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學志感受到了林悠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壓迫感，他咽了咽喉嚨，沒有再看林悠。

喬學志轉頭同樣的看向了教學樓下面的人。

學校的師生們正在下面經過，喬學志可以輕易地俯視著他們，一種優越的感覺在他的心里面升起。

但是這絲感覺剛起來，就消散掉了。

七樓，林悠他們站著的地方十幾米遠處是一棟十來平米的小屋，那就是廣播間了，也就是幻境中喬學志被林悠虐殺的地方。

現在，里面正傳來了悠揚的校園歌曲音樂，讓學校里的人處在一種輕松愉悅的感覺之中。

喬學志腦海中閃過了當初的記憶，雖然當時他的神魂有些昏頭昏腦，但是那種恐懼感、無力感，還是在他的心中埋下了種子。

喬學志將手放在天臺的欄桿上，憑欄遠眺，看著遠方蔚藍的天空。

他恢復了點自信，從對某個人的恐懼中脫離出來。

輕聲開口說到：“其實，每一種力量獲得的背后，總會有著代價的……”

林悠聽到了喬學志說著這番話，扭頭瞥眼看了下他，但是沒有說話。

雖然眼前的這個人在他的面前表現的有些不堪，但是毫無疑問，他屬于江市最為杰出的那一類人。

先不談他有著林悠都沒有的機緣和能力，就算是單論他學生的身份，已經可以碾壓絕大多數的人了。

喬學志沒有和林悠對視，他看著遠方飛翔的大雁，在心中組織著語言。

“就如同你一般，能夠有今天的力量，是離不開每天的刻苦練習的。”

“而我……在得到了天降的大機緣之后，自然也會有所代價的……”

說到了這里，喬學志的語氣似乎有所低沉，但是他頓了頓，也就接著說到。

“先不說那個自稱為神的家伙了。”說這句話時，他的語氣流露出了一絲不屑。

“在我得到了神牌之后，為了能夠掌控它，在學校中布置下了一場測試。”

“當然……這場測試名為考試，實為獻祭，也許……是那個家伙暗中影響的吧。”

喬學志說到了這一點，語氣有點遲疑，他偏頭看了下林悠，發現林悠正盯著遠處來來往往的人發呆。

沒有任何的反應。

見到林悠的這個樣子，喬學志心中自嘲的想到。

“也對，人家這種人，即便是被卷入了自己所謂的精心設計的圈套中，又有什么好擔心的呢。成功反殺之后，對我這種小人物那還用得著心存顧慮……”

“庸人自擾……”

喬學志想到了著，心中有些低沉，但是他很快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本來我只是想要通過那場‘考試’來掌控神牌，而這只不過是第一步罷了。”

“所謂的神……其實往往是被人所創造的，本質上……和家養的豬沒有什么區別。人需要他，所以養著他，而他也必須反哺自己的‘主人’。”

“而得到了神牌的我，和神一樣……被圈養在了某個地方，也就是江市。”

“我一旦離開臨高這個地界，在外面就會感覺身體虛弱、精神枯竭，那種感覺……就像是要死一樣。”

“而一旦離開江市……直覺告訴我，我就會立即精神衰竭而亡。”

“我可不希望自己就這樣的被圈養起來，所以我希望掌控神牌后，在未來的帝國選拔，也就是高考中，借助文氣灌體，來打破這個限制。”

說到這里的時候，林悠偏頭看向了喬學志，有些好奇。

喬學志注意到了林悠的動作，對著他笑了笑。

補充了一句，“哦……你可能不知道這些東西。”

但是喬學志沒有詳細的解釋，而是話鋒一轉的說到：“你遲早也會知道這些東西的。等我回去總結后把資料給你就好了”

“但是……獻祭被你給打斷了。而且，神牌也被你給毀了……”

喬學志說到了這一點，不僅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笑了笑。

“其實這樣對于我來說算是意料之外的一種好結果了。”

“在神牌被你給毀了之后，我自然也就不被它給奴役了。”

“而且，我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好處。”

喬學志說到了這里，變得有些意氣風發，眼睛中閃爍著神采。

他看著林悠，說到：“就像你一樣，你有著完美的劍道天賦，而我，則是身具文心的人。”

“文心是什么東西，上次我給你的資料上面應該有記載，我也就不多說了。”

“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事，也是那個家伙告訴我的。如果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的話，他或許就不會選擇奪取我的身體了吧。”

喬學志苦笑了一下，繼續說：“在我還沒有來得及高興時，因為從神牌里面得到了一些好處，我察覺到……貌似自己又因為自己的心臟要遭罪了。”

林悠靜靜的聽到了這里，突然出聲問道：“上次醫院前的車禍，是你弄得？”

喬學志聽到了林悠的問題，一愣，不過很快就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了。

“嗯……算是吧！”

林悠看著他，眼中閃過了玩味之色。

看來眼前的這個人得到的好處不小，之前在醫院，若不是他的經驗不夠，或許根本不需要自己插手。

而他的能力……應該和測算之類的有關，簡單點說，就是有點算命的功能。

林悠在自己的心中猜想著一些情況。

但喬學志卻沒有準備詳細的回答，含糊的承認了下，就繼續說著。

“通過某些方式，我知道了有人要來挖我的心。”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有人就知道這件事了。”

“不過，也有另外的一種可能，在我調查了一些事情之后，我發現市里面，之前就流傳著有器官盜竊分子在活動。想來，兩者應該有些關系的。”

“所以，在醫院時，我就找你幫忙了！”

喬學志說完了這句話，最后又說到：“關鍵的地方我已經說了，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東西。就這些了！”

他看著林悠，雙手一攤，就好像真的沒有隱瞞任何東西。

林悠看著他的動作，沒有表示什么。

喬學志所說的話，確然不能確定是否完全正確，但是可信度還是有幾分的。

就拿盜竊器官一事來說，林悠之前就有耳聞了。

兩人之間的話像是都說完了，所以氣氛變得有點沉默。

突然，喬學志沒有任何頭腦的說到：“對了，給你一個忠告，以后不要在人前展現你的……那些非自然的力量。”

“呃……怎么說呢，就是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會法術什么的，讓別人把你當成一個功夫高手就好了。”

林悠聽到了他的這句話，有些奇怪的看了下他，顯然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但是喬學志沒準備跟他解釋，喬學志對著林悠擺了擺手，說到：“事情就這樣了，之前答應給你的東西，我會給你的。我先走啦！”

說完，他就準備轉身離去。

但是林悠笑了笑，突然開口說道：“你就不擔心那些人再來找你！”

正要離開的喬學志聽見了林悠的話，頓時身體就定住了。

林悠看著他繼續說道：“若是下一次……也許你就沒那么好運了。”

喬學志聽到了林悠說的，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雖說上次他差點就解決掉對方就，但是上一次對方也就來了不到十個人，而若是下次來的人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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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要怎么辦？”沉默了一會兒，喬學志開口問林悠到。

林悠看著他，溫和的笑了笑，說到。

“殺光不就行了！”

這話一說出來，喬學志就感覺自己面前像是有著一把利劍在閃爍著寒光。

他的瞳孔陡然間縮了縮。

遲疑間，他問道：“你……就不怕殺人太多，傷了……功德？？”

林悠聽了他的話，知道這家伙也快踏上道途了，不然普通人不會注意什么功德的。

只有在一些宗教類的書籍中，才會強調信徒或是修行者要勤修功德。

林悠看著他有些發愣的樣子，無所謂的笑了笑。

說到：“作為你剛才的忠告的回報。”

說完這句話，林悠轉頭看向了遠處的天邊。和天空相比，人顯得是如此的渺小。

他看著蒼穹，清朗的說到：

“一些志怪小說中就經常提到：‘殺一人為罪，屠萬人為雄。屠得九百萬，方為雄中雄！’”

“此話雖然激進，但是卻接近了要旨。”

“功德，功德一詞不在個人，而在于群體。”

“有功于社會、族群，方才有功德。在日常生活中做好事，屬于幫助自己的族群更好的發展，如此，這些善行才會有功德而言。而這種功德則是你的族群賜予你的。”

“甚至幫助其他的種族，造福整個自然界，也是有功德的。”

“但對于單個的人或是某些群體而言，你只要沒有妨礙到整個族群的發展和進步，就不會損失功德。即便是損了功德，也可以彌補回來。”

“可以這樣說，功德是相互抵消的。為了養活族群，需要開墾荒地，但是這樣就會損害到當地其他生物的生存，如此自然會損失你的功德，但是另外一方面，你的族群，會因此庇護你、給予你功德。”

“幾番抵消后，你明明制造了自然界中數個物種的消亡，但是你卻是一位大善人。”

“小行不損，大德不虧！”

“在爭奪資糧的過程中，只要你沒有損害到整個族群的利益，是不會虧損功德的，甚至……還能夠減少族群的消耗。”

“所以說，你可以盡情的打擊你的對手，殺掉你所厭惡的人，只要你沒有對整個族群或是世界造成損傷，根本不會有功德的虧損。”

“舉個例子，在兩國交戰的過程中，你可以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盡情的排除異己、鏟除政敵，只要你沒有叛國、賣國、損害祖國的利益，堅持抵抗或是戰勝外國，那你就依舊屬于英雄。”

“只要你堅持一定的底線，無論你如何作惡，根本不會有功德的損失。”

“至于毀家滅族之后身纏仇怨，那就是另外的事了、一件小事。可以這樣說，活著我都能玩死你，死了，你還能拿我怎樣？”

“我殺了‘你’，‘你’何德何能，可以影響到功德這種概念。”

林悠說到了這里，笑著看了看發愣的喬學志。

“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惡人！”

“古今功德要點，盡在此話之中！”

他伸手拍了拍喬學志的肩膀，最后說到：“之后的事我會通知你的，走了！”

喬學志在林悠的動作下，這才回過神來，他慢慢的轉過了身，看著林悠慢慢遠的背影，眼睛里滿是震驚。

此番話中，梟雄、修道士、上位者的氣度已經顯露無疑，雖然還很稚嫩，但是……

遠邊的天穹依舊俯視著眾人，眾人在無情的悠悠白云下，只是螻蟻。在整個族群中，往往很少有人會意識到這一點，而更少有人會想要伸手去擒/擎住那片蔚藍！

至于著手去做的……

喬學志看著林悠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不愧是修道種子，沒有名師、沒有典籍……單單是自己就……參悟到了這一步……”

喬學志腦海中思潮涌起，他面上神色變換不定，最終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落寞。

“吾不如也！”

此句話說出，喬學志的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絲詭異的滄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