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於現在趙匡胤手上既無“碧翠玉佛”,亦不想就此透露自己的身份,反正事情亦不是自己所做,便欲先胡扯一個身份矇混過關,待找到了玉佛再說,正要開口之時,卻忽見一道黃色的穿雲之煙在遠方升了起來,那些少年人一見全都面露喜色,習中凡向趙匡胤說道:“我們另一邊的人馬相信已找到了那匹快馬,但放出黃煙來相信點子甚硬,剛纔的事多有得罪,我習中凡便交了你這個朋友,再見了!”轉身便欲乘馬離去,趙匡胤眼見黃煙的方便是適才自己與石重貴等人分手離開的方向,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朗聲說道:“且慢!”習中凡一愕,回過頭來問道:“怎麼?”趙匡胤笑道:“閣下此去恐怕要白行一倘。”習中非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二弟你怎麼跟他有完沒完的說過不停,快走吧!”但習中凡既不如他般草包,聽到趙匡胤的說話又語帶相關,遂停下步來,問道:“閣下此話何解,還請示下?!?
趙匡胤笑道:“你怎看也不如你大哥般愚蠢,我在說若你去了便要白行一倘,還不明白麼?我就是古厲生!”衆人一聽此這即時大譁,紛紛抽出了兵刃把趙匡胤及*兄弟圍了在中心,習中凡還未反應過來,習中非聽得趙匡胤罵自己愚蠢,怒不可遏下狂吼一聲,便向趙匡胤撲去,趙匡胤冷哼一聲,隨手一揮,以習中非看不清楚的手法,一掌已按了在他的胸口要穴之上,習中非一愕,渾沒想到趙匡胤瞧去年紀便大不了自己多少,武功卻如此高明,習中凡眼見親兄在一招之間被制,知道今天遇上了武林上罕有的高手,心中實在十分震驚,但表面上仍故作鎮定,說道:“閣下就是古厲生?聽聞當日盜寶之人容顏文秀,與閣下的長相略有出入?!壁w匡胤笑了笑,按著習中非的手掌微移向旁三分,避開了他的要穴,跟著掌中吐勁,“波”的一聲已把他震開,習中凡忙上前把他扶著,眼見胞兄震驚之餘,卻沒有受創內傷的跡象,略感放心之時,趙匡胤說道:“我古厲生一人作事一人當,只是不欲你們認錯他人才表露身份,難道要我把那“碧翠玉佛”拿出來,你們才相信我的說話?”
聽得“碧翠玉佛”四字,習中凡心中再無懷疑,左手微微的下襬打了個手勢,圍著他們的人當中把一個筒狀的東西拿出,以極爲熟練的手法以火摺點起,“砰”的一聲一股紅煙從筒中向天急衝而起,像剛纔遠處的黃煙一般飛至很高的地方歷久不散,顯然是在呼喚四象的同伴支持,這樣做正中了趙匡胤下懷,笑道:“黃色跟紅色有什麼分別?”習中凡哼了一聲,卻不回答,但衝動的習中非卻搶著答道:“黃色的是當找到了有嫌疑之人所發出的訊號,紅色則代表已找到了正印本人!嘿嘿,現在我們的人便會從四象八面趕至,看你還能呈強的甚麼時候!”
趙匡胤點了點頭,說道:“兩位乃習霸月兄的兒子*昆仲,那麼這幾位是誰?”那些人當中聽他提到了自己,都是面面相覷,眼前之人一招便制住了習中非,雖隨即把他震開,但難保他不會隨時發難,猛下殺手,故此都是不敢作聲,嚴陣以待,習中凡明白到此時趙匡胤若要離開,己方並沒有任何能力阻攔,眼見他好像亦不急於離去,便道:“這幾位都是我們的朋友,於這年許來一起闖蕩江湖,也略闖出了一點名聲出來?!?
說到這裡,習中非搶著道:“江湖上的人都稱我們爲“河北十傑”!”說罷面現得意之色,這些人當中,大多都如習中非一般,乃是著名的武林世家,自幼便練武強身,到得了十五左右之年紀,竟夥同一班同齡玩友,一同到江湖之上游歷,由於人多勢衆,武功又較一般武師爲高,他們十人便著實幹過了數件急人於難,打發山賊之事,而即使遇到過武功比他們高的人,亦由於他們長輩門派的關係而讓他們數分,因此雖只年許時間,在河北間可謂一帆風順,暢通無阻,有阿諛奉承者更給他們冠以“河北十傑”之名,習中非聽後大喜,一向都沾沾自喜的四處宣揚自己的“威名”,但在他們十人當中,總算還有數個有少許自知之明者,一向少有用此名號,聽得習中非竟在此武功高強的“古厲生”面前自稱爲“傑”,都不禁面上一紅,略有愧色,趙匡胤聽罷哈哈一笑,緩緩的道:“可拖延的時間已給足了你們,算是對你們長輩的一份心意,我現在便要離去,自問可阻得到我的便上來吧?!?
習中凡想不到趙匡胤雖一直侃侃而談,但事實上早已看破了自己拖延時間的用意,想到自己的武功與胞兄只在伯仲之間,不由得心中大急,但知道即使自己上前阻攔,亦只會如習中非一般落得個慘敗收場,但趙匡胤說得如此明白,己方若一個人也不上的話,只怕會惹來恥笑,正自進退維谷之間,十傑之中竟有一人走了上來,只見這人濃眉大眼,其貌不揚,腰間如趙匡胤般繫著一柄長劍,習中凡等眼看己方竟有人肯走出來,都是精神一震,全數退到了那人身後替他助陣,只聽得那人說道:“晚輩東島釋剛峰,請古大俠賜教?!闭f罷拔出了手中長劍,劍尖卻沒有指向趙匡胤的微微指地,乃是一個極盡禮數之晚輩向前輩討教的架式,趙匡胤看見後微微一笑,說道:“不用客氣。”
釋剛峰點了點頭,持劍的手微抖,長劍竟變得有如靈蛇般動了起來,跟著舉劍一刺,向趙匡胤猛戳了過去,劍尖在其內力帶動下便靈動無比,劍尖上青光閃爍,欲令敵人不知其劍刺何方,“河北十傑”都是自小認識,一起玩樂的武林名門子弟,他們在聚義闖江湖之前,都互相伸量過對方的武功高低,習中凡一向只道衆人的武功都是在伯仲之間,而自己兄弟卻略比餘人強上少許,兼之*在武林地位不低,故此在十傑當中隱隱然當著領袖之職,但現在看見釋剛峰的一劍無論在招式的運用以及內力的修爲,都只會在自己兄弟之上,敢情當日較量武功之時,他便只是故意示之以弱,心中除涌起了被騙的憤怒外,還有著一股無地自容的羞愧之情。
而身處釋剛峰此招攻擊範圍的趙匡胤,便被他這招的高明弄得大出意料之外,先前他眼見衆人的行爲舉止,以及親身試過習中非的武功後,只道衆人的武功都只在伯仲之間,哪想到釋剛峰的真正實力,便連其他九傑亦不知道,但如此一來,便正合趙匡胤的心意,他之所以冒充古厲生之名,全因意欲替身在石重貴那邊的凌雪解圍,但若要把“追捕古厲生”的所有力量全指向自己,除了自報姓名之外,他還需要留下一手驚人的藝業,纔可令對方深信不疑,但先前眼見“河北十傑”的名過於實,便令到他有點難以入手之感,自己總不能就此衝上前去把他們打傷便算,哪想到現在這釋剛峰竟有著不錯的武功,正好用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眼見釋剛峰的劍勢已到了身前,趙匡胤一聲清嘯,喝道:“好!”左手一翻呈龍爪之形,一式快捷無倫的少林龍爪手已避開了劍尖,直抓向了釋剛峰的手碗。
釋剛峰心中一凜,先前眼見趙匡胤一招便打倒了習中非,已知道他的武功在己之上,但現在親身接招,方知道他的速度比自己要快上許多,但自己現在主要的目的,並不是要打倒這個武功高出自己許多的高手,而是要儘量的拖延時間,以待己方的高手前來相助,因此儘量保持靈臺清明,再也不貪攻突進,倏然間收臂回劍,此一著既把手腕移開,避開了趙匡胤的一爪,而橫劍回封的一招,卻守著了身上各處要害,以防趙匡胤那快疾之極的出手。
趙匡胤見釋剛峰雖被自己一招迫得攻勢盡失,回劍自守,但招式法度之嚴謹及功力,卻比*兄弟高出許多,而現在所持之守勢竟使到自己有點難以入手之感,即使從任何一個方位,攻擊他身上任何一個地方,只要他隨手移動劍尖,便可盡擋自己的攻擊,相信這招便是相傳東海長恨島門下,可盡擋天下一切攻擊的“抱月式”,而趙匡胤的凌厲攻勢,以及釋剛峰的精妙招式,便看得*兄弟乃其餘七傑目瞪口呆,而趙匡胤在那鐵桶之勢力封下好勝之心忽起,縱聲哈哈一笑,喝道:“好!小心了!”倏地欺近釋剛峰身前,釋剛峰渾沒想到趙匡胤的身法竟如此之快,大駭下卻不失冷靜,用著師門所傳的抱月式,一柄長劍在身前揮舞得滴水不進,他便有信心即使趙匡胤的武功比自己高出許多,仍能憑此天下第一之守招自保。
兩人交手的速度已非其餘九傑的肉眼所能捕捉,只聽得“啪”的一聲輕向,兩人倏地分開,只見釋剛峰的左手用力的按著了適才持劍的右腕,鮮血從指縫之處滲出,面色一片慘白,而剛纔那一柄舞得飛快的長劍,竟直挺挺的插了在地上,兀自搖擺不定,而向後退開的趙匡胤則面容如常,右手卻緩緩的放開了系在腰間長劍的劍柄,緩緩的道:“承讓!”說罷翻身上了絕塵之背,騎著此神驅絕塵而去,留下了尚在當地不知所措的九傑,以及剛被趙匡胤挫敗的釋剛峰。
釋剛峰呆呆的瞧著自己尚在地上搖擺的長劍,始終說不出話來,自己一向在師門中被譽爲最有資質的弟子,若不是從小與*兄弟等份屬朋友,根本便不屑與他們在江湖上胡混,而爲了不顯得大家的武功太過懸殊,釋剛峰亦一向都沒有在其朋友面前展現實力,但他一向便對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只要假以時日,要登至武林頂尖高手之列絕對不難,但今天遇上了這個看似只是二十來歲的古厲生,竟然在自己最引以爲傲的鐵桶劍勢中,以比自己快上至少一倍的運劍速度,穿過了劍網把自己的手腕刺中,跟著還長劍一挑,把自己的長劍引至空中,隨即以劍背向下一拍,把自己的劍彈插入地面,再還劍入鞘,後退收招,每一個動作皆迅捷無比,偏生又準確之極,瀟灑若定,自己的年紀雖二十未到,但自問即使到了那古厲生的年紀,也未必能有他這般修爲。
此時習中凡走上前來慰問:“怎樣了?”釋剛峰知道趙匡胤手下留情,劍尖只入肉數分而未傷筋骨,更感心灰意冷,心中再不欲與他們爲晤,遂搖了搖頭,說道:“我暫時都不能再與人動手,習兄不若先與其他人會合,再行追捕那傢伙,我自行覓地療傷便可?!?
河北九傑眼見釋剛峰的武功原來如此高明,心中非但沒有感激他走出來面對趙匡胤,相反地卻只感到先前被他騙了,眼見他受傷都不禁涌起了幸災樂禍之感,習中凡微微點頭,說道:“好!那釋兄弟自己小心了,我們去吧!”帶領著衆人上馬離去,釋剛峰清楚地感到了他的性情涼薄,自己先前竟還處處替他們著想,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撕下了身上衣服的布把右腕略爲裹好,亦策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