡嗎?”程強的聲音聽起來很明亮,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林希出差的那些天,程強就去咨詢過他那些個閱女無數的發小,請教追女孩子的經驗。結果他被朋友們嘲笑了一大通,大家紛紛說:“強哥,就你——還需要問哥幾個?有多少年輕的女孩曾為你傷心流淚啊?”
哪知程強根本不理會他們的調侃,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回答道:“那些都是用錢可以搞定的,而這個,我感覺用錢搞不定。你們給哥支支招兒,最好是‘大雅’的招兒,要是搞定了,回頭哥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叫杜國慶的那哥們立即接口:“哥,你知道什么是‘大雅’嗎?‘大俗’即是‘大雅’!你就去做些尋常人看來俗不可耐的事兒,這事兒要是做得過了,那就是‘雅’!”
程強聽著這話,感覺有那么幾分道理。他思索了片刻,才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一拍杜國慶瘦弱的肩膀,笑道:“小子,不錯,有點兒道理!”
于是這有了這一周連續不斷的鮮花攻勢。
所以當林希聽到程強說那些花是他送來的時候,想也沒想就問:“你想干什么?這么殷勤地賄賂我,想見沙利文?可是他今年不會來國內啊!”
電話那頭的程強立即氣癟,敢情他這么直接的方式竟讓對方會錯了意?停頓了片刻,他才說:“不……不是這個意思,我……”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林希又接著問:“那花多少錢一束?”
程強沒想到林希會這么問,但一時也沒多想就直接告訴了她:“二百塊一束。”
“折現吧,小強。”林希的聲音聽起來清澈如水,一點兒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還準備送幾天?一起折現,收到毛爺爺我會更高興。不過——你到底有什么事有求于我?”
程強頓時啞言。這可真不像是個正常女孩兒會說的話,從前那些女人想從他這兒得到些什么好處時,還處處含著端著矜持著,最后才想辦法達到目的。哪知這次想追的這個一上來就要折現?
不過,也正好表現她和其他女孩不一樣。這么想著,程強又來了興致,他故作深情地說:“師傅,你這看不出來么?我在追你啊!”
“追我?”林希忽然樂得大笑,“小強,你閑得沒事做了?沒事做怎么不去把球好好練練?我勸你追我就免了吧,你知道我這個人——”林希合上資料夾,揉了揉太陽穴,繼續說:“我要嫁高富帥的,越有錢越好的那種知道哇?就像思聰那樣的。”
林希提到高富帥時,程強還是信心滿滿的。這“高”和“帥”他應該算吧?至于“富”呢,他的家庭雖然沒有過分富裕,但是那樣的背景卻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結果最后聽到林希還加了句“像思聰那樣的”,他瞬間就泄了氣。
這么說來,全國能有幾個她看得上的啊!
程強半晌沒有說話,他的內心還在苦苦掙扎著。林希等了一小會兒沒聽見聲音,又因為要回到辦公室去工作,于是說:“行了小強,別和我開玩笑,我上班了,再見。”
也沒等程強反應,林希便掛了電話走出去。
那一天,林希照例忙到很晚才下班。她沒有什么朋友,除了每年偶爾去執裁斯諾克比賽以年,工作幾乎就變成了她的全部。
下班的時候,林希接到了陸巖的電話。
彼時,她在一樓的大廳里,正努力裹上一條秋款的圍巾,然后再將大衣的扣子扣起來。她看到電話上顯示的名字時,顯得很高興的樣子,立即就接了電話。
“小帥哥,今天沒有陪你的‘藍色’女友?”林希嘻嘻地笑著打趣他。
“別提了,她說她有一些高數題解不出,剛才突然有了些靈感,就急沖沖回去做題了!”陸巖苦惱地傾訴。
“哈哈哈……”林希笑得放肆,絲毫不記得自己還在公司的一樓大廳里。保衛處的周師傅看到林希開朗的模樣,心里也暗自為她“終于交了男朋友”而高興。
“我說過的啊!小巖巖,你駕馭不了藍色性格的女孩子,你偏不信呢!”林希還在雪上加霜。
“等我雄起吧親愛的,”陸巖信心滿滿的樣子道,“對了,還有一事兒,明天我要和博導一起去外地做個學術報告,還有一些研究和探討什么的,估計得三四天回來,有沒有想要的禮物?這次去的是湖北武漢。”
“行啊,把熱干面、湯包、豆皮、周黑鴨一樣給我帶一點兒。真空包裝的就行。”林希也不客氣,迅速報出自己想吃的美食。
“好嘞!”
聊完以后,林希笑瞇瞇地掛了電話,然后到路邊去攔車回家。
北園小區離公司也不算太遠,打車也只需要一個起步價。當初這房子還是陸巖幫她找的。那會兒林希覺得這租金太高,不愿意花上自己三分之一的薪水在房租上,可是陸巖堅持她一個女孩子還是要住地段好一些的小區,方便也安全一點。
那時候她才從a大畢業,找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成為了一名外貿業務員。而那時陸巖剛剛考上t大的碩士研究生,偶爾也來林希的住處蹭蹭飯什么的。
有時候林希也會認真地問:“陸巖,你說我們認識這幾年了,為什么永遠不可能有愛情?”
這時陸巖也會認真地回答:“因為我們太像,除了性別不同之外,簡直就像是一個人。我們會自戀,但絕不可能愛上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
的確如此。兩個人太像,便不可能愛上對方。他們有一樣的紅黃性格,他們對于大多數事物都會持相同的看法。甚至很多時候,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半天不說話,竟然也能明白對方的想法。
林希胡思亂想著,慢慢踱回了家。房子是兩室一廳,一間臥室一間書房,對她來說剛剛好。那房間里都是簡易的修飾風格,沒有太多昂貴的裝飾,卻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條。
換了鞋后,林希給自己做了一個雞蛋面當作晚餐,然后開了電視一邊吃一邊胡亂換著臺。
電視機里新聞頻道有一位外交部女發言人正在作著外交辭。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看起來應該有五十歲,可是保養得卻相當好。她剪著利落的短發,穿著一套黑色的套裝,站在致辭臺上,眼睛有神,聲音果斷。
林希隨意看了幾眼,竟覺得這女人似乎有幾分眼熟。可是再仔細想想,卻什么也想不起來。她不禁自我嘲笑了一下,然后換了頻道。
吃完面條,林希在沙發上歪了很久才懶洋洋地套上拖鞋去洗碗。客廳的一側掛著一副大的掛歷,是一家供應商送給她的。那日歷上的每一頁都有用紅筆圈出的連續幾天的日期。
林希側頭瞟了一眼,無意間發現本月已經快要結束了,而那張當月日歷上竟然還空空如也,沒有一個記號。
她趕忙放了碗跑過來看。一翻前一個月的那張,第一個紅圈是在3號,最后一個紅圈是8號,而本月的這一張呢,已經是28號了,竟然還一個圈圈都沒有?
所以……這是推遲了整整25天了?
林希嚇了一跳,她的經期向來都是準時的呀,這次怎么會突然推遲了這么多?難道她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天……不會是巧克力囊腫之類的吧……?
大學的時候,同系里就有一個女生因為患了這個病不能見血而只能用藥物抑制著經期,而且被醫生告知這個病無法根治只能每個月都到醫院就診。想想一個女生不能有正常的經期該多痛苦啊!
一晚上林希都把自己嚇得睡不著覺,最后終于決定第二天去醫院檢查檢查。折騰了大半宿,她才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