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上,巫俊再次打量了一下這位姑娘。
個子和覃曉雨差不多高,但臉不是圓圓的,而是那種狹長型,眼睛很大,鼻子和嘴都很小巧,皮膚有著蜀地女孩特有的水嫩,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別看她個子小,人也很瘦,走起路來卻是一點(diǎn)都不慢,緊緊跟著巫俊的腳步,都爬到半山腰了,也沒見她有喘氣的意思。
“你挺能爬山的啊?!?
“對啊,”姑娘微微一笑,說道,“我天天爬山的,鍛煉出來了?!?
“你家是山城的?”
“不是,我就是西林市的。”
巫俊有點(diǎn)不信,這怎么看都是個城市女孩兒,西林市周圍沒什么山,就這望子山差不多就是最高的。
但如果她天天來望子山,那就不可能不知道他住哪兒。
“你找巫俊干什么?”
“哦,我是來買平安符的。”女孩說道,“我工作的地方有點(diǎn)……怎么說呢,我覺得有點(diǎn)危險,聽說巫大師的平安符很厲害,我就想著買一張防身。”
巫俊也是無語,什么叫防身?
他賣的是平安符,又不是防狼器。
不過既然不是來算命的,他也就不浪費(fèi)一次天機(jī)眼了,這女孩看起來也不像是倒買倒賣的角色。
在決定靜心下來休息之前,各種平安符、健康符,還有風(fēng)水石他都做了足夠的備用,所以賣給她一道也沒有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呢?”巫俊又問。
“我叫寒玫玫,你呢?”
“我叫李雷?!?
寒玫玫:……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寒玫玫略帶羞澀地說道,“寒冷的寒,玫瑰的玫,這是我的真名字?!?
“那我叫巫俊。”
寒玫玫輕輕一笑,覺得這個看起來比她還小的男生真的有點(diǎn)皮,大師怎么可能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
巫俊也懶得多和她解釋,反正平安符放在家里,就算現(xiàn)在證明了自己是自己,她還是要上山一趟。
兩人穿過商業(yè)區(qū),很快就來到巫俊家門口,正好碰見茉莉從院子里直立著走出來,一只爪子扛著魚竿,還像人那樣搭在肩膀上,另一只爪子拎著一個小水桶晃晃悠悠的,它的寵物小貓蹲在水桶里。
一個星期沒有回來,小貓的小魚干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它得趕緊去下面的小河里釣點(diǎn)魚。
寒玫玫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她長這么大,還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畫面。
“咳咳?!?
看著茉莉的樣子,巫俊不由輕咳兩聲。
這家伙出去跑了幾天,就開始得意忘形了是吧,說過多少次了,平時在家里就算了,出了門絕對不要學(xué)人走路,它怎么就是記不住呢?
茉莉這才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個陌生人,還有主人的臉色也不怎么好,有點(diǎn)尷尬地停下腳步,超大的眼睛咕嚕一轉(zhuǎn),閃身就跳上停在門口的觀光車。
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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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光車帶著一陣?yán)滹L(fēng),迅速消失在外面的水泥路上。
直到茉莉開著車消失不見,寒玫玫這才回過神來,張著小嘴半天才說道:“剛才那是……一條狗嗎?”
“什么狗?”巫俊左右看了看,“我沒看到狗啊?!?
“明明剛才就有一條大白狗,它站著走路,比人還要高,它還開車了!”寒玫玫語速極快地說道,“別說你沒看見!”
“你大概是沒吃午飯餓得眼花了?!蔽卓u頭說道,“大師家里沒有白狗,只有一條黑狗。”
寒玫玫:……我信了你的邪!
“不信等下你自己問。”
巫俊說著對著門衛(wèi)室的老牛叫道:“牛老伯,有人來找大師買東西!”
聽到巫俊的聲音,老牛這才慢悠悠地從屋里出來,打量了一下寒玫玫,又看了看巫俊。
以他的精明,當(dāng)然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
“誰?。俊?
“你好,”見到有人出來,寒玫玫也暫時不去糾結(jié)那條大狗的事了,“我是來找巫大師買平安符的,他在家嗎?”
“哦,不在,你改天再來吧。”
“那……他什么時候能夠回來?”
“這個不好說啊……”
“咳咳,”巫俊趕緊說道,“牛老伯,大師不在家不要緊,人家只是買個平安符,你就賣個給她好了?!?
“這……不好辦啊,”老牛裝模作樣地摸了摸下巴,“大師說過,沒有他的同意,這些東西不能隨便賣的?!?
寒玫玫一聽有點(diǎn)著急了,她好不容易來一次,難道要空手而回?
“不過呢,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一次我就自作主張賣給她一張吧,”老牛笑著說道,“小姑娘,你可要好好謝謝這小兄弟啊,要不是他帶著你來,絕對不會賣給你的?!?
巫?。骸@老貨戲真多!
“你們先到屋里坐會兒,”老牛接著說道,“大師的平安符我也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我可能要花點(diǎn)時間找找。”
寒玫玫和巫俊走進(jìn)門衛(wèi)室里,正在上課的大黑,以最快的速度從桌子上下來趴在地上。
看看,大黑的反應(yīng)就比茉莉強(qiáng)多了,巫俊對它投去贊賞的目光。
茉莉那貨就不行了,被人看到走路,你還跑去開車,也真是沒誰了。
“這個是古詩?。 焙得禌]有注意到大黑的動作,坐在了大黑的位置上,看著黑板說道,“這里還有人上課嗎?”
“應(yīng)該是吧,可能是巫大師家的親戚?!?
寒玫玫看著黑板上的題,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我好像不會做,你會不會?”
巫俊呵呵一笑,看來這姑娘沒怎么讀過書嘛,連古詩都不會。
他隨便朝黑板上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一首古詩的前兩句: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讓補(bǔ)充后面兩句。
看到這么簡單的題,巫俊不由搖了搖頭:“這不是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嗎,這個也太簡單了吧?”
寒玫玫問道:“那后面兩句是什么?”
“是……”巫俊想了想,不知道為什么,本來已經(jīng)從腦子里蹦出來的兩句詩,突然又不見了。
寒玫玫見他卡殼,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那小眼神的意思很明顯:原來你也不知道??!
“呵呵,這怎么可能難得到我,好歹我也是高中讀畢業(yè)了?!?
巫俊淡然一笑,剛才卡殼只是個意外而已,這么簡單的詩句他能不知道?
開玩笑。
“你聽我念一遍啊,“巫俊清了清嗓子,道,“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對不對?”
寒玫玫:……
大黑:……
“怎么了,不對嗎?”
你們干什么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巫俊也睜大眼睛,他不信他會記錯,這么簡單又有名的詩句,他怎么可能記錯?
他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感覺挺通順的啊!
大黑悄悄用爪子推了推他的腳,巫俊眉頭一皺。
難道真錯了?
“你說那兩句,是杜甫的《客至》中的第三、第四句。”
寒玫玫的臉色微紅,也不敢正眼看巫俊,就像剛才說錯了的人是她一樣。
杜甫的?
巫俊摸了摸頭,這就有點(diǎn)尷尬了,難道是記混了?
“這個……白居易和杜甫是好兄弟嘛,我想他們不會介意的。”
寒玫玫:……
大黑把頭埋在地上,兩只爪子捂著腦袋,沒臉見人了。
杜甫仙逝的時候,白居易還沒生出來呢,這是哪門子的兄弟啊!
以后請不要說認(rèn)識本狗。
寒玫玫也被他逗樂了,掩嘴輕笑。
巫俊覺得這姑娘雖然不是那種非常漂亮的類型,不對,嚴(yán)格說起來,單論長相比起覃曉雨還要差點(diǎn),比起楊寧寧就要差幾條街了。
不過她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就像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不對,白蓮花好像是罵人的。
粉蓮花?白梨花?百合花?
好像都不太準(zhǔn)確,總之是那種很清純,但又有點(diǎn)親和力,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這時老牛拿著兩道平安符出來了,初級、中級各一道:“小姑娘,你想買哪一種?”
“這兩種有什么不一樣嗎?”
“當(dāng)然不一樣了,”老牛說著把初級平安符拿了出來,“這個是高級平安符,一道只要三十萬?!?
“這么貴??!”
寒玫玫悄悄吐了吐舌頭,這個價格把她嚇到了,她知道巫大師的東西有點(diǎn)貴,可沒想到貴到這種程度。
“那你買這個吧,”老牛說著把中級平安符拿了出來,“這個只要三萬塊。”
巫俊:……老牛,等會兒差價你來補(bǔ)?。?
一聽只要三萬塊,寒玫玫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這個價格她還能夠承受。
“那這個有效果嗎?”
“放心,這也是大師親手制作的,”老牛說道,“而且這種屬于內(nèi)部使用,一般人來了都不會賣的。今天也是看在這位小兄弟的面子上,才會拿出來賣給你的。”
寒玫玫略帶懷疑地看了看巫俊,心道這是個什么人啊,居然有這么大的面子?
“算了算了,”老牛這時擺擺手說道,“看在他的面子上,再給你個優(yōu)惠好了,三千塊。”
寒玫玫難掩喜色,但又有點(diǎn)不確定地問:“真的可以嗎?”
從三十萬到三萬,再到三千,這感覺怎么就想在跳樓一樣?
“當(dāng)然可以?!?
“那謝謝您了老伯伯?!?
“說了不要謝我,要謝你就謝他,”老牛指了指巫俊,“這都是看在他的份上,才會給你的優(yōu)惠?!?
“謝謝你?!?
巫俊擺了擺手:“呵呵,小意思?!?
“對了,”飛快地付了錢之后,寒玫玫突然問道,“老伯伯,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什么事?”
“你們家有一條白色的大狗嗎?”
這姑娘還記著這個事情呢!
“什么白狗?”老牛眉毛一挑,“我們家就這一條黑狗?!?
巫俊笑著說道:“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大黑:……兩個大忽悠!
“真的沒有嗎,難道真的是我看錯了?”
帶著這樣的疑問,寒玫玫慢慢離開了望子山。
巫俊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淡淡地感嘆道:“老牛,你要補(bǔ)我二十九萬三千塊差價,從借你的錢的利息里面扣。”
老牛面色一僵,我這不是幫你撮合嗎,為什么還要扣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