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周辛也是沒有想到,居然引出來了國相韓悝!
他倒是沒有多少畏懼的意思,畢竟大秦民風(fēng)雖然彪悍,但是對于士人的尊敬還是有的,即便是秦公,為了招攬其他諸侯國的游士前來效勞,也是對士人頗為禮待的。
周辛見到韓悝出面,短暫的心思活絡(luò)之后,便是暗無痕跡地瞥了一眼長公子林玧仁和公子信那邊,當(dāng)下嘴角一揚,正是注意到了后兩者的鐵青面色!
〖此事對某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韓悝在秦國新威正盛,此刻未嘗不能夠借用此事打壓下韓悝,以此來抬高某自己!〗
周辛心中獨斷道,旋即面對韓悝,也是絲毫沒有冒出擔(dān)憂之色,說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明知此乃是人力不可及之事,辛自是要明說,韓相,只征用萬余人半年建造一座新城,辛看來實在是有些妄談!”
“人力不可及之事……”韓悝出列,緩緩走出來幾步,然后看著周辛說道:“周大夫,若是認(rèn)為此事乃是人力不可及之事,便姑且認(rèn)為是天人相助大秦吧!”
“你!……”周辛咬緊了牙,實在是沒有想到,韓悝在秦宮大殿內(nèi)怪力亂神!
“這個蠢貨!”
距離長公子林玧仁和公子信的身邊的朝臣,也是聽見了一聲低不可聞的暗罵聲。
“韓相此話,未免是有些敷衍了吧!”周辛不依不饒,甚至是不惜向韓悝身上潑臟水道:“韓相這般維護公子琰,而不信實際。實在是令人難以揣測韓相這般看好公子琰,究竟是為了什么事!”
“放肆!”
一聲暴喝,呵斥住了周辛,正是林玧琰!
誰知周辛懂得鉆營附和,誰知其進退也是有余,見到林玧琰出言,周辛不退反進道:“看來某揣測也不一定是虛言……”
“周大夫……”一直在寶座上靜坐不語的秦公終于是出言了:“言過其實了!”
秦公算不上有多嚴(yán)厲的一句,也是讓周辛退卻道:“臣也是心系大秦罷了!”
“退下吧……”秦公吩咐道,周辛應(yīng)聲而退,秦公看向了林玧琰,說道:“孤諸子之中,唯六子最為聰慧,太史臺已經(jīng)是將南北兩境的前后戰(zhàn)事結(jié)算清楚,孤六子的軍功,居首無異議!”
聞言,朝中眾臣皆是神色各異,長公子林玧仁倒是心思耿直,北境南梁一戰(zhàn)便是見識了這位六弟的兵家之才,其余的似盛儂、皇甫高等親臨戰(zhàn)場的戰(zhàn)將,皆是心中有數(shù)。
但公子信藏在了衣袖間的手掌也是緊緊的攥成了拳頭,面色也是繃不住慍怒之色,卻是絲毫不敢發(fā)作!
即便是林玧琰,也是頗為在意了,畢竟南北兩境的戰(zhàn)事乃是麾下的將士一刀一槍地拼殺出來的,正是因為如此,林玧琰不得不考慮為當(dāng)初麾下的將士分潤一些戰(zhàn)功!
隨即秦公看著林玧琰說道:“既然你攬下了建造新都一事,孤也將它交給你,上林苑以及大秦刑徒半年之內(nèi)由你調(diào)遣,半年之后,若是新都建不成,功過相抵,孤不賞你也不罰你,若是半年時間,你真的造就了一座新城,孤重重的賞你!”
秦公一言九鼎,尤其是“重重的賞”幾個字眼讓人不免多想,以至于讓原本對秦公肯定林玧琰在南北兩境戰(zhàn)事軍功并沒有多少反感的長公子林玧仁也是面色大變,看來是極為在意此事。
至于公子信也是忍性極好,面色上盡管皆是鐵青之色,但卻還沒有失態(tài)。
“退朝吧!”秦公再一次落座在大殿寶座之上,揮了揮手說道。
眾人見此,皆是退了下來,林玧琰走的很慢,因為就是方才,韓悝走到自己的身邊,吩咐走的慢一點。
果然,片刻之后,在秦宮之內(nèi)眾多朝臣離開后,亦步亦趨的高錦終于是叫住了林玧琰和韓悝,讓其返回秦宮大殿。
秦公直接道出來了自己的意思:“你果真有把握半年之內(nèi),將新城修建好?”
“絕無虛言!”林玧琰自然也是一口應(yīng)道。
“好好好!”秦公點了點頭,然后看著韓悝說道:“韓卿,孤看人的目光始終要比你差上一籌!”
韓悝笑著搖了搖頭推脫道:“君上不必妄自菲薄,只是因為琰殿下乃是大秦的公子,君上有些避嫌罷了!”
聞言,秦公笑了笑,揚起了嘴角,全然不復(fù)素日里在大秦朝堂的嚴(yán)謹(jǐn)對林玧琰看著,并且說道:“你若是將此事做好了,孤好好的賞你,大秦的社稷交給你,又有何妨!”
……
秦宮外,長公子面色陰沉,上了代步的馬車正欲回府之時,卻是有人上來邀請一見,正是老二公子信最近身邊的親信幕僚——【鄧君】姬敘。
姬敘表明來意,是代替公子信前來邀請長公子一敘,林玧仁神色一怔,旋即抬起頭,果然老二正在不遠(yuǎn)處向這里窺伺著,但因為前段時期的爾虞我詐,讓林玧仁要不要答應(yīng)下來有些猶豫……
與長公子同乘馬車的另一人,正是當(dāng)初在穎陰時候裝瘋的魯陽君長子嬴平,他出言道:“長公子不妨去看看,或許,公子信已經(jīng)是安坐不住了……”
聞言,長公子林玧仁自是同意。
長公子林玧仁和公子信的馬車一直到僻靜處,才停了下來,公子信開門見山道:“老六此番回來,看著君父這般姿態(tài),必然是對我們兩個是極為不好的消息……”
“那又如何!”長公子林玧仁瞥了一眼公子信,憤憤說道:“難道是要我將位置讓給你么?!”
聞言,公子信譏笑地說道:“若是似先君武公、太公在世,定然是立下老六為儲君,畢竟老六乃是一位不出世的兵家奇才,但是君父,卻是更看重權(quán)謀手段,這般一來,你我未必沒有機會,難道你想這么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白白為老六做嫁衣?!”
長公子林玧仁想要反駁,卻終是沒有說出口,的確,白白地為他人做嫁衣,實在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想了想,林玧仁試探性的問道:“你有什么手段?”
聞言,公子信勾起嘴角笑道:“自然是將老六趕回江夏去!眼下接了新城一事,老六短時間是回不了江夏了,但只要你不插手,我倒要看看老六憑借什么通天的手段,建造起來那等宏偉的秦宮!”
長公子聞言,認(rèn)真的想了想,終是說道:“這件事,我原本就是不想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