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霸月轉頭向依青山說道:“兩位掌門請上坐,玄天絕刀門的藍前輩已到,洗塵宴已差不多可以開始了。”依青山笑道:“好!好!我的弟子們也差唔多該到了,先上坐吧!”
首席之上,現下已坐著習霸月,習德兄弟,藍如虎,藍云從,東方秀如,釋晴川,依青山,與及玄渡,尚余五個空著的位子,習霸月見時候已不早了,眉頭一皺,招來一個下人說了兩句,那下人令命而出,藍如虎好奇問道:“有什么事了?”習霸月略感尷尬,說道:“家父跟犬兒遲遲未到,只是派下人去催促一下罷了?!彼{如虎聞言呵呵笑道:“年青人不知時辰,所在多有?!?
再過不久便連東方秀如與依青山的門人亦已魚貫進廳,各自拜見過師父之后亦相繼坐下,雷一虎見坐了很久還未開席上菜,早感納悶,肚中又餓,不由得暗自嘀咕起來,張景龍看在眼里,低聲說道:“很悶嗎?”雷一虎搖了搖頭,張景龍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在碟中挾起了一粒花生,說道:“你用筷子打得掉我的花生,我再教你一套拳法。”雷一虎急道:“真的?”張景龍把手微微揚起,遞到他的眼前,雷一虎也不說話,拿起筷子便往花生打去。
滿以為張景龍會快速避開,豈知他的筷子便定著不動,雷一虎大喜,手上加勁,誓要一擊而中,就在雙筷一觸之時,張景龍手碗微縮,雷一虎竟感到自己雖手肘力推,但其手上筷子,卻毫無著力之處,花生竟還是定定的挾在張景龍的筷上,他心中一凜,揮手橫掃,還是欲徒以力氣把張景龍的花生擊落,這次張景龍卻手腕一推,反搶先一步把筷子推向雷一虎握筷之處,雷一虎所用之力雖大,但發力點被張景龍按著,倏地動彈不得。
雷一虎面上一紅,略感惱怒,把筷子抽回,再向著張景龍的筷子打去,但這次用勁卻輕了很多,甫一出招,已即回縮再攻,要使他捉摸不著,張景龍微一點頭,這次卻再不與其筷子相碰,二人不住趨避進擊,堪堪有如交手十數招,雷一虎倏地心中一動,筷子忽然停了下來,張景龍微微一笑,亦跟著不動,雷一虎把自己的筷子慢慢地,逐寸逐寸的移近張景龍的筷子,就在雙筷一觸之時,手腕微震,勁力暴發,只聽得“啪”的一聲輕向,他手上的筷子已從中斷開,但張景龍的卻原好無缺,笑吟吟的把花生放入口中。
雷一虎雖輸了賭賽,但面上卻沒有絲毫不悅之容,蓋因張景龍這一粒花生吃下肚中,卻把雷一虎帶進了另一個武學的天地,低頭說道:“謝師父教導?!睆埦褒埾惹半m曾把部份家傳拳譜上的精要傳授與他,但若要融會貫通,還需要時間及悟性,這些日子以來,除了教導雷一虎之外,張景龍亦無時無刻不在思索著當日郭威所授的武學精要,那大道自然功及化血綿掌,便與他一貫所學大相徑庭,卻又偏生別具天地,另藏秘奧,二人開始之時,張景龍便以退,卸之法,把雷一虎的勁力盡卸,往后不住趨避之時,卻運上了撥,轉二訣。
而到得最后一招,雷一虎才明白到若要得手,非得在短距離內極速發勁,這一招卻是出于開山動地,破天魔拳拳譜之中,張景龍所授與他的寸勁精要,但張景龍發勁較快,反搶先一步把他的筷子震斷,在這樣一個小小游戲當中,張景龍卻把這些日子以來,于腦海之中構想的招式使了出來,倒也頭頭之道,心想:“若把卸,撥,轉,退的要旨,融入拳譜精要之中,既能補我無法運使內勁的不足,又可使拳招更為圓潤通熟,不著棱角之跡?!?
雷一虎心中卻越想越是興奮,倏地站起身來,拿起桌上酒壺,給張景龍倒了一杯,正色說道:“師父請酒。”二人先前并沒有行過任何拜師之禮,雷一虎稱張景龍為師,他亦只當是其本身一時隨興之意,但現下見他正式的倒酒行禮,知道是要自己正式收為徒兒,心中一動,他雖嫉惡如仇,但對于正教萬毒宗異派之間的門戶之分,卻看得很淡,雷一虎若是換上欲拜趙匡胤為師,因為身在異教的關系,多數會被溫言婉拒,但張景龍眼見他眼神堅定不移,其意甚堅,便點了點頭,把酒杯接過,一飲而盡。
雷一豹與雷一彪眼見武功高強的張景龍竟真的把雷一虎收為弟子,都不禁大喜過望,替他高興,卻忽見雷一虎面色一變,望向廳門之處,張景龍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只見一行人走進廳來,當中大多為年輕人,全都放聲言談,狀甚輕浮,認得其中九人,便是當日于大道之上,自己曾把之擒下,再押到習德面前的“河北九杰”,為首之人,正是習中非與習中凡兄弟,正巧雷一虎起身敬酒之時,他們便走進廳來,雙方甫一照面,九杰當中的一人亦如雷一虎般面色大變,怒喝:“是你!”
張景龍瞧在眼中,心中恍然大悟,知道昨天雷一虎在街上打倒的人,竟無巧不巧的,就是“河北九杰”的其中一人,他伸出手來,按在雷一虎的肩上,雷一虎亦明白到現下大廳之中,高手如云,絕對不能造次,遂低下頭來坐下,不發一言,心想大廳上這么多人,量他們也不會亂來,豈知那人喝聲甫畢,竟不理廳上環境,隨即撲張過來,一拳便往雷一虎的面上打去,雷一虎亦料不到他會即時出手,一驚之下未及反應,但在他身旁坐著的雷一豹卻豈容兄弟隨便被毆,揚手一格,已把來拳擋著,反喝道:“干什么?”
但身為九杰中的頭兒,份屬此間主人的習中非,卻非但沒有勸架罷斗,相反眼見那人的拳被雷一豹擋著,遂游身而上,“伏”的一聲,向雷一豹打出了一記*的“通訣拳”,雷一豹勉強揚起左臂擋著,拳臂相交,卻被他震得離開坐位,向后疾退數步,桌上的酒水震翻,弄得滿地都是,同桌的其他人都嚇得全數站起身來,向旁退開,習中非眼見雷一豹甚為狼狽,大感滿意,傲然笑道:“知道我*少爺的厲害了沒有?”隨即向身邊的朋友說道:“上次給他們乘亂走掉,現在快先把他們擒下,打斷他們的狗腿,咱們喝完酒后才有他們的好受!”
習中非那旁若無人,驕矜無比的神態,便令到廳上眾人大為反感,而適才一記“通訣拳”,架式十足,卻頗為輕浮,顯得功力甚淺,也沒有什么大了不起,但聽他自報身份,知道他乃習霸月之子,都是不便理會,而習中凡卻想到雷一虎等人既坐于此廳之中,雖處下人之席,但必然是名門大派,或甚具身份之人的家仆門下,如此一上來便要打要擒,恐有不妥,遂一拉兄長的衣袖,低聲說道:“先弄清他們的身份再說,不然一會又要捱爹的臭罵?!币惶岬搅暟栽?,習中非頓時心中一凜,才驚覺到自己適才之舉,已全數映入親父的眼中。
習霸月看著親兒終于到來,本心中一樂,但他們甫一進廳,隨即沖上閑席,彷如市井流氓般,半點主人家的風范也沒有的與人大打出手,心中大怒,習德看在眼中,低聲說道:“大哥你先招待客人,我去看看?!苯又阏酒鹕韥恚暟栽曼c了點頭,續與玄渡等人閑談,但釋晴川眼利,早看到鬧事桌上的張景龍,而藍如虎亦看到先出手的乃是自己門下弟子,向藍云從說道:“那是你的弟子駝南通?大庭廣眾下亂來也不怕人發笑,快過去把他帶回來?!彼{云從向釋晴川瞄了一眼,見她露出關注神色,隨即站起身來,跟在習德身后。
即使習中非沒有作聲,但河北九杰一向橫蠻慣了,余下的人都急欲上前動手動腳,趙普眉頭大皺,實不知如何拆解此等困局,雷一虎眼見大哥被打,再也按耐不住,大聲說道:“無恥狗種,便只懂以眾敵寡!怕你不成!”忽地人影一閃,張景龍已站了在他的身前,向著九杰抱拳說道:“小人張拳,乃郭公爺旗下親兵侍衛長王百川大人的貼身衛兵,如我的部下有任何得罪之處,還請大爺恕罪?!碑斎諒埦褒埱芟戮沤苤畷r,正載著*,又故作沙聲,因此現下雖相互面對面的碰上,九杰都沒能把他認出,習中凡見張景龍談吐有禮,又知道郭公爺乃父親的至交好友,心中一驚,走上前來笑道:“我是*二少爺,相信這位大哥與我的朋友都只是一時意氣,出于誤會,來人哪!快快執拾好這里,給張兄弟等人再行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