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晌午時分,華萼正在研習武功,御音忽然前來稟告,說是探到懷瑾公子近日形跡可疑。
華萼交代幾句,親自前往,準備探個究竟。
走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無意中看到,明灝辰失意獨行,神色悵然。
華萼走上前,本想作揖施禮,但是忽然心念一轉,有心捉弄,于是一把拉住了明灝辰的手。
明灝辰正在失神落魄之際,忽然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定神一看,竟然是華萼。想起數日前他在水中那驚世駭俗之言,明灝辰慌忙松開他的手,愕然說道:“公子!豈可如此!”
看著他據窘的神情,華萼頗為好笑地說道:“本公子又如何?不過是忽然看見好友,心中歡喜,略表情意罷了。明少將軍心中在想些什么?”
明灝辰無可奈何地說道:“沒什么……”
華萼卻不依不饒,一雙碧澈的眼眸慧黠地盯著他,似笑非笑地問道:“是么?明少將軍當真什么都沒想?”
那雙眼睛似乎能夠洞穿一切,讓人難以直視。明灝辰看往別處,不自在地說道:“千真萬確。”
華萼勾唇笑道:“本公子素愛玩笑,明少將軍又何必如此嚴肅?”
明灝辰笑了笑,不知道如何應答。
華萼依然玩笑道:“不如就讓本公子猜猜看。如果本公子有幸猜中,明少將軍可要答應我一件事。”
明灝辰點了點頭。
華萼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恍悟地說道:“我猜——明少將軍一定是太久沒有回來,思鄉(xiāng)憂切,所以特此漫步皇城,以解憂思吧?”
聽聞此言,明灝辰微微一怔,想不到自己的心事竟然完全被他看穿。他怔怔地說道:“不錯……我已經三年沒有回來……這皇城的一切……實在是改變太多……很多都已經完全陌生……”
華萼道:“這些年來,改變的又豈止是皇城?整個天下,都已經不復當初。不過呢——”他的嘴角露出一個慧黠地笑容,“有一個地方,一直都沒有改變。”
明灝辰問道:“什么地方?”
華萼一把拉起他的手說道:“我?guī)闳ィ ?
明灝辰本想松開他的手,但是見他興致沖沖的模樣,也不好掃興,于是就任由他拉著自己。
華萼帶著他來到皇城最角落處的一座茶寮前,笑著說道:“就是這里!”
看著那破落的屋子,寥落的客人,明灝辰神色復雜地問道:“就是這里?”
華萼笑道:“我不信你沒有來過這里!”
明灝辰點頭道:“當然來過這里!這里煮出來的新茶,是整座皇城最好喝的!以前我常和父親來這里喝茶,與這里的掌柜也漸漸熟識。只是……只是它竟然也會變成這副光景……”
華萼搖頭道:“此言差矣!整座皇城物是人非,唯有這里依然如故!你只看到表象,卻并沒有探究實質,所以才會如此妄下結論!”
明灝辰問道:“何為實質?”
華萼拉著他走進去,掌柜立刻迎上前,恭恭敬敬喚了一聲‘公子’,請他們坐在上座,然后捧出一盞好茶,奉給了他。
華萼將茶盞推給明灝辰,笑著說道:“剛剛不是說好,如果我猜中了你的心事,你就為我做一件事嗎?”
明灝辰說道:“公子請講。”
華萼看向茶盞說道:“如果——我要你為我試毒,你愿意嗎?”
明灝辰端起茶杯,大口喝下,一滴不剩。
見他毫不皺眉,華萼怔了怔,忽然笑了起來。
明灝辰道:“公子對我們明家有恩,我自會以命相報!”
華萼很快藏好自己的小心思,笑著說道:“少將軍何必急于解釋?怕我誤會你對我心意暗藏嗎?”
明灝辰無奈地說道:“公子請勿玩笑。”
華萼搖頭笑道:“可惜啊可惜!可惜了一盞好茶!這可是今年最好的茶,掌柜特意留給我的,卻被你一口喝完,大概連什么味道都沒有品嘗出來。”
明灝辰怔了怔,終于明白過來。原來剛剛‘試毒’之說,也不過是華萼的玩笑罷了。他的真正用意,其實是請他品嘗好茶。
華萼把玩著那個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少將軍肯定是沒有品嘗出任何味道,當然就說不出所以然來。”
明灝辰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他的良苦用心,點頭說道:“不錯!這茶依然是三年前的味道,絲毫也沒有改變!”
見他悟出自己的用意,華萼自然是不免高興,不過仍然故意說道:“可是掌柜卻沒有認出你呢!”
明灝辰笑著說道:“三年未歸,物是人非,這也是情理之中。不過,只要這新茶的味道沒有改變,那就已經足夠!”
華萼高興地說道:“少將軍漸漸放下心懷,相信很快就能恢復意氣!”
明灝辰感激地說道:“公子,多謝你!”
華萼神秘兮兮地說道:“先別急著謝我,我請你喝茶,可是有‘陰謀’的!”
明灝辰立刻認真地問道:“什么陰謀!”
華萼無奈地說道:“明少將軍,你這么嚴肅,我哪敢有什么‘陰謀’!不過是想讓你帶我去吃飯而已!”
明灝辰先是一怔,繼而笑了起來。他付了茶錢,然后帶著華萼走出了茶寮,兩人一起往酒樓走去。